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34 粉飾紅梅

來到化妝室,秦曼已經開始忙碌了。

安月走到她身後,叫了秦曼一聲,可她居然沒聽到,重複好幾遍之後,秦曼才恍然轉頭。

“哦,安安啊!”秦曼嘴邊有平日沒有過的溫柔笑意。

安月呆了呆,她幾乎可以確定,那是因為那個男人。秦曼真的動 情了麽?

“找我什麽事?”秦曼轉回身準備繼續幹手上的活,眼光忽然停在了安月的脖頸上,麵露驚異。

“這……”

“沒錯,我來就是為這事,麻煩你給我掩蓋一下。”安月淡然地答,似乎並不大在意秦曼驚訝的目光。

秦曼眉頭微微皺起,一把將她拉到身前的椅子上坐下,仔細地看了看。

“這是男人幹的吧?”她問。

安月默然點頭。其實,答案很明顯,尋常人都看得出來,何況是在“靡夜”混過這麽久的。

秦曼從一旁拿出粉撲,開始手腳利落地塗抹安月脖頸上鮮豔的梅花。這種事情,在“靡夜”幹得也不少了,哪個小姐“出夜”回來,身上會沒有留下這些個東西的。

安月看著鏡子中麵色紅潤的女孩,幾乎有點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平時,她總是因為貧血而臉色略顯得蒼白,更因為瘦顯得很單薄,再加上冷漠異常,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而現在,她居然麵露紅潤,這簡直難以相信。

“別看了,女人經曆那種事情,總會有變化的。尤其,你還是這麽年輕,得到男人的愛,能讓你更加容光煥發,這點不用懷疑。”

安月身子僵住了。男人的愛?她忽然想笑,冷維銘那種男人也會有愛?如果說他哪一天能對哪個女人動 情,她真的會相信海枯石爛,水能倒流了。

他對她,不過是一時嚐鮮罷了。就像秦曼所說的,她的身體那麽年輕,而且性格也不同於他身邊的其他女人。她們對他熱情如火,百依百順,而她,冷漠高傲,像一塊冰,被現實敲破,為他崩裂。

但昨夜的柔情,卻又那麽真實地

存在著,在她的腦海清晰到每個細節。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也是她為之感到羞恥的。一夜溫柔,便能在她心中投下如此大的波瀾,她未免也太沒有出息了!

“嘖嘖,這男人可真有技術,一看就是個高手!”秦曼邊擦邊感歎。

安月垂下眼眸,斂去其中的光影。在這方麵,冷維銘是毋庸置疑的高手。但安月不想讓秦曼知道她和冷維銘仍有關係這件事情,一旦傳開,她在“靡夜”可能會招致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女人的嫉妒心,簡直防不勝防,琪雅便是一例。

“安月,”秦曼有絲猶豫,但還是問出了口,“你不是不坐台了麽?難道,是夏軒函?”

安月心下一驚,隻是搖了搖頭,並不多說。

秦曼也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是他,他不可能有這麽高的技術。安月,你是不是缺錢?缺多少,如果不多,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一點。你好不容易從上次那件事情裏麵擺脫出來,我不想看你再為錢而陷進去。你……”

“秦曼!”

安月打斷秦曼的繼續。不得不說,這些年她有一點錯了,方小蓉是她的死黨,她無條件完全地信任和愛護她,可是,她卻因為過分地保護自己而忽略了其他的一些人。秦曼,這樣一個脾氣火爆卻心思柔軟的女人,其實始終待她都是好的,此刻更是不問緣由願意無條件幫助她,這在其他人是絕無可能的。

“我確實缺錢。”安月承認,眼神裏的冰有一絲融化,“但是,秦曼,已經解決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坐台,我會好好保護自己。”

秦曼點點頭,不再問,隻是默默地繼續手上的事情。

走出化妝室,時間已經有些晚了,領班站在那裏臉色發黑,見安月走過來,隻是隱忍不發。

“靡夜”的繁華時刻,再次到來。

客人如潮水般湧進來,形形色色,無所不有。舞廳裏歌舞升平,樂聲震天,光色絢麗,包廂裏氣氛曖昧,笑語妖嬈,光影朦朧。

安月照例從吧台接過任務,吧台服務生

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她隻當沒看見。

送完一輪回來,忽然那吧台生走過來跟她說,有個包廂點名要她去送酒,就在七零八。

安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從他手中結果酒單和已經調好的酒,轉身朝七零八而去。或許,是有人好奇她這曾經創下初 夜價格記錄的送酒服務生,特意來看個究竟的。這種人,這幾天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但結果都是掃興而歸,這樣一個幹巴巴冷冰冰的瘦小女人,怎麽可能打敗了美豔豐饒的琪雅呢!

隻是今天,她看著手中的這杯調酒,開始覺得有些不安。這酒的顏色,像極了她曾經見過的畫,那畫,是夏軒函為她畫的,告訴她說,在他心裏,她就是這小小的野菊花,不起眼卻有著無窮的生命力,令人為之著迷。

那杯酒中,有著各種菊花的形貌,和顏色。和那畫裏的實在太像了。這讓她又想起今天再轉角處看到的身影,不過,幸好隻是虛驚一場,希望現在,也不過是她無稽之憂。

到了門前,她習慣性地抬手敲門,但門好像沒關嚴實,是虛掩著的。她一抬手敲,門就開了。

偌大的包廂裏,隻有一個人。

那是個男人。他低著頭坐在沙發的角落裏,由於坐得實在太偏,安月一開始進去的時候,都沒有能夠立即發現他的存在。

室內沒有開燈,很暗,隻有碩大的電視牆上的光影變幻,照亮著所有的空間。包廂內像一隻黑暗的洞穴,棲居著一個沉默的男人。

安月走進去,將酒放在桌子上。

“先生,您的酒!”她站起身,看向男人,忽然覺得心悸起來。

男人沒抬頭,整張臉隱沒在黑暗裏,隻是伸手過來拿起酒杯。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卻算不上突出,有著象牙白一般的啞光光澤,當他拿酒時將手掌翻轉過來的時候,那上麵略有似無地出現了一點點未洗淨的油彩,顏色繁多,不算明顯。

安月張了張嘴,驚訝地站在那裏,竟頃刻間亂了神智。待反應過來,她立馬轉身往門口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