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惹怒聖顏

撕裂的疼痛,攻城拔寨的占據,讓清平以為自己會死在這一刻,那尖銳的痛刺穿心髒,她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無助,卻發不出疼痛的喊叫,隻是任著眼淚一顆一顆滑入金絲麵軟玉框的玉枕。

這一夜的痛,清平畢生難忘。

夜半依舊醒著,看到身邊的男人英俊的麵容,聽到他安穩的鼻息聲,他連睡夢中都輕輕蹙著眉,啊,這就是她心尖尖上的人,這就是她丈夫,躺在她身邊心裏卻為另一個女人不得平靜。清平轉了個身,手扶在玉枕上枕著自己的臉頰,心如刀絞,眼淚安靜地流下來。

兩日後,出逃的晉王被圍堵於寧城,宋大將軍當場被亂箭射死,晉王自盡,被禁足的宋婕妤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根白綾懸梁了結了自己。

在宮門口,清平遇到霍淩寒,隻不過兩日不見,這個永遠隻能任人仰望的冠英侯,第一次有憔悴的神色,他眼裏的痛苦如暗海,深而濃,濃而黑,充滿絕望。

隻因為,主謀已經死去,瑞孫清思怎麽個死法,馬上就將揭曉。

無論過了多久,無論發生了什麽,有的人始終是有的人的劫難,比如霍淩寒之於清平,即使恨也是深切地愛著的,且愛永遠比恨多一分,所以她始終都很痛苦。

清平無聲從他身邊走過,他踏在青玉石上離去的腳步聲很輕,卻在她心裏跫音回響,振聾發聵。

忽然頓住腳步,清平回首對碧涵道:“你先回去吧,去告訴皇兄,我進宮了,然後回府裏等我。”

碧涵疑惑蹙眉,但還是溫順地道:“喏!”

清平覲見周帝,周帝許久不見清平,即使手邊奏折堆積如山,可看到清平還是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淺淺,來!”

清平沒有走過去,而是雙手交疊,隆重地深深叩拜在地,“清平想跟父皇求一個恩旨,求父皇饒舞陽妹妹一條性命!”

在這個多疑的帝王麵前,最好的方式或許是直麵自己的目的,在霍槿莞的事情後,這是清平突然感

悟出來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騙他。

周帝的手輕輕扣著案,帝王的氣息給人無形的壓迫感,“你可知道,晉王妃已經招供,當年暗中想對你下毒之人是晉王,而出這主意的人就是舞陽。”

清平道:“清平不知。”

周帝目光高深莫測,“朕命人暗中查尋,半年前就已經查清,但礙於江山社稷,不能打草驚蛇,如今,朕要為你做主,你卻求朕饒了舞陽?”

清平淚水漣漣,“舞陽自七歲起就跟在女兒身邊,她那時剛來文清宮怯怯地抓著女兒的手,連話都不敢大聲說,這些年若不是受了委屈,必不會如此……女兒沒能教好她讓她誤入歧途,每每想到此就五內俱焚,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錯,沒把她教好……”

說著勾起往日情懷,不禁真的淒切不已,清平因啜泣肩膀輕輕的顫動,“舞陽向來乖巧,不喜奢華,每每佛祖前請願,年年一願父皇安康萬壽無疆,二願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今日之事,隻是年幼無知被歹人所誤,還請父皇開恩!”

說著清平又是深深一拜。

周帝目光一厲,“朕意已決,你退下吧!”

“父皇!”

“退下!”

清平退出殿,走了幾步,想到霍淩寒,滿心無力,轉身肅然跪下,倔強而決絕。

毒日頭當空,強烈的陽光烤得清平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嘴唇幹裂開,卻倔強地挺著背端端正正地跪著。

兩個時辰後,殿門轟然打開,周帝步履匆匆踏步而來,後麵跟著小跑的福公公。周帝站在清平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來霍槿莞一事你吸取的教訓還不夠,你還要為另外一個人來忤逆朕嗎?”

作為周帝最得寵的女兒,一度因為執意救霍槿莞而失去周帝寵愛,這一次她是不是會重蹈覆轍?

見周帝抬腳就要走,清平慌忙扯住周帝衣袖,仰著頭哽咽地道:“是女兒不知好歹,父皇,父皇,我心裏難受……求您,您最疼愛我,清思

同我十年相處,我真的不能看著她死,我怕餘生都會做噩夢……父皇……”

周帝伸手去扶住清平,“淺淺,父皇不能在你身邊一輩子,你今日可以求父皇,父皇百年之後,你去求何人?”

清平一怔,“父皇……”

周帝語氣緩和些,“朕從前由著你才養成你這樣傲氣的性子,如今看來皆是害了你。你這麽倔氣,才同駙馬走到今日的地步,你若肯服些軟,以你駙馬的性格哪裏會這樣同你計較?對敵人,一定要殘忍,否則你就是在對自己殘忍,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朕說的話。”

清平第一次發現,周帝想的遠比她遠,她從不知,他竟會為她想得如此之多,不禁潸然淚下,“女兒不孝……讓父皇操心……實在是罪該萬死……”

“這是最後一次,你,好自為之。”周帝說完起身,“傳旨,清平公主為姐失教導,杖責二十,以示薄懲。舞陽公主嬌縱妄為,即日幽閉宗正府,任何人不得探視。”

“謝父皇隆恩!”

棍杖毫不留情打在臀上,一杖下去火辣辣的痛,疼痛直衝腦海,差點讓清平暈厥過去,全身一陣劇烈的痙孿。清平死死咬著嘴唇,咬出血來,豆大的汗如流水從額角蜿蜒而下。

遠遠的殿宇拐角,瑞孫昭譽滿是心疼地看著,一拳重重砸在廊柱上,霎時手背擦出血來,瑜王妃憂心地道:“不若去跟父皇求個情,清平自幼錦衣玉食,哪裏挨得了打?就算咱們不去求皇上,好歹也去求母後找父皇求情。”

瑞孫昭譽生生別開臉,咬著牙蹦出兩個字,“不必!”

瑜王妃著急地喊:“王爺!”

“她仗著自己對父皇有救駕之功,仗著她是霍淩寒的妻子,父皇不會要她性命,就胡作非為,非要往石頭上撞,攔著她幹什麽?痛了才能長記性。”瑞孫昭譽拂袖而去。

清平被抬回侯府的時候,掀開薄被,隻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簡直慘不忍睹,嚇得碧涵差點當場暈死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