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個娃娃做生意
“不能帶你去縣城看，上次我都被老爸打了一頓，要看隻能我去縣城租錄像帶，拿回來咱們一起去鄉政府看！”霍海很堅決地拒絕了。
小丫頭嘟著嘴：“我爸爸才不準我看鄉政府的錄像機呢！”眼珠子一轉，“哎，幹脆，禍害哥哥，你不是有很多錢嗎，你幹脆去買台錄像機，然後再把你家的大電視機搬出來，我們就在集市上開個錄像廳放錄像賺錢，咱們鄉裏沒有錄像廳呢，大人一塊錢一張票，小孩五毛錢一張票，保證能賺錢！”
霍海腦子一震，驚訝地看著小丫頭。
小丫頭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我爸爸是鄉長，你爸爸是武裝部長，咱們鄉裏今後就隻準我們兩個開錄像廳，其他人都不準開，誰開就讓我們爸爸去抓他們！我們可以按每場錄像收錢，也可以按一個白天一個晚上來收錢，如果生意足夠好，我們還可以放通宵，嗯，其實最好是買縣城錄像廳的大投影，那才看起來過癮。禍害哥哥，我保證能賺錢，你信不信？”
霍海腦子裏又蹦出一個場景，爸爸進了監獄，溫爸爸去了偏遠鄉，來了個新鎮長，不久後鄉裏還真有個胖子開了一家錄像廳，全天輪回播放不停，甚至還放過男女耍流氓的錄像片，生意好得不得了，大人小人都跑過去看，鄉政府派出所都不管，賺了很多錢。那個胖子還找爺爺買下了幹爺爺留給自己的那棟老木屋，推到了要建新房子，地基還沒挖好就不建了，幾年後回到鄉裏時已經是人人巴結的超級大富豪。
而自己整天縮在錄像廳看，看得昏天黑地，好像小丫頭哭著來找自己時，還被人耍流氓**，自己抽出刀子捅傷那個家夥，被抓進派出所關了幾天，賠了好多醫藥費……
真奇特，怎麽回事？難道那個開錄像廳的胖子發財的原因是他在幹爺爺那破木屋裏發現了那個雞窩下箱子裏的寶貝？所以他才連地基都沒挖好就不建了！
霍海撓撓腦門子，覺得自己真是有寫小說當作家的天賦，一動念頭，就能想出無數精彩的故事情節，而且還栩栩如生，仿佛就跟真的一樣。難怪自己語文成績這麽好，今年上半年還在縣城報紙上發表過兩篇小文章呢！
“禍害哥哥，你信不信啊？”
霍海雙手一揮，用力點頭道：“我信!”
小丫頭高興地跳起來，拍掌道：“那我們開不開錄像廳？”
“開！”
說做就做，說開就開。霍海拉著小丫頭，跑到百貨商店，向兩位媽媽請假，聲稱要和小丫頭一起去縣城新華書店買書。霍海經常一個人坐車去縣城，兩位媽媽倒是不擔心他，卻堅決不準小丫頭去，這時小丫頭的三胞胎二姐也出現了，嬌婉柔弱地站在門口，非常委屈地看著霍海看著小丫頭，兩眼泫然欲泣。而小丫頭則對她二姐怒目相視。
真實上演二女爭夫，親姐妹搶老公！
霍海頓時頭痛，抓過媽媽塞給他的幾十塊錢，掉頭就跑。
很快就坐上開往縣城的班車，一個多小時後來到了天士縣城汽車站，下車直奔街對麵的錄像廳。奇怪了，門上一把鎖，還貼著天士縣文化局的封條。找街邊小攤販一打聽，原來是全縣搞治安整頓，這家錄像廳因為前幾天播放黃色錄像被文化局抓了現場。
霍海也打聽到天士縣城一共有五家錄像廳，除了汽車站這家外，還有火車站一家，人民電影院一家，百貨大樓一家，解放路一家。霍海挨個兒找過去，發現全部被查封了。
霍海隨後來到文化局，跟傳達室門衛老頭聊起來，老頭首先還很警惕，看到霍海遞給他一包好煙後，馬上沒了原則，嘰裏呱啦說個底朝天。原來真正原因是縣委縣政府搞社會主義教育不積極，被上頭領導批評了，下決心要建設衛生城市，淨化環境，徹底清掃一切藏汙納垢的髒東西，打擊違法犯罪，錄像廳要審核資質要有批準文件才能開辦，而且縣城裏隻能允許三家，歌舞廳隻準三家，其餘的一概關閉。
霍海趕忙問道：“大叔
，那些被沒收的機器怎麽辦？”
“都丟在倉庫裏呢，錄像帶堆了半屋子！哪個手腳長關係好，就能搞到批準手續，交點罰款就能把機器領回去，搞不到的話那就活該倒黴了！誰叫他們都放過？識相的趕緊交罰款，否則還要被警察抓進去關半個月拘留！”
“大叔，咱們縣城有五家錄像廳，隻批準三家，那就是說肯定有兩家開不了，機器會被沒收不歸還了，對吧？”
“當然！”
“那大叔，我們能去你們文化局買這些被沒收的機器嗎？”
“哈哈，你要是能找到關係就可以買到！這些都是罰沒物品，不僅機器可以賣給你，那些錄像帶你也可以最便宜的價格拿回去！我說小鬼，難道你也想買台錄像機開錄像廳啊？”
“沒呢，就想買回去自己擺家裏放著玩。大叔，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別，別找我，我就一看門老頭，你找你家大人去！”
霍海隨即坐車回到藍水鄉，先跑回家裏唰唰唰寫了一張紙，然後來到鄉政府，爸爸不在，和一些鄉幹部下村搞計劃生育工作去了，溫爸爸倒是在辦公室裏，看到霍海來了，笑著打開抽屜，丟給他幾顆糖。
“小禍害，來找你爸？”
“嘿嘿，溫爸，找您呢，不找我爸，這事我爸做不到，隻有找您才能辦成。”霍海向來稱呼他做溫爸，溫媽媽做溫媽。
溫爸爸奇了，笑道：“哦，什麽事，說來聽聽，不違法不過分的話，我就給你辦了！”
霍海遞過去這張寫滿字的紙，溫爸爸接過來一看，差點笑噴，標題很嚇人，《藍水鄉集市開辦錄像廳的可行性分析》，分列三大點七小點。
第一大點解釋辦錄像廳的必要性，什麽鄉村娛樂活動太少，什麽大家不好打發時間，電視不好看，連續劇等得太辛苦，廣告很煩人，沒事幹就去打牌賭博，輸錢影響家庭不和，非常有必要開辦錄像廳來豐富勞動人員文化生活。
第二大點介紹縣城錄像廳的情況，解釋現在正有便宜的現成設備和錄像帶，可以花很低的價錢搞到，計劃租下供銷社的倉庫，稍加整修，作為錄像廳地點。
第三大點介紹錄像廳的門票和收入，準備采用**、套票、場票的方式銷售，**是一個月內隨時可以看，隨便看多久，五十塊一張；套票就是一個月內隻看夜晚場，三十塊一張；場票就是上午場、下午場、夜晚場，每場一塊五。身高一米五以下小孩票價減半。
溫爸爸大笑，道：“小禍害，為什麽要搞**套票？這麽複雜？
“溫爸，這凡是買**套票的，都是鐵杆錄像迷，而且**套票都很貴，是我們錄像廳的重點客戶，得區別對待，我們要專門購買一些坐得舒服的沙發椅，位置也要擺在正中央，隻有買**套票的才有權利去坐，其他人都不能去坐，讓別人眼紅，逼著他們也去買**套票。**套票賣得越多，收入越好，等於他們提前給錢啊！錄像廳人多也熱鬧！”
溫爸爸手指敲著桌子：“一張**五十塊，每個月銷售出去二十套，就有一千，嗯，隻要你們經常有好片子，這點錢別人還是舍得花的。給你提個建議啊，最好是開業一個月打個八折銷售**套票”
“嗬嗬，好主意，謝謝溫爸，這可是我和笑嘻嘻兩人合夥開的，您得保證這是我們的獨家生意啊！”
“就知道這是你們兩個的鬼主意，獨家生意沒問題，錄像廳必須每個月上交兩百塊錢管理費給鄉裏文化站做辦公經費。”
霍海立即答應下來，涎著臉追問：“溫爸，文化局那邊您得幫我找關係買設備啊！”
“明天等我消息，你把錢準備好，再叫兩個大人幫忙去文化局搬東西。”
“好咧，溫爸我走了。”
霍海馬上跑到百貨商店找到小丫頭，嘀嘀咕咕說了全部經過，小丫頭高興得一跳三丈高，兩人雷厲風行，立即找到供銷社的領導，聲稱要租下
那個臨街的倉庫。
霍媽媽和溫媽媽本來就是供銷社的職工，辦了停薪留職出來做生意的，供銷社的領導當然對這兩小家夥熟悉得不行，便答應了，租金也便宜，每月一百二，一年一千五，霍海一簽就是五年。並在合同上注明，日後如果供銷社要處理資產，他有優先購買權。霍海年紀太小，隻能由媽媽代簽。
兩人隨後又去找泥瓦匠幫忙改造倉庫搞粉刷，找電工來架設線路照明……
溫爸爸出麵，打電話給文化局局長，兩人算是熟人，文化局局長當然給麵子，立即就同意了，以七千的價格處理了全套原價兩萬八的投影設備，一千五的價格處理了四百本罰沒錄像帶。
霍海靈機一動，又跑到那些錄像廳挨個兒去找那些老板，還真被他找到一個因為辦不到批準文件拿不回設備正想關閉錄像廳的老板，兩人一拍即合，以八百塊的價格買走錄像廳所有桌椅板凳和三把吊扇，老板幹脆把一大箱子隻能當廢紙賣的錄像票也免費送給了霍海。
霍海又來到家具市場，買了三十套棕布沙發。三天後，錄像廳裝修完畢，倉庫被粉刷一新，屋頂三把吊扇，正前方懸掛著清洗得幹幹淨淨的投影屏幕，前邊兩個大音箱，後邊也有兩個小音箱，還專門辟了一間儲藏錄像帶播放器的放映室，三十套沙發擺在觀看最佳位置，其他長條靠背木椅分列兩旁和後邊，地麵一塵不染。
最醒目的當然是錄像廳的大門，這可是臉麵，門口高懸霓虹燈招牌“港台電影院”，兩側懸掛著霍海特意製作的對聯：
兩塊錢，看刀光劍影，英雄豪傑鬥智勇；一席地，歎悲歡離合，俠骨柔腸振精神
旁邊還有一塊刷了黑漆的大木板，上麵用美術體字端正地寫著：
隆重慶祝開業！！特播放國際巨星周潤發主演《英雄本色》一二三集，國際巨星周星馳主演《逃學威龍》一二集，全天循環播放，上午場8:00——12:30，下午場1:00——5:30，夜晚場6:30——11:00，每場原價兩元，特價一塊優惠酬賓！！！一米五以下小孩特價五毛！！！
本院特設貴賓坐席，銷售**，套票，**原價五十元，現優惠價四十元，三十天內不限時段場次任意觀看；套票原價三十元，現優惠價二十五元，三十天內任意觀看夜晚場。數量有限，欲購從速。
霍海特意挑在鄉裏趕集的日子，放幾萬響鞭炮，隆重開業。門口早已圍了幾十號人，鞭炮剛放完，他們一哄而上要買票。
無數趕集的鄉民聽到錄像廳裏傳出來激烈的槍聲打鬥聲，一個個都忍不住了，紛紛買票進場，多得不得了，結果錄像廳差點被擠爆，所有凳子都坐滿了，甚至很多人寧願站著也要進來觀看。
這周潤發的《英雄本色》在這個年月，對於極少看過錄像的鄉民來說，簡直就是超級無敵的大殺器，一個個看得麵紅耳赤激動不已，每每看得精彩鏡頭，都不約而同地發出驚歎，氣氛火爆到極點！
上午場四個半小時，剛好放映三部電影，時間一到，霍海馬上毫不留情地清場，有些顧客不心甘，說他是九點多十點才來的，這霍海可不管，他的票是分場次的，可不管你幾點鍾進來，要想再看就得買票！
有一半的人選擇繼續觀看，其餘一半無奈地退場了，但隨之又有很多人補了進來，下午場放的是周星馳的《逃學威龍》一二集外加《英雄本色》第一集，同樣是滿座！
到了夜晚場，還是有很多人來，也滿座了。通宵場還沒開設，就有觀眾嚷著要看通宵看個過癮，霍海沒理他們。所有觀眾都看得心滿意足，覺得這一塊錢花的真值，有五六個人掏錢買了**套票，霍海也向他們保證，每天至少兩部新片，不管他們什麽時候來都有嶄新的沙發椅坐。
散場後，開始對全天收入盤底，溫媽媽霍媽媽也來幫忙，兩個大人兩個小鬼數鈔票，數完後，都嚇了一跳，723元！這幾乎就是純收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