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42 陰謀夾攻

之後的幾天,安月全心全意照顧著夏軒函。也幸而母親那邊恢複得很好,之後不久便出院在家休養,這才免去了她兩頭跑的局麵。

但她沒敢將這件事告訴母親。

一直以來,對於她與夏軒函之間的關係,沈蘇和都很堅決地反對。經受過美滿之後的挫敗婚姻,會讓人更加不能相信幸福的存在。

自從安德明出軌之後,沈蘇和便變得敏 感而脆弱起來,對於女兒打小誓死捍衛的所謂的愛情,她嗤之以鼻,甚至試圖強行拆散他們。在她眼裏,夏軒函就是個文藝廢柴,除了畫畫之外什麽都不會,安月跟他在一起,遲早是要吃苦頭的。但即使這樣,她終於還是沒能狠下心來,徹底拆賽她們。

在幾次強行無果之後,沈蘇和終於懶得再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去了。直到最近這次滅頂之災的到來。

眼前這件事非同小可,沈蘇和若是知道了,照她平時的臭脾氣,非要鬧到夏楚心那裏去不可。可是安月忘記了,此時的沈蘇和,大病初愈,神情呆滯,又哪裏來的力氣和精神去鬧呢?

一個已經經曆過生死關後,將生死都已看淡的人,又還有什麽,值得在其心中掀起波瀾呢?

安月坐在夏軒函床邊,正想得出神,電話響了。眼睛將將瞟到閃爍跳動的號碼時,心禁不住往下沉了沉。

同樣地,她更不可能將事情告訴冷維銘,那個用一紙契約買下了她未來三年的神秘男人。雖然兩天前,她曾那麽衝動地滿臉是淚地,堅持要這麽做。但終究,理智將她從懸崖邊緣拉了回來。

是的,毀約意味著背叛,而背叛冷維銘的後果,無異於自尋煩惱。她鬥不過他。

“安月?”夏軒函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她。

“啊?”安月醒過神來,愣愣答,“怎麽了?傷口疼了麽?”

夏軒函微微擰眉,搖頭,“不是,是你的手機響了很久了,怎麽不接?”

安月的失神,沒有逃過夏軒函的眼睛。而夏軒函心裏也十分清楚,此時

會讓安月出現這種驚懼神情的人,必定是與那夜安月脖頸上吻痕有關的男人。但他並不戳破。他已經從安月身上出現的種種蛛絲馬跡預感到,安月惹上的那個男人,並不簡單。強行逼迫她離開他,隻怕會將安月陷入危險之中。

而這,是他怎樣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很多時候,他常常在想,寧願自己痛到無以複加,也不願她受哪怕一點點的痛。但事實卻正好相反。

是他連累了她。

想到這裏,夏軒函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安月起身出去接電話了。他轉過頭,看向窗外,夏日的陽光裏,梧桐寬大的樹葉在輕風中微微晃動,帶出一片五彩的暈染光圈。

剛剛午飯過後,醫院的走廊裏人煙稀少。安月的腳步聲顯得清晰異常。

“喂!”她將電話舉到耳邊,目光看向樓下被陽光照得發白的公路,像失血過多的病人的嘴唇。

“在哪裏?”與上次如出一轍的問句,沒有客套,沒有寒暄,沒有一絲溫度。一切理所當然。

“在……醫院。”安月的回答有一秒的停頓,她沒有說謊,但卻也沒有說得完全。或許,她內心裏還抱著一絲僥幸,讓冷維銘以為她在醫院裏照顧著母親。這樣的類似於妥協的想法,讓她感到可恥。

“今天十點前去嶺南別苑。”沒有再多問,直接下達命令。這樣的說話風格,與冷維銘平時一致。

安月暗暗鬆下一口氣,一邊感到羞恥著卻一邊仍然感激這僥幸。她並不知道電話那頭,冷維銘的嘴角已經微微勾起,麵前的辦公桌上放著的照片,已經是好幾天前呈上來的。

“有問題嗎?”冷維銘仍是笑著,想象著安月此時忽變的表情,這似乎已成為他從這場遊戲中獲取的快樂的一大來源。

“沒有!”安月搖頭,答得幹脆。她巴不得快點結束這場對話,電話持續得越久,風險便越大。他不問,她便可以不說。不說,並算不得說謊。她不習慣,更不喜歡說謊。

“晚上見!”她剛想扣上電話,冷維銘又開口了

“令堂在家恢複得可好?”

安月愣了愣,點頭,“還好!”

“那就好,先這樣,掛了!”說著,冷維銘終於掛斷電話。

安月扶著牆壁慢慢走了幾步,刺眼的陽光在眼前亂晃,她愣愣想著,似乎感覺有什麽不對,又想不起具體是什麽地方,就像身上掉了一隻蟲子,自己無論如何也尋不到蹤跡,卻總感到不那麽舒服。

這種怪異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她重新走回病房。

病房裏,夏軒函的床前,多了一個女人。

女人端坐著,穿著藍紫色的雪紡紗裙,濃密的長發如蜿蜒的海藻,美麗非常。從安月走進門時的角度看過去,可以見到女人柔和美好的側麵,和那一臉如湖水般的溫柔。

安月呆了呆,一時反應不過來。這麽些年,她從沒有想過,夏軒函身邊除了她之外,還會出現其他的女人。而這個女人的出現,讓她始料未及。雖然此時,她看上去並未與夏軒函有什麽太多牽扯,但不知為什麽,那一臉幾乎溺斃的溫柔,幾乎讓她難以呼吸。

夏軒函的目光越過女人,觸到在門口呆站的安月時,有了一絲的慌亂。

“安月!”他喊她,身體動了動,企圖去迎他。他總是不習慣傷病對行動的限製,時常忘了這些。對此,安月也總是感到無奈。

安月趕緊走進去,“你別動,我過來就是了!”

夏軒函眼中的慌亂卻沒有減少,他看向仍然端坐在身邊的女人,又看看安月,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此時,安月已經走到了他身邊,輕輕為他拉好薄被,眼光抬起,望向床對側的女人。

女人也回望過來,淡定嫻雅地笑,眼中卻隱隱有著另一種光芒。很久之後,安月才知道,那光芒叫做,勢在必得。

有很多事情,其實早有預感。女人的第六感有時比上帝還準確,卻又因為內心的堅持與執念而被強製壓下,灌輸自己那預感不過是胡思亂想。

被感情蒙蔽的女人,更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