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他忘了她

要怎麽回答,如果她實話實說那麽無疑會得罪了那位娘娘,知道他人冒犯太後卻未及時阻攔,若要追究起來罪責也不輕。

她看了眼那位娘娘身邊的宮女,那宮女想必也認出了她,眼神閃躲,眉角已經有汗落下。

那位娘娘意味深重的看了她一眼,沫顏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得罪了她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慢慢的開口,“奴婢不知道皇上回來,但是南詔國君慈孝為先,人人皆知,奴婢想您必定每日都會來看望太後娘娘。今日太後情況不好,想必已經有宮人稟報,那麽皇上處理完要事,定會及時趕來探望。所以,奴婢便賭了一次。其實也是為了拖延時間。”

軒轅冷放開手,她的下顎一片殷紅,他眯起眼睛看著她良久,他揮揮手,“放了她。”

他進來的時候正好碰見她問,“難道娘娘沒有父母嗎?難道娘娘沒有女兒嗎?”那聲音清靈悅耳,好似盛夏的一縷清泉沁人心肺,通體舒爽。

她的眼眸攝人心魂,卻又如蓮清澈。卷翹的睫毛如薄翼輕顫,猶如天使展翅欲飛。

膚若凝脂,點紅朱唇,尤其是臨危不亂,鎮靜從容的個xing,讓人刮目相看。

宮中幾時有這等女子,他竟不知。

隻是,那眼眸含煙帶露,似曾相識。

“皇上您也累了,不如讓臣妾服侍您去梨花宮歇息片刻吧。”

一直未作聲的女人來到近前,挽起軒轅冷的手臂,柔聲說。

梨花宮,沫顏仔細在腦子裏搜羅著這個名字,對了,梨花宮,正位,秋若然,是當朝大將軍,秋廣的孫女。

她幾日前曾跟陶姑姑去過一次,路上聽陶姑姑說起的。

軒轅冷眸光如劍掃過秋妃美豔的臉頰,秋妃立即大驚失色,鬆了手,草草行了禮便匆匆告退了。

玄冰也揮手遣退了眾人,獨自留在殿外把守,他臨出去前重又看了眼沫顏,這個女子的眼神為什麽會如此熟悉。

隨後軒轅冷來到太後的麵前,眼眸柔和自責,輕聲細語哄著。

沫顏心中一驚,怎會有人的眼眸竟變化如此之快,先前還是凶神惡煞般,充滿殺氣讓人望而卻步,此時卻已經柔情萬千,真一個溫順孝子。

果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帝王亦有溫柔時。

籬落一直等在殿外,不知道裏麵的情形,雖然心急卻不敢造次,隻能來回踱步翹首等待。

看到玄冰自殿內來至殿外,她立時規矩的站在角落中垂了頭。

玄冰是曾在帝都城外見過她,今日不知是否還認得她。

但是她卻希望他不認得,省的想起前塵往事之後,再給主子惹來麻煩。

玄冰掃了她一眼,似乎思索著什麽?

軒轅冷服侍太後睡下,看向她的眼神又恢複之前的冰冷。

“你叫什麽名字?”他問。

沫顏此時卻一陣頭暈目眩,先前努力克製的意識越來越混沌,之前針紮之傷讓她幾乎疼的虛脫,再加上眾人的拳打腳踢,此時她再也撐不下去了。

“我叫…..沫顏。”隨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他下意識的抱住癱軟下去的身子,口中念道,“沫顏。”

她竟然一時忘記了尊卑,說了我,軒轅冷臉上展開一抹輕笑,又似乎帶著幾分狡黠。

第二日她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隻覺得渾身酸痛,嘴裏又帶著幾分苦澀。

一旁冒著熱氣的碗就放在床榻邊的桌子上,沫顏上下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個小套房,屋子不大,卻整潔雅致。

窗戶邊是一個小梳妝台,與外間處是個圓

形的拱門,中間用珠簾隔開,珠簾不長,是門長的一半,長短正合適。

門兩側各有兩盤盆栽,茂盛碧綠,讓人心情開朗。

她起身下床挑簾而出,外間竟然還有一個小書櫃,閑來的時候還可以讀書解悶。

除了一張會客四角實木圓桌之外,還有一個衣櫃,簡簡單單,卻比之前十幾個人擠在一處的地方好上百倍了。

此時,門開了。

“主子,你怎麽下地了。”見進來的人是籬落,沫顏急忙迎上去。

“籬落,我怎麽會在這,這是怎麽回事。”她跟著籬落來到桌子前,坐下。

“主子,皇上昨晚沒把你怎樣吧?”籬落上下打量著沫顏。

沫顏一臉驚愕,“你說什麽?什麽皇上,昨晚發生了什麽?”

“你昏倒了之後,皇上就將你帶走了,直到今早上才將你送到這裏,傳我過來。”

隨後一臉擔憂的看著沫顏。

沫顏此時才慢慢回想昨日昏倒後的事,一幅幅零碎的畫麵不停的閃現在眼前。

她邊揉著頭,邊說,“有太醫為我診過病,也喂我吃過藥,然後有人為我更衣……”

籬落正耐心聽著,主子卻突然不做聲了,而且臉上竟然紅一陣紫一陣。

她急忙拉過主子的手,“主子你怎麽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沫顏急忙回道,“然後我就睡過去了,直到早上。”

籬落雖然狐疑,但是看主子的神情也不便多說。

“這是哪裏?”沫顏定了定神問道。

籬落急忙回話,“皇上將我們留在孝慈宮伺候太後了,而且還讓主子做了管事宮女,這裏就是以後主子要住的地方了。”

聽籬落說完,沫顏點點頭。

籬落下去之後,沫顏獨自坐回床上,那些殘碎的記憶此刻越發清晰。

他脫了她的衣服,親吻她,要了她的身子,而且不止一次。

臉頰一陣火辣滾燙,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趕緊拉下衣衫查看身子,並沒有異樣。

可是,那些畫麵卻那麽清晰在腦海閃現。

如果他認得出她,那麽以他對她的恨是萬不會寵幸她的。

那日在城樓上不過是想破了她的處子之身,然後好堂而皇之的羞辱。

如果他不認得她,那麽要一個宮女侍寢雖是時有發生,卻一定不會一聲不吭的就將她送回,至少也會被記在冊,這一生也許永不會被冊封,或再被寵幸,但是卻要老死宮中,永難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她便在太後身邊服侍。

神奇的是太後自從有她之後再也沒有發過癡狂,沫顏也知道了太後得病的原因。

因為俊淩公主的死,沫顏既心存歉疚,又帶著對俊淩的感情,對太後的照顧更加無微不至。

太後也愈加依賴她,病情也好了許多,每日裏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

轉眼已到了五月,牡丹花開的正好。

一大早上沫顏就去了花坊為太後挑選牡丹花,留下籬落伺候著。

不想今日太後卻起的早了些,睜開眼不見了沫顏便急躁了起來。

“沫顏哪去了?給哀家找沫顏來。”

太後赤著腳滿大殿的尋找著沫顏,任籬落和一眾奴婢如何哀求都無濟於事。

正在此時,卻聽見外麵一聲高喝,“皇上駕到!”

所有人頓時慌了手腳,跪倒一片。

軒轅冷一看見母後赤著腳,披散著頭發的走在大殿中,頓時龍顏大怒。

“來人,將……”

“冷兒,快幫著母後把沫

顏找回來,她去哪了呢?”

軒轅冷的話還沒說完,太後拉過他的衣袖說。

他當即收住了怒氣,“好的,母後先回去,朕這就派人去找。”

“不,我就坐在院子裏等。”太後猶如孩子般執拗。

還好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清爽潤澤,不寒不熱。

皇上命人設了暖塌在大殿的院子裏,隨後沉聲問道,“沫顏去哪了?”

籬落叩首剛要開口,隻見有侍衛稟報沫顏回來了。

沫顏與幾個宮女搬著數盆牡丹花魚貫進入孝慈宮,見到太後和那雙讓人生畏的鳳眸,她已經知道此次怕是惹了聖怒。

“沫顏叩見皇上。”軒轅冷鐵青著臉,沒有叫她平身。

眾人都為沫顏捏了把汗,觸怒龍顏可是要掉腦袋的。

以軒轅冷狠辣的個xing,一個不高興也會喪失xing命,別說是關乎他心中最在乎的母後。

籬落手心著地,卻陣陣濕濡,渾身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太後這時小憩醒來一看到沫顏立即召喚她過去,“沫顏你去哪裏了,快過來。”

皇上依舊沒有出聲,太後又放大了些聲音,“沫顏,你今天還沒給哀家梳頭呢?”

沫顏一咬牙不等皇上允許自地上站起,疾步來至太後的身側,“太後娘娘,奴婢馬上就給您梳頭。可是您要答應奴婢我們進寢殿去。”

太後展顏微笑,“好。”

所有人都覺得這次沫顏公然違抗聖旨必定是活不了了,卻遲遲沒有聽到皇上的聲音。

等所有人都得令平身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皇上的身影,寢殿裏隱約傳出母子間親昵的歡聲笑語。

就連自小跟在軒轅冷身旁的內務府總管蕭盈也驚詫的很。

大殿裏,皇上正吹著簫,太後扶著琴,正中一女子身著彩衣猶如仙女翩然起舞。

軒轅冷有一瞬間的恍惚,此刻身在月宮,嫦娥就在眼前起舞。

一曲終了,他的簫聲竟忘了停。

沫顏笑著看著他,太後倒是直接,“冷兒,你癡迷了嗎?”軒轅冷方急忙停下簫聲。

見沫顏臉上的笑,他竟一時覺得不好意思,眼光流轉看向太後,“母後的琴技還是一如當年。”

太後此時卻是神清目爽,泰然而笑,“母後已經老嘍,比不了年輕人了。依哀家看沫顏的舞技才堪稱絕世啊,皇上你說呢!”

軒轅冷將目光遞到沫顏臉上,似笑非笑的略過,“母後說的是。”

“好了,哀家累了,先去睡會。”沫顏扶著太後進去休息。

她以為皇上回宮了,卻不想出了寢殿,皇上竟然在外間也睡著了。

他閉起眼睛竟然如此祥和,她將錦被披在他身上的時候竟自顧端詳起來。

卷曲的睫毛濃密卷翹微微顫抖著,要是染上顏色一定像極了蝴蝶的羽翼。

如果真那樣,他會是怎麽個模樣呢?

想到此,她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隻覺得從小到大,從未聽過如此純真的笑聲。

仿佛一記甘泉潤澤了枯竭的土地。

“你看夠了嗎?”

一聲充滿磁xing的男低音嚇了沫顏一跳,急忙轉回身,那人卻再沒了聲音。

她偷偷的又瞥見了他一眼,他依舊合著眼。

“母後睡了?”沫顏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他卻在此時睜開了眼。正好對上一雙清澈如泉的雙眸。

那雙眸即刻挪開了視線,隨即臉上微紅,小女人的嬌羞模樣,他很久沒有真正見過了。

今日見了,到突然覺得十分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