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四章 傑克的解釋

斯佳麗現在動不了,她也不能大喊大叫,那會吵醒蘇埃倫,她就這麽倒在沙發裏,努力想理清這一出荒唐的戲劇的順序,但她做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它是如何發生的,什麽時候發生的。直到自己的力氣重新回到身上,她才輕手輕腳卻急速地走出了房間,她想要找到傑克,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麽對待他,但眼下她一定得找到他才行。她終於在樓下的客廳裏找到了他,他正在那裏靜靜地站著,周圍是一群被他驚世駭俗的舉動嚇傻了的人,除了威爾,他正在為自己終於得了一個大胖兒子而興奮異常,不在乎傑克究竟幹了什麽才換來他的這個兒子,還在感謝他的機靈呢;還有瑞特,他一直緊緊地閉著嘴,黑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神情嚴肅得好像法官在審判一個尚未定罪的犯人,慎重的容不得一絲馬虎。傑克聽到她走下來的腳步聲,回身麵對著她,黑眼睛裏沒有一絲害怕受到懲罰的恐懼,反而十分平靜,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正是這理所當然的輕鬆讓斯佳麗怒從心頭起,她奔到傑克麵前,高高揚起了手掌,正要落下去的時候卻被瑞特一句話阻止了:“人家可是救了你妹妹和你外甥兩條命,雖然方式有點不太對頭,可你就是這麽感謝救命恩人的?”威爾也從天倫之樂裏反應了過來,勸斯佳麗冷靜,別那麽衝動,斯佳麗隻好投降似的把手收了回去。她恨瑞特平靜語氣裏的嘲諷,也恨威爾被一個嬰兒衝昏了頭腦,他應該和傑克決鬥來維護他妻子的名譽才對,哪怕傑克還是個小孩子;但她最恨的是傑克一如既往的平靜,根本不為她的怒氣所動。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隻是覺得心裏堵得慌,必須要找什麽東西把它發泄出去才行,自己累死累活了這麽久,還抵不上傑克的一盆冷水,這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終於抑製住了火山岩漿一樣噴薄欲出的怒氣,找回了表麵的平靜,她死死地盯住傑克,語氣被自己控製的波瀾不驚,一點都聽不出她的心裏正在經受劇烈的爆炸,這讓瑞特原本嘲諷的神情被驚訝和讚許代替,可惜斯佳麗沒有注意:“你為什麽在那個時候闖進來,還潑了一盆冷水,你不怕把蘇埃倫小姐害死嗎?”

“我以前也聽人說過這種情況,要是產婦難產昏過去了,必要的情況下就要潑一盆冷水,刺激她的神經,讓她大口呼吸,胎兒就能生出來了。”傑克的語氣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說話的內容而顯出難為情,反而像在說自己家裏有幾口人一樣平靜,甚至更加平靜。

“你怎麽會聽人說這種事?”斯佳麗氣得嘴唇顫抖,沒想到他一個小孩子也這麽不正經,甚至比瑞特當初還直截了當。

“我家以前是開藥鋪的,我早就跟您說過了,知道這種事很正

常,醫書上記載的也有,要不然我把它拿過來給您看看?”傑克對答如流,作勢要回房間拿證據。

“算了,我現在沒空看你的什麽醫書。”斯佳麗不耐煩地擺擺手,她現在懶得搭理他,這個孩子總讓她沒辦法。緊接著她又想起了什麽,威脅準備離開的傑克說:“別把這件事讓蘇埃倫小姐和今天不在這兒的人知道,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塔拉。”

“是,這種事我肯定會把它爛在肚子裏一輩子。”傑克看樣子比她還不想再提這件事,這讓她鬆了一口氣,要是這事被其他人知道了,奧哈拉家的麵子就丟光了。

斯佳麗打發了傑克,這時才覺出餓來,她按鈴叫仆人進來開飯,傑克已經回到了兒童餐室,但現在斯佳麗看見他進到那裏就覺得別扭,他連女人生孩子的事都知道了,還能算跟韋德他們一樣的小孩子嗎?但是他好像隻又想當小孩子,和小孩子在一起他才真像個孩子,真是個怪人。她發現自己看不透的人除了瑞特和阿希禮,現在又多了一個傑克。以前她以為自己已經把他摸透了,現在才發現她一點都不了解他,不懂一個大人似的小孩子,又不懂一個小孩子似的大人。

自己有時間了一定要好好弄清楚他的底細,斯佳麗一邊嚼著火腿,一邊暗暗下定了決心。她皺著眉頭像是和自己的眉毛較勁的樣子讓一旁的瑞特輕輕地笑了出來,但是明顯是一副對這件感興趣的樣子,隻是斯佳麗一直埋頭吃飯,所以沒有發現。

“你開什麽玩笑瑞特,是你讓傑克進去的?”斯佳麗本來在喝熱牛奶,聽到瑞特這句話差點被嗆到,她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勁兒來。

“也不全是我,威爾也同意了的,你別那麽激動。”瑞特遞過一張餐巾給她,看她擦幹淨以後又說:“要不然你以為我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去幹這種事?這可比穿越封鎖線擔的風險還多。”

斯佳麗聽他這麽說把頭又轉向了威爾,盯著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怒與驚奇。他怎麽能讓一個男孩子隨隨便便闖進自己妻子的產室?他又不是專業的醫生,現在沒出事還好說,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收場威爾想過沒有?

威爾遷就地對她笑了笑,對她說:“好了斯佳麗,我知道自己是冒失了一點,可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蘇埃倫的慘叫聽得我頭皮發麻,心都快被她的喊聲撕碎了,後來她不再出聲了,我還以為她終於把孩子生下來了,可是也沒聽見孩子的哭聲,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又不能衝進去看看。這時候傑克主動跟我說蘇埃倫可能難產,他說他在自己的家鄉聽說過很多這種情況,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兩個人可能都會死的。我當時嚇壞了,問他怎麽辦才好,他說自己有辦法,去接了一盆冷水,要我無

論如何把門打開。我正準備照他說的做,迪爾茜已經把門打開了,傑克當時就衝了進去,後來的事就是你知道的了。感謝上帝,母子平安。”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慶幸和滿足,以及對傑克深深的感激。

“我說怎麽他這麽容易就衝進來了,我本來還在奇怪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麽會攔不住一個小孩子,原來就是你們把他放進來的。”斯佳麗恍然大悟,緊接著又發泄起自己的不滿來。“傑克也真是的,潑水也不看清楚一點,半張床都被他澆了個透濕,我的裙子也濕了一大片,又不是我生孩子難產他潑我幹什麽,我那條裙子根本不能見水。”想到自己的裙子斯佳麗就覺得心疼,那可是她最喜歡的一條,能把她的動人曲線完美勾勒的款式,能襯出她綠寶石般晶瑩雙眸的雅致的淡綠,還有手感絕佳的布料,都被一盆冷水毀了。她一心一意地為自己的裙子默哀,根本沒有顧上去看威爾聽她這麽大大咧咧地說女人生孩子的事而變得有些難堪的神色——幸好孩子們都不在這兒,唯一的知情人也不會泄露這件事,也沒有注意瑞特的表情隨著她話的內容由嘲諷變成了僵硬,然後再次恢複了平靜,隱約還透出了帶著感傷意味的解脫。

吃過飯,威爾上樓去陪生產過後需要安慰的妻子了,傑克在隔壁餐室繼續給小孩子們念著新買回的故事,特有的略帶沙啞的聲音像是一支神奇的樂曲,勾起了斯佳麗的倦意。她剛才為蘇埃倫勞累了那麽久,早就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她舒舒服服地打了個哈欠,一時間忽略了瑞特的存在,但很快又想起了他。她看向瑞特的座位,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不知道又跑到了哪裏。在保羅摔傷的這兩天,瑞特總是神出鬼沒的,昨天有大半天時間看不見他的人影,回來以後西服也髒得要命,聽完傑克念的那首詩以後死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然後連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個就上樓去了。今天又是這樣,他究竟去哪兒了?保羅摔傷以後他沒有遷怒於自己讓她鬆了一口氣,但瑞特也沒有對他表現出更多的關心,這一點讓斯佳麗對他很不滿,再怎麽說他也是保羅的法定監護人,好歹也要盡到自己的責任吧。但是她也沒有資格去指責瑞特,自己不就從來沒關心過傑克嗎?再說了,就他們眼下的這種關係,若即若離的,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老是害怕自己又會做錯什麽讓瑞特有理由離開她。現在保羅摔傷了,瑞特的北行估計也要因此耽擱一段時間,他總不能扔下保羅不管吧?感謝上帝,這樣的話自己的時間也應該多了一部分。她隻顧著這麽想,完全沒有想到保羅應該被更好地照顧。她甚至祈禱過上帝讓保羅的腳傷一輩子都不要好,這樣瑞特就沒有理由離開塔拉了。傑克也真是的,還給他配什麽藥,就讓他一直躺著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