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30 痛下殺手

空氣在冷維銘望見安月那一眼的冷漠的時候,瞬間凝滯了。那眼裏,有的不但是熟悉的冰冷,更有著不可承載的恨意,那麽清晰,那麽絕望,幾乎要溢出來。

那一刻,沒有人說話,窗外的風靜靜地吹,葉子靜靜地落,世界是那樣地靜,那盆摔碎的鈴蘭依舊狼狽地躺在地上,像一副被拋棄的屍體,靜寂得可怕。

姚若梅望著這樣的兩人,心裏越來越不安。她轉頭看向冷維銘,心瞬間涼了下去。她沒見過這樣的冷維銘。那樣專注的眼神,那樣痛苦難當的眼神,怎麽可能是他會有的?莫非,她還是遲了一步,他愛上了安月?

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從前的自己,那個喜怒不形於色,冷酷殘忍到對什麽都不在乎的男人,在這一秒已經消失了,不自覺地,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秒她才明白,她徹底輸給了安月,夏軒函的愛,甚至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冷維銘的愛……那些於她而言奢侈的幸福,對安月來說竟是如此輕易。

一瞬間,姚若梅很想放聲大笑,可鼻端分明盡是酸意。這世界如此不公平,安月什麽都沒有,像她這種走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回頭看她一眼的女人,又怎麽能夠和她這樣高貴嫵媚的女人相提並論。可她居然一次次地輸給這樣的女人。這世界太可笑了,不可能的事情全部都發生了。

但她不甘心。她得不到幸福,他們誰也別想得到。

“維銘,你回來了啊!”姚若梅的唇邊已經重新流露出微笑,裝作若無其事,盡量裝出自然的模樣,隻是慘白的臉色和稍顯僵硬的表情,透露了她此刻心中的難安。

她說著,強自邁開腳步想要去門口迎接冷維銘。步子還沒邁開,冷維銘忽而轉頭過來,同一時間,一柄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了她。這突如其來的變端嚇得姚若梅驚恐地叫出了聲,連連後退幾步。

蘭姨也嚇到了,張口要說什麽,但看到冷維銘不悅的臉色,隻得噤聲,轉頭擔憂地望了望方才還得意忘形的姚若梅。

安月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眼神近乎空洞

地望著冷維銘,好像在看他,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在看。

“維銘,你這是……”姚若梅驚呼著,手扶上胸口,臉色越發慘白。

冷維銘眼睛微微眯起,若是從前,他一定會先勾起唇笑笑,然後自那張涼薄的唇間,以最慵懶的語調,吐出最殘忍的語句。可是這次,他卻沒有,他甚至於忘記了自己的招牌式笑容,隻是冷著眼,定定看著姚若梅,瞳眸深暗,潮湧澎湃。

又是一陣寂靜。姚若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眼中已經有了求饒,好半晌之後,她已經覺得腿有些軟了。這真是一種非人的折磨,麵對一管黑洞洞的槍口,隨時被子彈穿腦而過的危險,誰還能保持鎮定自若,無動於衷?

“維銘,你別這樣好麽?我,我……”姚若梅開口,語聲淒涼,她甚而轉頭求助於安月,但安月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忽而,猛地響起一聲巨響,窗外棲息在樹梢上的一群鳥雀猛地驚起,四散飛離。這,是一聲槍響。

就在姚若梅轉頭的這一刻,子彈毫無預期地飛進了她的肉裏,在那一聲清晰可聞的金屬刺進血肉所發出的特有的聲音之前。姚若梅張著口,緩緩回過頭來,望向麵前依舊指著她的槍口,那裏,正在冒著白煙。眉頭動了動,她慢慢低頭,清晰地看到自己淺色的裙衫迅速暈染開來的血紅,仿若一朵不斷盛開的血紅之花,不斷地長大,不斷地綻開,那樣妖冶的顏色,有種殘忍血腥的美麗,在姚若梅的瞳孔中一圈圈放大。

“啊……”她發出一聲慘叫,那股遲來的疼痛,仿佛穿入心扉一般。她迅速歪倒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右腿,驚恐萬狀,像個發了瘋一般,狠命按住右腿上,但那血依舊如泉湧一般,一股股湧出來,染了她一手。

槍聲終於讓安月驚醒過來,目光在冷維銘的臉上呆了兩秒,冷維銘也在看著她。姚若梅的尖叫在安月的耳膜上狠狠震開,她轉過臉,看到血泊裏的發了瘋的姚若梅,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

“快,快叫醫生,我的腿,我的腿……”姚若梅驚懼地喊著,但沒有人理

會她,所有人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聽著她的驚恐的哭喊。

安月轉過臉去,麵上回複冷漠,仿佛根本沒有看見,蘭姨張口欲言,冷維銘的眼神冷冷逡過來,將她到了嘴邊的話又逼了回去。

“維銘,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趕緊去叫醫生,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好多血……你怎麽能夠真的開槍,你怎麽能夠這樣對我……”姚若梅聲淚俱下地控訴。

“為什麽不能?”冷維銘放下槍,卻沒有馬上收起來,話音冷到能夠凍結成冰,姚若梅歪在地上,仿佛感覺到那槍口正對著她的頭,心中更覺恐懼。

“我們,我們畢竟還是夫妻啊!你竟然為了一個情人這樣對我,為了一個賣肉的小婊 子……”

“砰!”又是一聲槍響,姚若梅緊接著發出了更慘烈的哀嚎,冷維銘居然又朝著她的腿上開了一槍,而且是同一條腿,同一個地方。

姚若梅再次為自己的自以為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連續兩次被殺傷力極強的軍用火槍擊中,就算立即救治,這條腿隻怕也是廢了。

“若梅,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更不要對我的東西說三道四。你今天不請自來,心裏怎麽想的別以為我不清楚。今天,你既然有這個膽子動我的東西,就應該做好準備要付出什麽代價。如果你覺得你這一條腿還算不了什麽,不能給你一個教訓,那麽,我不介意再讓你見識點新東西,保證讓你永世難忘!”

幾人都怔怔地聽著。這是她們見到冷維銘以來,他第一次連續地說出這麽多話來,句句狠辣,不留情麵,仿佛那個倒在地上蓬頭散發全身是血的女人跟她毫無半分關係。他又重新便成了那個魔鬼般的男人。

姚若梅忽然便不哭喊了,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疼痛已經讓她麻木了。她的不甘心,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她跟了他這麽多年,居然比不過他與安月短暫的幾個月,她不過是想安月離開他,這樣他竟然就對她起了殺心。

她忽然仰起頭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淚流滿麵,不能自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