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呼之欲出
四方客的人字三品包間內,偌大的圓形桌麵上,擺滿盛宴。
丁冬和顧可彪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來回敬著,完全不見白日時的水火不容。
顧可彪是副城主的大兒子,為人豪爽仗義,對於武學有著過人的天賦,因此在文武學院有著一眾小弟,儼然以校霸自居,但從不欺壓弱小,甚至還常為不平出頭,因此口碑極好。
丁冬馬匪出身,對於這樣的同齡人十分欣賞。
兩人無話不談,相見恨晚。
話都說開了,自然便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原委。
胡家的胡立強,胡立騰,胡立飛三兄弟在知道丁冬進入文武學院後,找到顧可彪,說了許多子虛烏有的事,還誣陷丁冬說了許多讓顧可彪大動肝火的厥詞。
“這三個小子,早晚讓他們好看。”顧可彪恨恨的一拳砸在桌麵上,桌上碗盤“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他們胡家是做什麽的?怎麽連下人都那麽囂張?”丁冬問道。
“春城的一個大富商而已,他們家花錢買了不少官位,不過都上不了台麵。也就能欺負欺負平民和貧民而已。”顧可彪對此十分不屑。
“可是我剛來春城的時候,卻看到他們家的兩個下人想要欺負民事府的那個千金,要不是我碰巧撞見,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不堪的事情。”
“什麽?”顧可彪驚得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們家的人竟然想欺負若幽?不想活了吧。”
丁冬被顧可彪的舉動嚇了一跳,也蹦了起來,忽然想到了什麽,笑問:“王若幽是兄弟的朋友?”
這個“朋友”含義豐富,顧可彪當然聽得出來,臉通紅的坐回座位,尷尬道:“還……還不是。不過……”他語氣一轉,目光堅毅道:“不管她現在喜歡的是誰,早晚會被我感動的。”
丁冬笑了笑,舉起酒杯,爽朗道:“來,幹了!”
“幹了!”
兩人暢飲至深夜。
顧可彪和丁冬雖然年齡不大,酒量倒是都不小,這更讓二人感覺找到了知己,站在四方客門口拉著手不願意分開。
“兄弟,去我家住吧,咱們聊一晚上。”
“不了,我還要去看一個兄弟。他被胡家的下人重傷,差點死了。”
“哼!這個胡家,我會讓那三個小子好看的,等明天的。”
於是兩人搖搖晃晃各奔歸處。
秋風微涼,吹到丁冬臉上,使得他酒勁立刻便上了頭,搖搖晃晃,看什麽東西都是混亂的一團,勉強沿著路走,卻不知覺的晃到了文武學院。他微抬眼皮,瞥了一眼大門上的招牌,晃著腦袋傻笑了一陣,轉身又往回走。
忽然,他感覺肩膀一沉,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回頭剛要怒罵,隻見眼前黑影閃動,接著身體便騰空而且,好像被人扛了起來。
被人扛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在酒醉後。丁冬被顛得七葷八素,剛一落地便吐了滿地穢物。翻過身,躺在冰涼的地麵上,丁冬想要看清身在何處,卻隻看到燭光晃眼,迷迷糊糊便要睡去。可是,他忽然感覺到胸口有東西蠕動,就像一隻手伸進他懷中翻找東西一般。他大驚,酒醒三分,一個“骨碌”坐了起來,卻隻能眼睜睜的看到一隻手從他懷中掏出了
他所有的家當。他想阻止,一甩手,卻把自己帶倒了。
洛誠看著地上醉酒的丁冬,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低頭查看翻出的東西。
在錢袋中,洛誠找出了丁冬的玉佩,拿在眼前仔細看了一陣之後,忍不住驚喜低呼:“果然是你。”過了一陣,控製不住的渾身顫抖,淚流滿麵,他抬起頭,長歎出一口熱氣,喃喃道:“丁兄,老天有眼,讓我遇到你的後人。老天有眼啊……”
張繼生此時推門闖了進來,他看了一眼爛醉的丁冬,搖了搖頭,然後腳步一晃,一個趔趄竟然跌到洛誠身前,他手極快,一把抓下了洛誠手中的玉佩,仔細看了一陣,大笑道:“我這眼力,果然不差,我就說,一定是他。接下來,你準備讓他加入你的組織嗎?”
“再觀察觀察吧,畢竟他還小,而且這五年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不管怎麽樣,我要代替大哥繼續教導他,武血氣術那種莽夫才用的東西,不適合他。”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武學院院長宿舍內,許南天麵帶興奮神色,控製不住的來回在屋中踱著步子。
“沒想到這個丁冬連顧可彪都能打得過,這真的是奇才啊。看來,我們春城文武學院,又將走出一名大帥了。”
說到大帥,這春城唯一的大帥武元齊此時正皺著眉頭,坐在文案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前麵單膝跪著鄭魁,低著頭不敢說話。
“啪。”武元齊一掌拍在文案上,氣道:“這孩子真不省心。再這樣胡鬧下去,身份遲早被揭穿,到時候必然引來殺身之禍。”說完,他站起身,向鄭魁問道:“你說他現在在洛誠的宿舍裏?”
“是!”
“換夜行衣,跟我去一趟。”
“是!”
於是,鄭魁和武元齊二人,身著黑色緊身夜行衣,飛簷走壁,風馳電掣的向著文武學院衝去。
張繼生此時已經離開,洛誠將丁冬抱到自己床上,平放好並脫掉其上衣,打了一盆熱水,幫他擦拭著身體,越擦越是驚心。因為他看到,丁冬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數也數不清。他為此鼻頭發酸,心中暗歎丁氏遺孤的苦命。
丁冬已經熟睡,小小的年紀呼嚕也能打得震天響。
洛誠望著丁冬的臉龐,不禁苦笑,搖頭低聲歎道:“丁金玉啊丁金玉,你這孩子,除了眉目間還能隱約看出你的影子,其餘真沒一點相似啊。”
忽然,洛誠聽到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他心中暗驚,忙拿被子將丁冬藏好,低呼一聲“持武”,一柄淡藍色的長劍從他手內成型。“鋒前!”他這兩個字呼完,一件淡藍色胸甲緩緩在他身上成型,使他顯得神武非凡。他快步衝到客廳,俯身吹滅蠟燭,然後躡手躡腳走到門前,側身聽了一陣門外的動靜,卻發現入耳的唯有風聲。他皺起眉頭,後退一步,猛地抬起一腳,將屋門踢開,衝了出去。
屋外,月光如水傾瀉滿大地,微涼夜風“嗖嗖”作響。洛誠呆愣在門口,一動也不敢動,因為此時,一柄樸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扭頭看向身側,兩個蒙麵的黑衣人,正冷冷的盯著他。
“孩子呢?”武元齊故意將聲音壓得沙啞。
洛誠沒有回答,腦中飛速盤算著如何應對當前的險境。他清楚,這兩個黑衣人一定是衝著丁冬來
的,並且不明來意。因此,他絕對不能將丁冬交出來。
“哼!”武副帥冷哼一聲,衝進屋內。
丁冬並不難找,雖然他在被子下麵,但是他的鼾聲足矣暴露出他的位置,這讓洛誠心中叫苦不迭。
武元齊看到丁冬沒事,稍稍放心,於是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鄭魁拿刀駕著洛誠進到屋裏,站在武元齊麵前。
洛誠心中忐忑,武元齊亦如此,因為他在丁冬的枕邊看到了那個帶有血紅丁字的玉佩。武元齊清楚,憑洛誠的身份,一定已經知道了丁冬的真實身份。他現在在猶豫,要不要除掉洛誠,來守護丁冬的身世之秘。
洛誠隻看對方的目光,便猜到了對方心中所想,腦中飛速思考,想了一陣,忽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想殺我滅口,但我提醒你,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丁冬今天在CAO場上顯露出來的本領,被許多武學院的學員都看到了,免不了到處宣揚。你此時殺我,不僅無法掩蓋消息,甚至會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武元齊暗暗心驚。鄭魁卻大怒,將樸刀握得更緊,隻待武副帥一聲令下,就會砍掉洛誠的首級。
“說說,你想怎麽處置這個孩子?”武元齊強作鎮定,沉聲問道。
“實不相瞞,我的原名,叫做洛續佳。”洛誠在賭,賭麵前這個人的身份。他隱姓埋名五六年,一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洛續佳這個名字,放在五年前,絕對在帝國高層,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當時文相丁金玉的首席門客,當年丁金玉變法時,幾乎所有的草案全部出自他手。不過,由於他行蹤詭秘,因此見過他真身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都以為在當年丁氏變法失敗時,洛續佳已被遇害,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隱姓埋名,藏在春城文武學院,並且當上了文學院的院長。
武元齊聽到洛誠自爆身份,驚得站了起來,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才緩緩道:“丁冬的身份,必須要保密。這個玉佩,他不能再用了。走吧。”說著,他當先走出了洛誠的宿舍。
鄭魁見狀一愣,連忙收刀跟著武元齊一同離開了。
洛誠此時後心濕透,他扭頭望著門外深沉夜色,慢慢靜下心。他賭對了,對方果然對於丁冬沒有惡意,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如果情況相反,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他關好門,再次將燭光點燃,走到床邊坐下。他拿起丁冬的玉佩,猶豫再三,站起身,走到牆邊,取下了一個石塊,將玉佩塞到裏麵的空缺中,再拿石塊擋好。
洛誠又看了看對周遭渾然不覺的丁冬,歎了口氣,走出房門,感受著漸漸變大的夜風,呼吸著略微潮悶的空氣,喃喃道:“看來,要變天了。”
此時,民事府內,王自賢秘密召見了手下甄震。
甄震湊在王自賢耳邊,低聲道:“經查,帝國內丁氏官員不止百人,但是當前位居城員以上的官員,隻有三人。”
“繼續查,看著三家丁氏的官員家中,有哪家有十五六歲大的公子。”王自賢沉聲道:“還有,胡家的下人居然敢招惹若幽,他們胡家對下人太縱容了,他們管不了,咱們民事府替他們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甄震行了一禮,推門出屋,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夜色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