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54 各懷心思

位於郊區的嶺南別苑裏,安月還是遲到了。她到達的時間,比與冷維銘約定的時間,要晚了整整一個小時。但所幸,冷維銘仍是如往常一般,對她並不守時。

在完成蘭姨一係列繁瑣的安排之後,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冷維銘仍是沒有到來,這讓她暗自鬆了口氣,心裏再次開始期盼他最好因為臨時有事,不要再來。、

於是,像上次一樣,她走進那間大房子裏,靠在窗前靜靜地等。如每一個夏日夜晚一般,這裏靜謐安寧,窗外清風陣陣,送來百花清香,和著蛙聲蟲鳴,有種鄉野的自然情調。

等著等著,安於便自然地閉上了眼。困擾多年的失眠症,似乎在這些天莫名其妙地好轉了,並且,是在發生一係列意外事件之後。本來困擾多年的病症,竟神奇地開始慢慢不治而愈。

那樣困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與有些支持不住,但又不想和上次一樣,一覺醒來在黑暗裏發現冷維銘幽暗的眼睛。她慢慢撐起身子,走到窗邊,微微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著窗外的燈火通明下,那條不遠處蜿蜒如天藍玉帶的溪水靜靜流淌,遠處的黑暗裏,山脈起伏的輪廓隱隱出現,如一段最神秘溫柔的小夜曲音符,一顆一顆,跳躍進心海。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奇怪,明明下意識裏告訴自己,這裏是座囚籠,是冷維銘為了囚禁她而專設的,她是他的禁 臠,是他隨時召喚便來揮之即去的玩具而已。可是,莫名地,心裏卻又是那樣喜歡這裏。

那些她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如地獄一般的殘酷刑罰沒有出現,冷維銘更加變 態磨人的招數也沒有出現,更沒有她曾經想象的恐怖場景。一切,似乎除了蘭姨那張過分嚴肅的臉之外,其他都在一種安靜寧謐中漸漸安詳起來。但她內心的愧疚與罪惡感卻還是在越發升騰起

來,尤其是在夏軒函為她受傷之後,她幾乎不敢去麵對他。

可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

這樣想著,心中的悲涼升起來,她放下窗簾,慢慢踱步回到床邊,在安靜裏靜靜發呆一會兒之後,轉頭扭亮床頭那盞瑩白的小燈。瞬時,房間內覆上一層細膩溫婉的光紗,照得室內更添了一份安謐祥和。

安月側身倒在床頭,盯著床頭櫃上擺放整齊的幾個水晶飾物,愣愣出神。

樓下的公路邊,忽然響起車聲,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安月的精神一下子起來了,意識到是什麽時候的,她趕緊爬坐起來,正襟危坐,耳朵豎起來,聽著樓下和門外的響動。

不幾秒,車聲停了,然後是開車門的聲音,接著,便是蘭姨恭謹的迎接話語,再之後,緩慢而慵懶的腳步聲,開門,關門……

聽完之後,安月自己都開始佩服自己的聽力,竟是如此敏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隨著這些聲響的一係列發生,她開始緊張,撐在被褥上的手開始握緊,不自覺地將酒紅的被單抓成了一團,中間那朵綻放的鮮豔花朵瞬間變得狼狽起來。這種反應,連她自己也不能理解了。

這樣想著,門外已經有了響動,不知怎地,她突然從床上跳下來,筆直地站在床邊,腰背也挺得筆直,像一棵小樹般倔強。

門外,響起幾聲低沉的聲音,像是耳語,又像是某種命令。這次,蘭姨沒有入往常那般條件反射般地反應,中間的幾秒空白時間,顯示她的猶疑。但也僅僅隻是數秒時間,便響起了蘭姨的答應之聲。她是不可能違抗冷維銘的任何命令的。

安月穿著寬大的睡袍,鬆鬆垮垮地耷拉在身上,極不合身,像個身上起了褶子的樹袋熊。但就是那樣的

淩亂之中,莫名讓她嬌小的身軀,有了一種慵懶而又純情的嫵媚。;冷維銘推開門的時候,便看見她不安地站在那裏,像是有些緊張,房間裏的燈光很柔和,她的一截小腿從浴袍下露出來,小指頭微微瑟縮起來,透露著她的心緒。那副樣子,看上去就像個迷了路的小貓,明明已經倦到不行,卻仍自強撐,防備之心實在明顯。但這次,冷維銘顯然漏掉了一些更加細微的部分,那便是安月低垂的頭。這份嬌羞,對於安月來說,實屬不多見的。

方將從“靡夜”趕回來的冷維銘眼中,安月的形象再一次變化。他一開始便認定她貪婪自私,還要故作純情,隻是中途這種印象在漸漸淡去,直到林澤榮的出現,讓他重新開始審視她,也許,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複雜,也更加會使用各種手段。林澤榮都能搞定,何況尋常人,沒有一點本事,是萬萬不可能的。

想到這裏,冷維銘的胸口開始發窒,他淡淡掃了仍在緊張不安的安月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重新關上門,留下安月站在那裏不明所以。這莫名其妙讓她忘記了緊張,隻覺得奇怪。相對於從前,冷維銘好像又變了,他的眼神比從前更加冰冷,隻除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股刻骨的恨意。

恨意?他為什麽會恨她?他和她從前根本就沒有過任何會麵,這種恨實在來得莫名。可是,她相信自己沒有看錯。那雙幽暗的眼中,潛藏著各種情緒,但她卻還是能隱隱感受得出來,雖然看不清晰,猜不透。

她坐在床邊,開始細想這一切的發生,越想便越覺得有些不對。還沒想完,門鎖動了,門重新打開,冷維銘換上了浴袍,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脖子上搭著毛巾,慵懶著腳步走進來,輕輕帶上門。

安月再次站起來,看著他。冷維銘停住動作,也這樣看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