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金剛怒目不慈悲

巷子幽深,西樓屋中騎樓遍地,這是個舊巷周遭房子皆是坊巷,有些情調的便再來個小弄堂,牆上泛些青綠,有些老舊,巷中依舊沒人,王涉心中起疑,但眼看著就要抓著這裝神弄鬼小子,嘴上抹過一絲獰笑。

兩人不過數丈,王涉人高馬大,一步頂三步,書生嬌小,竄來竄去躲閃的也急,王涉瞅準了時機,揮手抓去,這書生硬是於地上一撲,矮了三寸,手中一滑,沒抓著!

書生回頭一看,麵皮上又是換了個麵皮,像極了土地王廟裏那木訥相,使人有些心神不寧。

王涉不為所動,一腳飛踹了過去,擊於其背三寸處,書生嗚咽了聲,倒地不動,這一腳踹的不輕,其怎麽說也是個練家子,這書生瘦弱,就是平常壯漢都得掂量著,這身子焉能抵擋一擊之力。

書生掩麵,一下一下朝前爬去,嘴角滲血,倒地後便一聲不吭。

王涉於上哈哈獰笑,再上一腳狠狠踢了過去,將其踢飛倒撞於牆上,書生嘴中嘔了口血,王一拳一掌間虎虎生風,拳腳之力,身體弱些,怕是一下都擋不住,書生奄奄一息,死活難料,依舊不動。

王涉嘴中獰笑,一把將這書生抓了起來,書生絲毫未掙紮,一雙眸中通紅,銀牙緊咬,王涉一巴掌掄於書生臉上,青色麵皮上一陣青白,道:“想死的道真就多的很,如你這般裝神弄鬼,就是想糟踐在我身上,還當真容易的很。”

見其麵生疏,生的弱小,王涉也就不屑一顧,不由再是一巴掌招呼過去,“啪”的一聲很是響亮,這書生被這一下打的雲裏霧裏,絲毫沒了反抗之力,王涉繼而獰笑道:“老子這輩子結的梁子多得很,就是不曉得在哪與你結了仇,不過無妨,下去了好好投胎,切勿生到個糟踐人家,食不得得苦,到頭來活一場又遭了老子的道!”

王涉換一手拎著這小子脖子,未防其麵中猙獰,一副吃人之樣,自顧自道:“老子也未生得好胎,若是習得兵法大家,哪有那西門封城屁事,在這城內,老子拳頭就是道理。”這話自負的很,而今這天下亡命之徒,一人負天下人,他不學那兵家大法,反而學這拳腳之力,兵家之法武能定乾坤,然這拳腳之力卻能攝人,收效最快,玩凶鬥狠,誰都得用這拳腳。

書生嘴角卻是泛起一抹冷笑來,沉悶幾息後,一口血流至嘴角,道:“喝了幾口酒,就不覺有些不適?”

花雕酒入口極其舒爽,下肚後,後勁會大一些,腹中如火燒,而今王涉被其這般一說有些狐疑。

書生咳了一口血,猙獰道:“三十兩銀子就可使得那小二這般做,你的命也真切不值錢了些,三十兩,當真就容易的多。”

王涉訝異,被這般一說嘴張的甚大,幹咳了兩下。

酒中有毒?

王涉心中驚愕,突而其未防突然喉中一甜,書生手中不知丟出何物,落於其口,一下拍其下顎,口中之物莫名下了肚,王涉驚魂未定,突而手臂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書生被打的渾身酥麻,不知哪來的力氣,活生生的於王涉手臂上撕扯下一塊肉來,嘴上咬著塊帶血的肉,麵無表情。

書生於地上摸爬,踉蹌了幾步,跟王涉扯開了一個距離,捧出胸口的一個葫蘆狂灌了幾

口,再吐了出來,泛著嘴冷笑,王涉捂著鮮血橫流手臂,道:“你將何物於我食下?”

書生再退幾步,冷冷道:“不過就是些毒花兒,你知道如何嗎?”

書生頓了頓,未瞧王涉表情,繼而,道:“我將汁液塗於唇齒上,這毒過血蔓延的更快,而今這東西必然入你肺腑,再者逃也是無用。”

書生一笑其露齒,卻見得齒上猩紅點點,有些猙獰,嘴唇上更是殷紅一片,當真狠辣,若是用不好,這毒入肚,怕是自己也不好過。

王涉目光有些模糊,一手點於手臂上尋得穴位,吐了口氣,王涉從小跟個九品武人細了些筋絡識法,那武人卻是死於仇家追殺,王涉便是那告密之人,王涉腹中如火燒般滾燙的很,王涉麵色漸冷,伸出手指就往喉嚨間摳去,嘔了半天,隻吐一些酒水,王涉硬是壓了口氣,緩緩道:“解藥在哪?”

書生未答,緩緩,道:“你在外十數載,從未念及家中老父,殺你為其一,魚肉鄉裏,殺你這未其二!”

王涉笑,殺人這般念念有詞的還是第一次見。

書生站立於前,不懼,道:“擄我至親,殺你這為其三!”

書生低頭,冷冷一笑,身子雖小,但氣勢一絲不弱,硬是將身子撐起來,這西樓一國,大多都身子強健,成年男子身子高大,就是較之朱雀那邊也更壯碩些,民風彪悍,再以北就是遊牧一族,算是北莽。

王涉突生的氣勢,欲一把來抓書生,書生麵容驚恐,連退數步。

王涉強壓下腦中迷幻,麵中凶相畢露,道:“你與我解藥,今日之事,你我就此揭過如何?”

話剛落,王涉攤開兩手,再道:“而今我若欲屠你,舉手而已。”

書生步履困難,有些警惕,皺眉思索,道:“你若告知與我,昨夜所攜之女被你置於何處,我便予你解藥。”

王涉點頭,笑道:“你先予我解藥!”

拖得一刻,王涉胸腹中就痛苦不堪,腳步間有些無力,再挪了幾步,書生依舊警惕,小聲道:“那我便於你解藥便是!”

說罷,書生由腰間取出一粒暗色藥丸,丟了過去,王涉心中一喜,麵上殺機一晃而過,剛要吞服時,多生了一個心眼,未將藥丸吞入肚,書生知曉其心理,喃喃道:“你若擔心是毒藥,那便不要服,你而今服不服皆得死!”

王涉心中一橫,閉目吞入下去,書生見其藥入肚,鬆了口氣,拖著身子再是退了幾步,王涉突而嘶吼了聲,倒地不起,大呼道:“你騙我!”

書生捂著胸腹於地上喘著粗氣,朝其緩緩挪了幾步,麵色陰沉,越笑越冷!

豈料地上王涉突而騰身而起,一把揪住書生脖子,愣是將其於地上提了起來,勁力雖減,但王涉是何人,外家功夫修得如虎狼,其將嘴中一物吐了出來,猙獰道:“你敢騙我,老子會再服你毒藥?解藥為何?"

書生笑了笑,血水滲於齒間流露而出,道:“你吐得便是解藥,而今問我解藥在哪?”

王涉麵目一凜。

書生攤手道:“信不信由你,你若而今再撿起來吃,還來得及。”

書生麵色通紅,喘不過氣,王涉見其絲毫不懼,

挪了幾步,將吐於地上藥丸攥於手上,王涉於其身上胡亂一搜,於其袖口處取一粒手指般大小的藥丸兒。

書生攤手,被王涉這般揪著也不掙紮,王涉狐疑,一手攥一個藥丸。

書生笑道:“兩顆皆是解藥,服不服皆憑你自己決斷,這毒片刻之後必會發作,你想想也無妨,再慢些怕是神仙難救!”

王涉將兩藥攤於手中,再是一聞,不見得有何區別,其一手抓過書生,捏開其嘴,將於其身搜出的要丟入其嘴中,再將地上拾起那藥吞入嘴中,一手放於其頸脖間,這藥入喉時突而見得書生麵上一陣釋然,王涉麵上凶意一斂,一掌拍於書生胸腹處,將藥於其嘴裏拍了出來,頗為得逞的將這其嘴中拍出之藥吞入喉中,笑了聲道:“這怕是真解藥!”

書生麵色晦暗,不說話。

王涉麵上神色一緩,手中剛要下力將這書生掐死,其手臂經若蛇形龍虯,這一下便可將這脖子給掐斷,方才用力處,王涉突而捂住自己頸脖,瞠目結舌,倒了下去。

書生搖了搖頭,撐著身子,自顧自走於其麵前,道:“葶藍草本未有解藥,三粒皆是毒藥,你不管吞是不吞皆是無救,一粒入肚真是取不得你性命!兩粒本是為你而備,剩下一粒我若殺不得你就自行服下,而今兩粒都入了你口,而我未死,那我便更死不得,裏外都是你服的,怪不得我,至於那酒肆小二更是一點不知情,也談不上我去哪尋三十兩銀子於他。”

王涉未死絕於地上喘著粗氣,書生提起一柄利匕,按於其頸脖間,麵無表情,道:“你將搶去的那女孩兒置於何處?”

王涉身不能動,於地上大笑三聲,一雙熊眼依舊是一副吃人樣,慎的很,未言一句。

書生麵色越沉眼道:“我於這醃臢巷口聽聞你有妻兒,禍不及妻女,但你動了琉璃,就由不得我不動她!”

王涉麵上怪異,不知何表情,張了張嘴,好似要說話,卻張嘴再難言一句,書生自顧自舉匕於其頸脖間劃出一道血痕來,道:“我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折磨那母子倆,我投些毒,讓他們隨你一同去了好不好,再將二人撥皮拆骨了可好。”

書生身影一頓,咳了一聲,突而聲音變得很是稚嫩,道:“我讓他們陪你如何?”

王涉張了張嘴,伸出一手緊緊揪著書生衣角,動彈了兩下,一口未提不上來,死不瞑目。

書生麵上猙獰,皮動肉不動的死人樣,手中卻是顫抖的很,王涉眼睛瞪得極大,書生怒意平息下,卻是嚇了一跳,手中刀差些拿不穩,第一次屠人便是屠一狠人,其硬是定了定神,王涉手拿刀子在王涉臉上一刀一刀的劃,終是將其這張臉毀得麵目全非。

書生於其身搜了許久,掂了掂居然拾得足足百兩紋銀,於衣內還搜得一小本篆字小體所繪的《兩擒戲》,書生識得字,翻開第一頁仔細瞧了瞧,乃是練筋鍛力的書,其見著巷口有人來,趕忙拖著身,尋了個拐角躲了進去!

書生淡淡往後一瞥,怎料這望卻是被後麵尋來的有心人瞧了去!

轉角處,書生突而於臉上輕輕一撕扯,好似變臉般,突而整塊麵皮掉了下來,麵下是一孩子,青蔥如斯!

金剛怒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