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針鋒相對
瑞特一言不發，一直把斯佳麗推到了樓上的臥室。等他關上門之後，又把背抵在門上，這才開口說：“斯佳麗，你來這裏幹什麽？我要聽的是實話，別想再像以前一樣騙我。”
斯佳麗見瞞不過他，直接開口表白心意：“我要和你在一起。”平靜的聲音裏透出一股堅持。
瑞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把它吐了出去，他再開口時，語氣已變得軟化了一些：“斯佳麗，也許有朝一日，當回憶變成讓人懷念的往事之後，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如果你我都有足夠的耐心的話，也許真可以等到那一天。但是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了。”他的語氣又變得不耐煩起來，“我想和你好和好散，可你非逼著我傷害你。那好，我幹脆挑明了，我現在要做的事有一大堆，別再糾纏我了，那對你一點好處沒有，回亞特蘭大吧。我已經不愛你了，我說的夠清楚了。”
“我不會就這麽回去的，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斯佳麗的嘴唇在顫抖，“我知道我做過不少傷害過你的蠢事，我很抱歉。但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我愛的是你，我願意補償你，不管你要我做什麽，隻要你快樂，我都願意去做。但是要我離開，我辦不到。”
“我不要什麽補償，隻要你回去就行了。我現在努力要讓查爾斯頓的上流社會重新接納我，你根本不知道這有多艱難。一個曾經劣跡斑斑的浪蕩子要回歸傳統，就像一個人在烈日下去爬一座冰做的金字塔一樣戰戰兢兢。”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無奈，“可你呢，你就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包一樣，又想綁在我身上。到你爆炸的時候我可不知道自己會怎麽對待你。但是，我知道你不會留太久的。查爾斯頓根本不適合你，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原形畢露，被所有的人拒之門外，然後大家隻會為你的離開拍手稱快，我甚至可以親自送你到火車站。可出於好心，我還是勸你在身敗名裂前盡快離開，這就算你的補償好了。”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又恢複了那種斯佳麗熟悉而厭惡的嘲弄。
“我不會離開的，除非你拿把槍把我殺了。”斯佳麗的語氣強硬了起來，“我說到做到。我很喜歡查爾斯頓，這裏的人也都喜歡我，尤其是你的家人。至於你說我會原形畢露，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本來就是淑女。反正故作體麵沒什麽難的，我隻不過是把以前丟掉的東西拾起來罷了。我還記得你說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本來可以做個更好的淑女。希望你不會無賴到否認自己說過的話。”她看見他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憤怒，驚訝，還有什麽她看不懂的東西。她以為他要破口大罵了，立刻緊張地準備反唇相譏，結果那張臉又馬上恢複了平靜，滿不在乎地說了句：“那就隨你的便好了。我也算盡到了丈夫提醒妻子的義務，不過我想這種義務我也不用承擔太久了。
”說完他就打開門走了出去，和樓下等待已久的家人談笑風生，留斯佳麗一個人在樓上咬牙切齒。
斯佳麗坐在屋中的木桌前，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來是為了把瑞特贏回來的，她本來打定主意要和他好言好語，哪怕他不接受也絕不惹他生氣，可為什麽一見了麵他們就會吵起來？她究竟做錯了什麽？她格外想找到一個人能解釋自己的困惑，可她又去找誰呢？
斯佳麗擅長的事不少，諸如扮演淑女，勾引男人，不擇手段地賺錢並且總能賺到錢，這三件事就足以讓她自認自己強過多數假模假式毫無魅力的淑女和那些裝腔作勢卻一點本事沒有的紳士。但她從來沒學過如何去理解一個人，埃倫從沒教過她，或者說隻教了她一些幹巴巴的待人處事原則，卻沒有向她解釋過為什麽要這樣做。斯佳麗之前從不認為這事學了有什麽用，現在卻感到自己的技窮。她想起威爾告訴她他要娶蘇埃倫的時候，他說過自己不太關心別人心裏在想些什麽，當時就連他也不認為這件事有什麽了不得，隻是單純的指出一個事實罷了。現在她回想起來，為自己沒有早發現這一點而懊惱。要是早發現的話，說不定自己能改掉它，那就不會，那就不會……瑞特走那天的情景又鑽進了她的腦子，她當時是怎麽想的？“要是我了解了阿希禮，就絕不會愛上他了；要是我真的了解瑞特，就絕不會失去他了。”要是，要是……她的頭又開始疼了，這輩子她究竟了解過誰？
要是玫荔還活著多好，她一向理解她，甚至可以說了解任何人。要是玫荔活著，她一定有辦法告訴她該怎麽辦，她也一定會向玫荔學著去理解別人。玫荔一定有辦法勸瑞特的。她緊接著又提醒自己接受玫荔已死的事實，她也幫不了她了。
“貝爾都比我好。”她自嘲地想，“瑞特每次在我這兒受了氣都會去找她。她善解人意，我呢，連傑克那個小孩子都理解不了。”
想到傑克，她的眼睛亮了。這孩子是她收養的，又聽話又有禮貌，查爾斯頓人沒人不喜歡他，他肯定也會討瑞特一家人的喜歡。那時候瑞特說不定就能對她不那麽冷冰冰的，他一向喜歡孩子不是嗎？
開門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很快地轉過身，發現瑞特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看見她亮得像兩盞綠燈籠一樣的貓眼，瑞特似乎楞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正常。他的聲音聽起來像例行公事：“媽媽叫你下去，有事問你。”見她的綠眼睛裏滿是困惑，他的表情又變得不耐煩起來：“別那麽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快下去。”她心裏不由得又動了氣，瑞特的態度好一點會要他命嗎？她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正要從他身邊過去，他突然一把拉住了她，這肢體接觸讓她的身體一陣顫動，差點倒在他的懷裏。她以為瑞特會親
吻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可瑞特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摟著她的那隻胳膊像石頭一樣堅硬：“別誤會親愛的，要扮演一對久別重逢的恩愛夫妻，挽著手是很必要的。我不想讓別人看破你是個棄婦，這對我不利，因為我們還沒離婚雖然我求之不得。”斯佳麗氣惱地瞪著他，要從他根本不舒服的懷裏掙脫出來卻沒有成功。“別白費力氣了斯佳麗，這裏是我家，你決定要留下來，就得聽我的。別那麽瞪著我，高興點兒，否則最後倒黴的隻是你。”瑞特輕輕鬆鬆地把她拉到了門外，而她也隻好忍氣吞聲地擠出一副細看之下就可以看出破綻的笑容，任由他把自己一步一拖地弄到了樓下，瑞特的母親等在下麵。
“親愛的斯佳麗，瑞特說你已經睡了，吵醒你真是抱歉。可是我想著時間還早，就讓瑞特去叫你了。希望這沒有讓你不高興。我想起一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斯佳麗狠狠地瞪了瑞特一眼，這個造謠生事的家夥居然還在厚臉皮地笑，不整她心裏就不痛快嗎？什麽她已經睡了，弄出一副關心妻子的樣子，實際上不等於告訴埃莉諾夫人她懶到剛吃過飯就睡著了嗎？
可她也隻好說：“沒什麽媽媽，我並沒有睡得太熟。您有什麽事我一定照辦。”說完她就後悔了，這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懶了嗎？她真應該說自己根本沒睡，哪怕要戳穿瑞特的謊言。戳穿這件事又有什麽，難道瑞特就能趕走她了？她在心裏狠狠詛咒瑞特下地獄，真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因為他的一句威脅就自亂陣腳。
“其實也沒什麽。我聽尤拉莉她們跟我說，你受修道院委托收養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成了他的法定監護人。我想你能不能把他帶過來讓我見一見？畢竟我已經好久沒見過孩子來家裏了，拉斯和艾米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沒能如願。自從美藍，算了，不說了，免得你傷心。行不行？”她的眼睛裏流露出希望，盡管那裏也摻雜著悲傷和遺憾。斯佳麗看著她這強忍悲戚的麵容，心裏也是一陣哀傷，她立刻答應了。瑞特站在一旁，麵色變了又變，隻是斯佳麗沒注意而已。
“到底怎麽回事？你幹了什麽？什麽收養的孩子，我怎麽沒聽說過？”在臥室裏，瑞特急不可耐地向斯佳麗發問，口氣衝得斯佳麗差一點又和他吵起來。
“沒什麽，我隻是奇怪居然沒人告訴你。你可以去問查爾斯頓的任何一個人，幹嗎非要從我嘴裏掏出真相？”斯佳麗努力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反正你本來就不信我。”
“少來這套，快告訴我。我當然不信你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好心去修道院收養什麽孩子，還成了監護人。你這人沒好處的事從來不做。可別說你是為了我，我承受不起。”他的黑眉毛又是譏誚地一聳，把斯佳麗想說兩句好話哄哄他的念頭又澆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