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20血流成河
打紅了眼的安德明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就這樣紮紮實實地被狠狠砸中。疼痛終於讓他的神智有所恢複，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他愣在那裏，血從頭頂上緩緩流下來，順著額頭，鼻梁，一直蜿蜒到嘴裏。一瞬間，他嚐到了腥甜的味道，他的眼前一下子清明起來，滿眼的血紅撲麵而來，一片血紅中，沈蘇和已經奄奄一息，眼神裏的恨與決絕卻沒有減少半分。
安德明猛地鬆開手，慌忙後退兩步，沈蘇和順著門扉緩緩滑落下去。安德明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再看看傷得嚴重的沈蘇和，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安月衝上去，蹲身下去扶起沈蘇和，眼淚終於落下來。
“媽，你怎麽樣，你怎麽樣？”說著，她抬起頭，“爸，你怎麽能這樣對媽媽。你真的想殺了她嗎？”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安德明翻來覆去地說著這兩句，仿佛著了魔一般。
“安，安德明！”沈蘇和喘著粗氣，強自忍著痛，“把，把錢交出來，否則，你，你今天，就算是踏著，我的屍體出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安德明像被說中了心事，慌張地放下手來扣住襯衣的口袋。
“不，不，我不知道什麽錢，你不能胡說八道。”
安月手一抖，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
“錢，什麽錢？”她低聲問。
沈蘇和沒有理她，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多浪費一個字。
“不是你，難道是鬼？”這句話，是沈蘇和對著安德明說的，“我明明，放在那裏的，你一回來，就翻箱倒櫃，拿了東西就，就要跑路，不是你還能，有誰？”
“我沒見到什麽錢，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安德明將頭一轉，死不認賬。
沈蘇和蹙眉，頭上的血還在流，，血順著眉間那淺淺的印痕聚攏來，猶如一條鮮血河流。
“安德明，做人，還是要留點良心。你知道，你知道那錢，是怎麽來的？你如果今天拿著它，出了這個門，去給那個女人，你就是喪盡天良，泯滅人性”沈蘇和說得有些
艱難，說到最後兩句時，已經聲嘶力竭。
安月徹底呆了。
“怎麽來的？”安德明終於有所警覺。
安月咬住牙，沈蘇和轉動著眼珠，望了安月一眼。
“那，那是你女兒，出賣尊嚴，受盡折磨的，賣身錢！“沈蘇和終於將這一句說完，她隻覺得那話像一把刀插在心髒上，疼得不能自已。
安德明沒了聲，呆了好半晌之後，才轉過頭去看地上低著頭的安月。
“小月，這，這是真的麽？”
安月不答，這要讓她如何啟齒？就算她與父母湊不親，但這種話題，這種恥辱，這種讓都會讓他們感到蒙羞的事情，要怎樣讓她親口說出來？
“沈蘇和，你說謊，你看小月都沒說話，你還說我沒有良心，這種謠言你也敢往你親生女兒身上扣，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安德明轉而訓斥沈蘇和。
沈蘇和已經無力和他辯駁，她終於沉默。再說下去，受傷最大的，隻能是安月。
“不！”安月忽然出聲了，仍是低著頭，聲音像埋在沙子裏，“爸，媽媽說的是真的，那三十萬，確實是我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
安德明震驚地瞪著她，忽然又走過去，抬手就要打她。安月不自覺地瑟縮起來，小小的身體像一隻被剝了殼的透明小蝦，脆弱無力。安德明舉起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終於還是無力地放下。
“先不說這件事。”他收起怒氣，因為眼前，他沒有精力顧及這些，“小月，這錢，算爸爸借你的，等過些時候，爸爸再還給你。”
“安德明！”語罷，沈蘇和的叫聲淒厲地響起，迅速地，她撲過去抱住了安德明的腿，“你到底還是不是人，還是不是人，這錢你竟然也要拿，你居然想著拿你女兒賣身錢去討好那個臭婊 子，你的心都被狗吃了，被狗吃了嗎？老天爺，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造了什麽孽啊！？”沈蘇和終於哭出聲來。她像一隻動物一般，趴在安德明腳上，死死不放，任安德明怎樣踢她，打她，她就是不肯放手。
“媽！”安月叫著，“爸爸，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安德明隻想盡快脫身，他迅速將身體挪到
門邊，照著沈蘇和背上就是一擊，安月爬起來去攔，已經來不及。沈蘇和被重擊之後癱到地上，劇烈咳嗽幾聲，竟然咳出幾口鮮血。
“媽，你……”安月大驚。安德明已經頭也不回地迅速出門，樓道裏響起咚咚的下樓生。
“快，快去追，絕不能，不能讓他帶著錢跑了！”沈蘇和扶著胸口，邊咳嗽邊命令。
安月搖著頭，“不行，您傷得很重，我先送您上醫院！”安月說著，準備去扶沈蘇和。
沈蘇和抬起手，用盡力氣扇了她一個巴掌，安月被扇倒在地，但又馬上起來，爬到沈蘇和身邊。
“小月，”沈蘇和喘著粗氣，扣住門扉，並不放棄，“聽話，快去，那錢怎麽來，的，你比我更清楚，不能讓你爸爸，拿來給了別的女人。去，快去，你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安月無法，隻能聽從，快步奔出門，追到大馬路上，正見安德明邁著大步正在過馬路。
“爸，你等等！”安月喊著。
那段路還算繁華，車來人往，安德明聞聲，回頭看見追過來的安月，不覺又加快了腳步。但無奈的是，一陣人 流突然從一家冷飲店裏湧過來，將他夾在中間，讓他隻能隨著人 流緩緩移動。安月抓住時機，立馬奔過去，拉住安德明。
“爸，媽媽傷得很重，你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去！”她沒有馬上讓他把錢拿出來。
“你送就好了，我還有事！”安德明甩開安月的手，繼續往前走。
安月又跟上去，再次拉住他，這次，她不再繞彎子，母親還等著她。
“那好，我送，但是請您把錢拿出來，媽媽這樣子肯定要住院，住院是要錢的。“那錢，本就是救命錢。
“不可能！”安德明表情凶狠起來，說完這句，再次甩開安月的手，快速混進人群中，像一個小偷一般，穿梭一段回頭張望一下。
“爸！”安月正準備繼續追。
突然，一輛在路口等待了許久的轎車發動起來，急速加速，往前快速衝上去，人群裏響起尖叫聲，一個人影，像一片飄落的樹葉一般，掉落在地上。
安月回頭看去，瞬間，忘記了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