第十八章 怒誓涅槃

“這活我喜歡。”丁冬壞笑道:“正好老子錢都用光了,手頭緊張。”

“去!偷來的錢可不是給你用的。”洛水清狠狠踩在了丁冬的腳背上,使後者痛呼蹦跳,狼狽不堪。

兩人分別換好衣服,再聚頭,相視對笑,然後在夜色的偽裝下,偷偷摸進了一個富貴人家。

關於偷竊這種事,洛水清是個老手,對於所有情況都能輕鬆應對。丁冬隻負責接應和當苦力,在洛水清的指引下,他背著兩個小包從容的逃了出來。而此時,被盜的人家,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家已經少了一筆財產。

“這些人富的流油,少了點東西,根本不知道。”洛水清如是說。

“老子當過馬匪,現在又當賊,這壞事可都讓老子做絕了。”丁冬大笑著說。

丁冬打開兩個包裹,看到裏麵盡是金燦燦的金幣,樂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大笑著問道:“這錢怎麽分。”

“都給你,我不要。”洛水清出人意料的大方,卻引起了丁冬的不安。於是丁冬連忙將金幣都包好,推到了洛水清麵前。

“姑奶奶,你可饒了我吧。不知道你又想什麽損招呢,我可害怕。這錢,我就不要了,你要是有良心,就分我一枚金幣糊口就行了。”丁冬苦著臉說道。看來,最近這一段時間沒少吃洛水清的苦頭。

“我知道,你的錢都分給貧民了。作為仗義疏財、劫富濟貧的女俠的隨從,你這樣做,讓我很欣慰。所以,這些錢,也由你拿去散吧。”洛水清拍著胸脯道。

“這麽說,在我之前,你就沒少給貧民散財?”丁冬將信將疑的問道。

“有問題?”洛水清反問。

“沒。”丁冬擺了擺手,道:“我改變主意了,這些錢,我一分都不會給那些貧民。”

洛水清聞言大怒,正要發作,卻聽丁冬繼續道:“我這段時間分給貧民的錢也不占少數了,按你所說,你也散過不少。但為什麽到現在,貧民還是貧民?因為我發現,那些人,有了點錢,就拿去喝酒,賭博,很快就浪費掉了,並沒有把錢用在該用的地方。越窮困潦倒的人,就越容易墮落,他們接受不了現實,又渴望一夜之間改變現狀,急功近利和得過且過的心態最終害了他們。所以,我覺得這樣的人,在精神上,也是貧民,根本不值得同情。”

“你有什麽想法?”洛水清聽了丁冬的話,深以為然。

“我想在春城裏開一些店,隻招貧民當工,讓他們通過自己的勞動來獲得財富,逐漸改變他們的現狀。”

“啊!這就是我爹說過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吧。”洛水清當即拍板表示讚同。

不隻是洛水清,顧可彪對於丁冬的想法也表示支持,並爭取到其父顧副城主的首肯。於是顧可彪大包大攬的找自家下人,在春城內選址購鋪,自不在話下。

店鋪裝修完畢之時,二柱也終於痊愈。丁冬去段胡醫家接二柱,並懇請段胡醫幫自己治療失憶症。段胡醫在幫丁冬做了係統的檢查之後,告知丁冬,他的體內藏有一種特殊的血氣,正是這股血氣壓製了丁冬十歲之前的所有記憶。因此,段胡醫推測,丁冬的記憶,應該是被除舊者抹殺掉的,想要恢複,隻能靠除舊者以其特殊的能力,除去丁

冬體內的那股特殊血氣。

除舊者是個特殊的存在,在帝國隻有極少的數量,因此丁冬通過一切關係尋找除舊者,卻得不到絲毫的相關消息,因此此事隻能暫時擱淺。

洛水清為店鋪統一名稱為“百寶堂”,專收貧民為工,一時在春城民間,掀起了***,街坊奔走相告,視之為奇景。富商們則冷眼旁觀,坐等“百寶堂”破產,淪為笑柄。官員層麵,大多數人認為這是一種好現象,有效解決了春城貧民安置的問題,對於春城城貌的提升有一定意義。也有極少數人對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百寶堂成立了,全春城共計四家,分別設在春城的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個平民與富商交界的商業區中心地段。其中西北方向這家正處於春口菜市場,距離武府與文武學院都不遠。

可是,店鋪雖然建好,人員雖然齊備,但是銷售怎樣的商品卻成了丁冬等人頭痛的事。搶富人生意,必然舉步維艱,搶平民生意,則會害了平民。因此百寶堂成了隻開工錢,卻不營業的空架子,坐吃山空,根本堅持不了幾日。

就在眾人抓破頭也想不出辦法之時,丁冬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來人是小六,自稱曾是民事府的獄兵,但現在已經成了貧民,想要進入百寶堂務工,並點名要見丁冬。

丁冬見了小六,可謂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這是來尋開心的,得收拾收拾。他正要讓顧可彪同自己一起動手,卻聽小六雙手一背,笑嘻嘻的道:“我有一個想法,可讓百寶堂改變現狀,並日進鬥金,還能讓所有的貧民全部參與進來。”

小六的提議很簡單,做無本的買賣,做服務。比如,掏掏糞了,挑挑水了,擔石造假山,施肥修花圃,縫縫補補之類的。總之,是人就能做的,卻沒人願意做的,百寶堂做。

小六的提議,讓丁冬豁然開朗,並與次日開始著手嚐試。起初他們的生意並不好,但隨著幾次生意做下來,贏得了口碑,果然開始日進鬥金。並且,貧民中,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找到了價值所在。

百寶堂生意穩固了,小六跑去找丁冬談條件,想要學習丁冬的“秘術”,依然被拒絕。丁冬不是小氣之人,他不是不想教,而是他自己都摸不清楚那“秘術”是怎麽回事。

丁冬受不了小六糾纏,借尿遁跑了出去,閑晃一陣,竟然又到了四方客,碰巧他此時肚子“咕咕”直叫,便進入店內,卻一打眼看到角落一張桌子旁,顧可彪正自斟自飲的喝著悶酒。

“顧大哥,你這是幹啥呢?”丁冬打了個招呼,便坐到了顧可彪的旁邊,伸手抓了一把花生米,按個往嘴裏拋。

“丁冬,我問你,我真的很差嗎?”顧可彪神情失落,哭喪著臉問道。

“沒啊,夠仗義,夠豪爽,待誰都是熱心腸,我要是個女人,我都想嫁你。”經過這麽長時間接觸,其實丁冬很清楚顧可彪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顧可彪喜歡文學院的王若幽,但是人家似乎早已心有所屬,應是文學院的一個叫做易和的男生。那小子生得細皮嫩肉,一張嘴,什麽大道理都會講,迷倒了文學院一大把不經世事的小姑娘,王若幽便是其中一個。

“兄弟,你淨哄我。”顧可彪無奈的笑了笑,又灌了一杯酒,晃著

腦袋道:“我今天去找若幽表白了。”

丁冬一聽,樂了,忙問:“咋樣?”但隨即想到,如果事成了,顧可彪也不至於現在這樣的狀態。

“她說我是莽夫!”顧可彪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四方客整個大廳的人都嚇了一跳,他卻渾然不覺,邊喝酒邊說:“若幽說她喜歡的是可以拯救世界,拯救萬民的大英雄,而不是成天隻知道打架喝酒的莽夫。這個莽夫,你知道說誰?他媽說我呢。”

丁冬笑著說:“她媽可沒說你,她說的你。”

顧可彪有些不高興,望著丁冬撇嘴道:“隻知道說我,你很好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看上武子蘅了,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你現在裝著樂,誰知道你回家怎麽哭的?”

丁冬的笑臉,慢慢僵硬,他猛的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喊道:“老板,再上兩瓶酒,老子渴了。”

這一夜,兩個情場失意的小夥子,話都很少,酒卻喝了很多,大醉著告別,各回住處。

丁冬搖晃著回到學院的宿舍裏,發現屋裏燈光大亮,一個人正坐在自己的床上,他眯著眼去辨認半天,才看清對方是文學院院長洛誠。

“喝了多少?”洛誠皺眉問道。

“沒……沒喝多少。”丁冬找了張椅子,自顧自坐了下來。

“最近,你和水清每天都回來很晚,我知道你們在為貧民做事,便沒有管你們。我認為你們做的對,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們的力量,最多隻能幫幫春城的貧民,並且隻是勉強改變現狀,治標不治本。全帝國,有更多的貧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也在等待著解脫。你對此,有什麽看法嗎?”洛誠神情嚴肅的問道。此時已是深秋,夜裏氣溫很低,但他的額頭上卻盡是汗珠。

“帝國?哼哼!早晚滅了它!”丁冬晃了晃腦袋,一陣冷笑。如若平時,他一定不會輕易如此表現,但是此時他已醉酒,所有的表現,都是他內心最直接的想法,他根本無法隱藏絲毫。

洛誠半晌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丁冬在看。

丁冬拿起茶壺想要去倒熱水,發現壺裏的水是溫熱的,於是連忙對著壺嘴猛灌了一大口,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三分。他放下茶壺,感激的望向洛誠,問道:“謝謝你給我泡茶啊!我感覺你好像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洛誠猶豫片刻,皺著眉,猛一點頭,站起身,走到丁冬身前,從袖口中掏出一塊疊好的白布。

丁冬接過,展開白布,發現上麵血跡斑斑,竟是一份血書,頓時脖子一挺,酒醒五分,開口低聲念出了血書的內容:

“何謂生?何謂死?

何謂魂兮歸處?

何謂魂兮歸年?

怨亦不可憐,怒亦不可恕。

吾輩之痛!

大願所在,唯有義和!

義,則天下共;

和,則天下興。

是為魂兮歸處;

是為魂兮歸年!

魂不滅,則氣長存!

挫骨揚灰有何懼?

敢把頭顱掛門轅!

償使我魂唯星點,

必呈燎原之勢!

火浴江山!

怒誓涅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