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願為和親妃

一世糾葛,她慶幸這債還的如此輕易。

踩雲而立,她看著那一身凝白似雪的女子哭伏在自己早已冰冷了的屍身上。

她無奈一笑,沫顏,我清了一身孽債,卻從此後成了你痛苦的源頭。

她不願,卻無可更改。

縱然此刻,她已超脫凡身,重塑仙體。

悠然飄遠,她心頭悸動,沫顏,希望你找尋他的路上,不會那麽疼,那麽痛。

隻是,那隻是她的期許……

那注定的兩世糾葛,任誰都無法更改…..

再見了,沫顏……

三軍營帳外,春風乍暖,卻縈繞了一地冷寒。

一個女子悲戚的哭喊撕裂了心肺,她抬手褪下外袍,那似雪衣衫飛舞著蓋上一具雪白胴體上。

那胴體的主人是名女子,容貌傾城。

曾經那美眸似煙,流轉絕世芳華,含情一笑說,“沫顏,你個死丫頭。”

如今,美眸依舊,卻已失去了生息。

她的生命靜止與西涼,靜止在她拚死趕往營帳的途中。

到底她還是來晚了一步,三天,自皇宮到軍帳,十裏遠,她卻走了三天。

一夕政變,她竟連一匹馬都要不到。

夕沫顏,西涼最貌美,尊貴的公主。

她,也是俊淩在西涼最至親的朋友。

卻任由她慘死軍中,無能為力。

“皇上請公主回宮。”一旁殿前侍衛卑恭道。

瘦弱的身影將地上的女子抱起,倔強而挺立,無視他而過。

侍衛有些急促,“請公主即刻回宮。”

眸色似水,卻泛了紅光,“你們都是畜生。”

徑直轉了身子,邁開腳步。

眸中溫熱,一陣刺痛,淚水潺漣。

公主,沫顏送你回家!

顫巍的腳步

嘎然而至,她擰眉盯著擋住自己的薛成。

“沫顏,為什麽非要跟皇上作對?聽我的話,不要自找苦吃。”

薛成麵色凝重,盡是擔憂。

沫顏心中漸冷,這世道便是如此了,牆倒眾人推,再陽剛的漢子關乎與生死權貴的時候,都再無血xing。

“皇上?昨日的昨日,你還是父皇身邊最忠實的將軍。今日卻已換了新主,要沫顏放棄,除非送沫顏與皇妃一道去了。否則,滾。”

她話說的極重不帶一絲情緒,隨後冷哼一聲衝撞過去。

薛成麵無血色,雙手頹然垂與身側,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悲劇的深淵。

那個人是她的皇兄,卻也著實是個畜生。

誰要再敢碰一下懷中的女子,除非自她夕沫顏身上碾過。

侍衛提著劍,指著她,“皇命難違,公主還是放下皇妃與卑職一道回宮吧。”

眸色犀利,“本公主若不呢?”

侍衛緊了緊攥著劍的手,“皇上有旨,抗命者斬。”

她笑,那笑像極了俊淩死前那一晚。

都是帶了必死的準備。

她不再多說,腳步依舊,不曾停下。

那侍衛漸漸後退,步子有些慌亂。

她撞到他的劍尖,那劍正好刺進她的胸口,雪白的衣衫上綻放朵朵鮮紅牡丹,豔麗,淒美。

一聲喊叫,帶著心疼由遠而近。

薛成刀起刀落,那侍衛的手還抖著,人卻已經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護著她出了軍營,沫顏展顏一笑,“今日之事,沫顏和皇妃都感念。日後珍重吧。”語調中毫無感情。

薛成捉住她的手,“你當真甘心嫁與南詔。”

皇妃剛死三天,南詔大軍便至。

軒轅冷英勇無敵,大敗西涼百萬雄獅,最後西涼遞降表,俯首稱臣。

放過夕泰寧,軒轅冷隻一個條件,要西涼嫡親公主,和親南詔。

西涼待嫁公主不止沫顏,卻沒有人肯嫁與南詔。

素聞,軒轅冷霸道殘虐,加之與俊淩公主情深意重,誰都明了這和親的後果。

必定生不如死。

可是,偏偏有一人奏請滿朝,自願和親。

她,夕沫顏。

西涼最美麗善良的公主,也是他薛成心中珍愛多年的寶貝。

沫顏淒涼一笑,“誰說嫁與南詔,不比在西涼好過。”

他的手不放開,她嗔怒,“成哥哥,如果今日抱在懷裏的女子是沫顏,你還會如此時一樣堅持,無悔嗎?”

他一怔的瞬間,她已經掙脫他的手走遠了。

她到底還是恨他,恨他背叛了她的父皇,恨他效忠於她眼中如同禽獸一樣的兄長。

可是,她不知道,這一切也是他的宿命,無從選擇……

她說,她願意去南詔。

去還債,還西涼欠下俊淩的血債。

他心中清楚,她也是去埋葬。

埋葬與他曾經所有的情絲愛意。

她走了,帶著對俊淩的愧疚。

帶著對他的憎恨。

他不知道的是,她心中還有一個未說出口的緣由。

多年後,再次相遇,她風輕雲淡的告訴了他。

那一刻,他心如刀割,驚詫與悔恨從此伴隨他度過了日後的殘生。

她,原諒了他。

可是,他卻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到底南詔的路上對於沫顏會是怎樣一條路,她要找的前世戀人又到底是否找到?

不到故事的結尾,沒人猜得到。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條路也許不一定伴著血,卻一定是伴著淚的。

因為,情債傷懷,卻唯有以淚相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