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81 償還（上）
是的，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早就清楚，要是從前他會拎起她然後甩向一邊，然後在惡狠狠的告訴她，他就是以讓她痛苦為樂。
可是如今這樣的話對於他來說早已不會覺得痛快，反而更添痛苦。
可是，他要怎麽跟她說，今生的怨是帶著前世的恨。
前世，她深愛他，甚至不惜為他甘心被天火脫皮，降為凡人。
那一天看著她掙紮在太陽之火中，肌膚被一寸寸燃燒，她慘烈的叫聲聽在耳中他卻未多看她一眼。
一個女子為了他褪去仙體玉肌，隻為了能與他在輪回中再次相遇。
可是他卻未曾感動一分，隻因為她將他心中最愛的女人親手打入了地獄輪回。
那時候他心中愛的是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卻不愛他。
他卻誓死追隨他心愛的那個女人墜入輪回。
她為了在茫茫人海中能有機會與他相遇，放棄了仙體墜入凡間。
而在他心中對她卻永遠隻有恨，千年的糾葛與這一世終於交集，他又怎能放過她，即使可以放過她，又怎能去愛她？
沫顏冷眼看著一旁獨自沉思的軒轅冷，冷笑一聲，“是因為碧麗山莊的女人嗎？”
軒轅冷轉回目光看向她，“不是。
沫顏繼續說道，“是什麽都不重要了，如今我什麽都沒有了，你若再想要，便要我的命吧。”
她的話中帶著絕決的語氣，軒轅冷渾身一震。
突然一把將她拉至胸前，“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真的沫顏。”
他隻想碎裂她的蓮花之心，隻是沒法去愛她，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要她的命。
沫顏自他的懷中起身，與他拉開距離，這個懷抱早已經變得陌生而生疏，而且再不是她想要的歸宿。
他沒有勉強她，任由她丟下一句話自他眼前消失。
“今晚我要見到她，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我。”
她轉身離去，不帶一絲猶豫。
唇角的淺笑，在絕美的容顏上勾勒出清淺的弧度。
軒轅冷漠然的站在原地看著她倔強挺直的背影在他的眼前慢慢消失，直到不見。
她什麽時候起，竟握住了他的軟肋。
從前都是他以她身邊的人要挾她，而此時竟然兩個人換了角色。
她用自己的命與他相脅，又那麽的篤定他會受她威脅。
晚膳之後，蕭寒宮中到了一位客人。
沫顏坐在貴妃椅上，打量著眼前美豔的容顏。
“慕貴人，坐吧。”
沫顏把玩著手中的兩個玉石滾球，淡淡開口。
慕晚晴，漳州知縣之女，美麗出眾被選進宮，皇帝一眼點中口諭封為貴人，卻一直未正式冊封
直到今日，沫顏終於知道了一直以來自己叫著幹娘的女人是何許人也。
最初的懷疑印證了今日的結果，她不管如何裝扮心中的稚嫩都無法掩飾。
那時候就覺得她年紀應該與自己相仿，如果不是感激心切仔細斟酌，稍加打聽便不會直到籬落死了才知道
一切都是假的。
兩次相救，她曾經感激涕零，甚至發誓從此定要報答她。
原來這一切果真是一場陰謀，他真可謂用心良苦。
在此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驀然明了。
自己如此輕易的上當，隻因為這個女人與母後有幾分相似。
慕晚晴坐到她的對麵，氣勢不減，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她無需再隱瞞什麽，但是憑著皇上對她的喜愛，她仍舊未擔心今日沫顏會拿自己怎樣。
一個皇上處心積慮設計陷害，甚至不惜殘忍折磨的女人即使是地位高於自己的涼妃又有何懼！
更何況皇上派了禦前侍衛統領陪她一起來，話說的明白，一定護她周全不會讓人傷害她分毫。
“你現在都知道了，一切都是皇上吩咐的怨不得我。”
她清冷的開口，語氣中帶著隱忍的不屑。
沫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一切源於一場陰謀，我隻當那是一場鬧劇而已，與我來說什麽都不是，反而此刻心中覺得輕鬆了許多。”
她卻眼神一頓，“我也是。”
想起她曾經與自己說過的話，“記住，沫顏。不要相信任何人，但是要做你自己。”
今日她終於明白，她當日說的話究竟是什麽含義。
沫顏看著她說道，“你說不要相信任何人，是說你自己吧。”
慕晚晴臉色一緊，仰起頭，“是皇上，也是我。”
“為什麽要提醒我？”沫顏問。
慕晚晴嘴角一勾，一陣輕笑，“你的善良在某一瞬間打動了我，我不想你愛上皇上，也不想到最後覺得對你虧欠。”
頓了頓，她又說道，“可是，你終究還是聰明的，確實聽了我的話，否則今日又怎麽會與我如此情形相見。”
沫顏也微笑，“知道你什麽時候露出了破綻了嗎？”
慕晚晴一臉疑問，沫顏接著說道，“他再恨我，也不會糊塗到去碰一個國家的聖女。那日 你被他侮辱的時候，眼神中竟然沒有憎恨，還有被子上竟然沒有處子之血。這一切都不得不讓人懷疑，你當真是聖女嗎？”
慕晚晴輕笑，“是的，愛和恨是這世上最難偽裝的東西，我愛他，如何對他恨得出來。”
然後她抬眼看著沫顏，“可是，後麵的那一句我是真心的。希望你不要被這皇宮的濁氣嫉妒所汙染!”
沫顏眸光如電，“謝謝你的那句忠告，我一直是原來的我，從來沒有變過。所以，今日拋開所有恩怨，你必須要留下你的命。”
慕晚晴收起平和，眼神犀利，緩緩開口，“即使我有錯也是皇上的命令，你憑什麽要我的命？”
沫顏冷笑一聲，將身子旁疊放的衣服一帶扔到她的麵前，“這個可是你的？”
她看了眼，“是我的。”
沫顏突然身子前傾，眼眸犀利的看向她，“你為什麽要殺籬落？
明顯看到她臉色一緊，驚慌難掩，沫顏心中當即明了她果然是凶手。
“你有什麽證據說人是我殺的？”她說道。
沫顏冷哼一聲，“話已至此，你
又何必躲藏。籬落手中握著這枚寶石紐扣，你還要狡辯嗎？”
沫顏將紐扣扔到她的身上，滾落在她的腳下。邁進一步，沫顏話中帶著諷刺，“你是怕我會殺了你嗎？”
“你恐怕還沒資格殺我，來之前皇上說過了，絕不會讓人傷害我分毫。”
然後她又朗聲說道，“也不怕告訴你，籬落的確是我殺的，不，也不能這麽說。是皇上說不能讓你知道我的身份，可是她偏偏知道了，我隻能殺了她。”她沒有半分愧疚，這一切都怨不得她，若不殺她，自己的命便難保。
沫顏隻覺得心頭猶如毒蜂蟄心，氣的渾身發抖，咬牙說道，“那是一條人命，你就當真下得去手。還有，你對我當真心中沒有一絲愧疚？”
慕晚晴此時一臉厲色，“這個皇宮中本來就是鹿肉強食，不殺她，死的那個便是我。”
然後她目光篤定的看向沫顏，“對於你我沒有半分愧疚，因為一切都是始於你自己的身份和命運。還有皇命難為！”
沫顏的手緊緊攥著，“既然如此，今日 你我緣盡於此，過去的一切誰對誰錯我都不再追究。”
她隻覺得身子都顫抖的厲害，退後幾步坐在臥榻上，眼神犀利看著慕晚晴，“可是，籬落決不能枉死，我要你償命。”最後的幾個字，她咬牙一字一字說出。
慕晚晴見沫顏臉上暗沉，眼眸中充滿肅殺，頓時有些驚慌，轉身就想跑出去。
一聲脆響，地上片片翡翠綠帶著點點血跡，而且那血跡還在不斷的滴到地上。
女子停住腳步，大叫一聲半晌才傳來，慕晚晴被這突然的狀況嚇呆了，直到血流到了脖子上她才驚覺。
沫顏手掌緊握，渾身顫抖。
“你敢打我？”慕晚晴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說著她便要伸手上前，沫顏一揚手手中另一顆玉石便又飛奔出去。
慕晚晴趕忙躲過去，下一刻她便被人揪住頭發一頭撞到窗棱上。
沫顏咬牙切齒的怒吼，“你為什麽要殺了她，我要你為我的籬落償命。”
慕晚晴此時已經眼冒金星頭暈腦脹，嚇得她急忙喊救命。
一聲巨響，一個人破門而入。
沫顏手上沒有放開，眼眸瞄向門口。
狠狠一笑，“是他派你來的？”
玄冰冷顏答道，“皇上吩咐過不許慕貴人受到傷害，請娘娘放手。屬下也是聖意難違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屬下。”
沫顏冷笑一聲，“今日我若非要她的命呢？”
玄冰臉色一緊，隨後說道，“那屬下隻有得罪了。”
“你敢。”沫顏冷冷的說道。
“有聖旨在，屬下當然敢。”玄冰毫不退讓。
隻見這時有個聲音傳來，玄冰臉色大驚，當即跪倒。
“就算皇上親自到了，今日她也非死不可！”
飄絮攙扶著太後自寢殿走出來。
太後被氣得長長的喘著氣，站到玄冰的麵前，冷冷看了他一眼任由他跪著。
“來人，將這個小賤人拖出去杖弊。”太後大聲喊道，聲音中帶著絲絲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