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58 早餐暗戰

客廳裏,如往常一樣,蘭姨早已備好了早餐,牛奶麵包,雞蛋豆漿,西式中式,樣樣皆有。

冷維銘和安月穿戴好後,各自從一側的更衣室走出來,誰也沒有看誰,麵對麵地落座開始吃早餐。蘭姨站在一旁,依舊麵無表情。

空蕩蕩的大廳裏,中間擺放著餐桌,餐桌兩旁,兩人靜靜地想著各自的心事,隻有管家蘭姨,似乎才沒那麽多心思。她隻負責做冷維銘交代給她的事情,其他,她不關心。

刀叉碰擊餐具的聲響,在寬廣的靜寂裏,顯得格外清晰。

“安安,”冷維銘忽然打破沉默,喊了安月一聲。安月正用筷子叉了一個小籠包,在嘴裏咬了一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那半隻包子就被咬在嘴邊,一半在外,一半在內,樣子有點滑稽。

冷維銘眉頭微動,並沒有對此發表什麽意見。

“什麽?”安月將包子塞進嘴裏,邊嚼著邊問,聲音自然有些含糊。

冷維銘拿著刀叉正在切牛排,刀叉在餐盤裏前後劃動,發出微微的吱吱聲響。安月也擰了下眉頭,這又是冷維銘的一大奇異怪癖,大早上的,他居然會選擇吃牛排,而且吃的斯文高雅,嘴上不沾任何一星半點殘屑。相較於她選擇的早餐內容和吃相,真的是一個十足的貴族,一個完全的貧民。

“你上次說過,你在‘靡夜’多久了?”冷維銘問,語氣平和,沒有太多異樣。

安月的背脊卻有點僵了,冷維銘從來不說廢話,而且,也不是什麽健忘的人,那麽聰明的人,對於細枝末節往往更加清晰。他現在的話題,又再次回到“靡夜”。有關於“靡夜”的話題,更不會是什麽閑聊。

“三年。”她照實答,心中開始有隱隱的不安。

“三年裏,你一直都是服務生麽?”冷維銘邊切牛排邊問,眼睛都沒抬一下。

安月則繼續插著那隻吃了一半的小籠包坐在對麵,吃得心不在焉。

“是,一直都是。”

“中間沒有換過?”

“沒有。”

冷維銘的動作也頓了

頓,蘭姨的眼神也隨之晃動了一下,安月坐在對麵,看著冷維銘,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審問。她似乎沒有發現,自己開始漸漸遷就甚至習慣於冷維銘的這種近乎壓迫審逼,換做是從前,是斷然不可能的。或許,這也正是因為她心裏有需要隱瞞的事情。而在冷維銘眼裏,她這種表現,也確實是在掩飾著什麽。

“那,”冷維銘頓了頓,“你認識一個叫做林澤榮的男人麽?”

這個問題,本該在昨晚,通過另一種形式問出來的,卻因為一個意外,而未能施行。現在問出來,應該也不會太晚。但是得到的答案,似乎並不能讓他滿意。而接下來,則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的答案。

安月愣了愣,她本以為,冷維銘接下來要問的方向,應該是那晚“靡夜”的混亂,進而可能將話題引到夏軒涵身上,然後逼迫她離開夏軒涵。卻從來都沒想過,冷維銘居然會提到林澤榮。

林澤榮,這個人物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對於這個人,她除了知道他是“靡夜”的真正老板之外,知道他的一點點傳聞軼事之外,還有遠遠地見過他的背影之外,幾乎一無所知。她實在想不明白,冷維銘怎麽會跟她提到他?

“林,澤榮麽?”安月進一步確認。

“對,林澤榮。”冷維銘的牛排已經吃完了,放下刀叉,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安月咬了一口手上的小籠包,又喝了一口豆漿,才慢慢說話。

“應該說,認識吧!”緊接著,她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聽罷,冷維銘蹙眉,很明顯不滿意她的答複,隻是用眼神示意她把話說清楚些。

“冷總,你找林先生,有什麽事情嗎?”安月想著把話題岔開,卻不想,這無心之語,竟也會成錯。對於冷維銘這樣敏銳的人,任何一句話他都可能會揣度,安月自以為不重要的話,在他眼中,可能就是線索。

安月本想問完這句,便將自己對於林澤榮的認知說出來,這句剛一問完,冷維銘的眼神便幽寒起來。

“好了,我知道了!”他忽然說道,安月漫不經心咬了一半

的包子還頓在手上,冷維銘已經推開凳子,站起身來,由上往下俯瞰著她。

她不明所以,也抬眼看她。氣氛一下子有些緊張,連蘭姨都臉上也有了變化。

冷維銘不再理會她,走出餐桌的範圍,蘭姨趕緊伺候他穿上西服外套,拿上公文包,準備送其出門。安月看著對麵的刀叉擺放姿態,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冷維銘從來是個注重細節的人,而且對於生活品質要求很高,各個方麵都吹毛求疵,自己在外的禮節方麵更是周到縝密,而就在剛才,他起身的時候,居然是將刀叉隨手丟在餐盤裏的。想到這裏,她才真正確定,冷維銘剛才生氣了,而她到這時還不明白,就是那無心的一句話問話造成的。

“安安!”到了門口,冷維銘忽然轉過身,蘭姨隨之停了腳步,站定,跟著回頭看安月。

安月轉過頭去。

“以後,你每天晚上都到這裏來住,不管我會不會來。”

這不是征詢意見的問句,而是一個冷漠的用來發號施令的陳述句。安月的心往下一沉,正要開口反駁,冷維銘已經轉身往外麵走去。

她怔怔地坐在那裏呆了好半晌,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在剛才之前,她心裏還下意識地暗自慶幸,夏軒函的事情沒有被他知覺,可就在短短幾分鍾之內,這個期望想法就破滅了,而且是在莫名其妙的狀況下。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汽車發動引擎的聲音,冷維銘離開了。

隨後,蘭姨走進來,站在門口處,依舊麵無表情。

“安安小姐,從今天起,請在下班後及時趕回這裏,我會在此恭候,以便時時向冷總匯報。”

蘭姨的語聲僵硬,像宣布一道無情的聖旨一般。

安月扔下手裏的小籠包,兩手揮掃,將桌上的餐盤全數掃落在地。尖銳的瓷片碎裂聲響起,蘭姨隻是淡然地看著,稍稍轉頭,幾個女仆從門內鑽進來,迅速將殘骸收走,不過數十秒鍾功夫,地板重新變得光潔。

這也讓安月明白,在這裏,她始終隻是個被圈養的奴隸,不可能有任何自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