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薄幸帝君
清平心滿意足的抱著夜明珠，“之前出事我醒來的時候手裏就握著這顆夜明珠，凝珠說這顆夜明珠叫長相守，她說是我很重要的人送我的。”抬眸看到霍淩寒臉色陰沉，清平一怔，“我喜歡的不是你嗎？不是你送我的嗎？”
霍淩寒拉著清平站起身，一言不發往屋裏走去。清平跟在他身後，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便小聲囁嚅地解釋，“我生死關頭還抓著這夜明珠，我以為是你送的。”
霍淩寒猛地轉身，定定地看著清平，突地笑了，“十年一覺深宮夢，薄幸唯有長生殿……你就這麽想著他？忘了所有人，卻獨獨對他這樣執著，清淺，你就這麽想著他？”
清平被嚇得後退一步，“我……”
霍淩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厲聲逼問：“你就這麽想著他？？”
“淩寒……”清平喚他的名字，帶著無措，“淩寒……”
霍淩寒滿含痛色的眼眸凝望著清平，然後將她拉進懷裏，下頜抵著她的頭，“我每天寫一遍你的名字，想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你決絕的樣子，我都快瘋了，清淺，我要為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清平另一隻無措的手緩緩放在他的背後，也抱住了他，“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但是，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你不再怪我了嗎？”霍淩寒低沉的聲音悶悶的。
清平歎口氣，“我都不記得了，你以前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嗎？其實呢，既然都已經過了，我也忘了，就讓它過去不好嗎？再說，無論你做了什麽，我都會原諒你的。”
霍淩寒身子一震，那年，她一身清冷站在那，明明很難過，卻軟著嗓子對他說：“我原諒你，淩寒，無論你怎麽傷害我，我總是會原諒你的，但終有一日，你會知道，你辜負了我，但我還是會原諒你。”
和她相擁的霍淩寒，沒有看到清平此刻在微微笑著，溫婉的，柔和的笑，如果他看到，他會發現那是他記憶裏從來沒有見過的，他記憶了裏的那個女子總是清冷入骨的，一笑傾國傾城，卻從無這樣溫柔的顏色。
霍淩寒摸著清平手腕上的傷痕，那是為了救他而留下的，那年她遠去古興林
不懼毒瘴和蜘蛛毒救了他，自己卻中毒每隔一日就放血清毒，最後留下了這個傷痕。
他欠了她一個大人情，她提的要求是，寫一千遍她的名字，每天寫一遍。霍淩寒最守信用，即使這些年東征西戰，他也從沒落下，有時候在戈壁上拿劍刻她的名字，有時候於夜深人靜在掌心寫她的名字，每寫一遍，他的心就多痛一分，才明白，她對他何其殘忍。
霍淩寒揉揉清平的頭發，抓著她的肩看著她，笑了，“你這個狠心的丫頭……”
他漂亮的眉眼舒展開，好看得刺眼，一個男人，怎麽可以有這樣出色的容貌呢？清平看得一愣。
“你，你，你不要對我笑……”清平如臨大敵。
“哦？”霍淩寒笑得更深，如同北鬥星辰璀璨，讓所有人仰望它的光芒。
清平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聲如蚊呐，“我怕，我會愛上你……”
霍淩寒握著清平玉肩的手緊了緊，笑得快意，“傻丫頭，你我是夫妻，你不愛我，難道要去愛別人嗎？”
清平低聲抗辯，“可是，你不是有喜歡的姑娘嗎？我才不要單相思呢，她們都說姑娘家還是嫁個喜歡自己的男人才好，你不喜歡我，我才不要先喜歡你呢。”
霍淩寒有些哭笑不得，“你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清平抬頭看霍淩寒，“那是以前的我好呢，還是現在的我好呢？”
“都好，”霍淩寒想也沒想就道，說完連自己都愣了下，然後拍拍清平的頭，“早些睡吧，父皇很想你，讓你明日進宮給父皇請安。”
清平邁步離去，走了兩步卻回頭，看到霍淩寒還站在那裏，莞爾一笑，旖旎動人，一笑驅逐了冬天所有的寒冷，若春風過江南，攜來萬千亮麗的春色。
直到清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霍淩寒才邁步出來，走了幾步在院子門口跟碧涵打了個照麵。碧涵恭恭敬敬的請安，安靜沉默，等著霍淩寒從她身邊走過去。
但霍淩寒停下腳步，望著深深俯身的碧涵，“你未告訴過她？”
碧涵沒有起身，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靜靜的反問：“侯爺覺得碧涵該告訴公主什麽呢？”
院子裏闌珊的燈火微弱的光芒照在碧涵身上，幽寂一片，深冬的香樟樹依舊綠著葉子，卻掩不住冬日的滄桑。
碧涵有規矩地低著頭，聲音沉沉的，卻帶著嘲諷，“是告訴她，她不惜失去皇上的寵愛救了您妹妹的性命，您卻對撫養她長大的蘇嬤嬤見死不救，讓嬤嬤替公主代飲毒酒而死？還是告訴她，她嗬護了十年的妹妹，就是對她橫刀奪愛的您那心尖尖上的人？”
說著碧涵笑笑，這才抬頭不卑不亢地仰望著霍淩寒，“又或者告訴她，琅琊國琅琊皇為她出兵攻打侵占大周的薑國，您卻兵臨城下逼得琅琊皇自盡，悲痛過度的公主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失去了記憶？”
有些委屈是沒法解釋的，而霍淩寒從不向人解釋什麽，他隻是確認一件事，“那顆夜明珠，是琅琊爵送她的對嗎？”
碧涵粲然一笑，“是，那顆夜明珠叫做長相守。琅琊皇有千古第一薄幸帝君之稱，可他為公主傾國為公主而死，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愛著公主。琅琊皇為了公主傾盡天下，公主當年本打算跟琅琊皇長相廝守的，如果不是最後您逼得琅琊皇國**亡。”
那個讓琅琊皇國**亡的人，現在就站在眼前，他擲地有聲地道：“即使時光重來一遍，本侯還是會這樣做，他琅琊爵想要帶本侯的妻子走，妄想！即使是下輩子，本侯也不會給他機會！”
霍淩寒拂袖而去。
“侯爺！”碧涵非常不合禮地叫出口，看到霍淩寒停頓的背影，“如果您不愛她，就請您放她走，一個不被愛的女子的可悲，高高在上的您，是不會明白的。”
“我不會讓她再受傷害。”霍淩寒輕聲道。
屋裏熄了燈，但卻有好看的光芒在閃耀，像遺落人間的星星閃著永恒的光耀。
清平依著窗，笑容明媚，手裏握著那顆叫做長相守的夜明珠，淺和柔軟的淺藍色憂傷得像是誰碎了的夢，在濃濃的夜色裏闡述著無法言明的深切的悲傷。
清平一下一下扶著夜明珠，想著那個長生殿裏的男子，長生殿，惟願長相守，生生長相依。
身側有人輕聲問：“你這又是何苦呢？你裝作失去記憶，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