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12謠言中傷

夏軒函剛離開的那些天,姚若梅也曾焦灼,並且十分不安。因為她的失誤,造成了方小蓉的悲劇,她不是心裏一點不愧疚,她也不想這樣,她的目標隻是安月,卻沒想到方小蓉**差陽錯牽扯進來。

但很快,她便放下了這件事,和安月一樣,方小蓉不過是“靡夜”的一個小小送酒生,安月還有一個冷維銘跟她牽扯著,方小蓉卻是實實在在沒有一點背景的,除非“靡夜”為她出頭。可是,“靡夜”雖然財大氣粗,卻也懂得輕重緩急,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送酒生來得罪伏城地下城那幫野狼,更不可能查到她的頭上來。所以,愧疚是愧疚,卻並不用過於擔心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

但是,很顯然,那天真正的情形和一些細節,她並沒有了解到。她並不知道,自以為很隱秘的行動,在與她有三年露水情緣的夏軒函那裏,卻是一目了然。

那幾個伏城地下城的黑幫混混,早在之前就與她有過叫交集,夏軒函曾親眼見過她給錢給那些人,那時,他坐在她汽車的副駕駛座上,臉上掩不住驚訝,也曾在她給完錢後,裝作無意地問了幾句。姚若梅倒是也不遮掩什麽,將事情全都告訴她,甚至連那些人的黑幫身份,都一一講給他。那時,她對他極好,不會故意隱瞞什麽,隻要他想要的,她都會想方設法地弄來給他,即使是畢加索價值上億仍待價而沽的原本畫作。而那幅作品,他隻是在一次畫展上見到時,眼裏放了光,久久不願意離開,之後不久,他便再次見到了它,在他那間破爛不起眼的小房子裏。誰也不會想到,這所孤立在草莽之間的小木屋裏,居然會有著舉世聞名的畢加索的原版大作。

那時的姚若梅,真可說是傾心以付,她的愛似乎也近乎瘋狂,無所保留地付出,她以為自己不求回報,不計後果,卻在得知了夏軒函不為人知的情事之後,變得越加瘋狂起來。一切,都超出意料,玩票卻成了真心。

於是,她重新開始用盡心機,在夏軒函走後,一步步接近夏楚心。她十分了解,夏楚心對於夏軒函的意義。兩母子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她是他唯一的真正的親人,為他,夏楚心積勞成疾,得了重病,夏軒函曾不止一次地對她訴說過對母親的愧疚之情,說到動情處,往往不能自抑。這次,他撇下母親不管帶著安月走,肯定也是經過了一段艱辛的內心折磨之後,忍痛做下的決定。但她相信,他會回來的。他和安月,已經有太多的隔閡,他和她,俱是純粹的人,不會能夠容忍這段純粹的情感裏摻雜任何雜質。而她在夏軒函的生命裏,在他們曾經純粹的愛情裏,卻早已成了不可磨滅的一部分,她占據了他三年。而同樣地,冷維銘在他們之間,也不可能被磨滅掉。

但他們,卻比她想象中,堅持得要長久很多,兩個月,足足兩個月,她才終於等回了他,從另外一個女人身邊。

病房內,夏楚心定定看了夏軒函許久,仿佛有些不認得他了,眼光因病痛折磨變得有些渙散,曾經美麗的臉上,已經消瘦憔悴下去,那蠟黃的顏色,讓夏軒函想起那座老宅裏昏黃的老燈光。

“媽媽!”夏軒函兩手握住夏楚心的手,捧起來到了臉旁,

輕輕道,“我回來了!”

夏楚心仍是怔了半晌,好半天後才點了點頭,“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或許,她心裏其實什麽都明白。

夏軒函心裏一緊,心裏好似撒了一把鹽,難受得緊。

“對不起,媽媽,我以後不會這麽任性了。您放心吧!”

夏楚心歎了口氣,“你和安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聞言,夏軒函身子一震,母親怎麽會知道?

“是姚小姐告訴我的!”夏楚心補充道。夏軒函低著頭,不敢看母親。早知道姚若梅在這裏出現,是不會有什麽好事的。果不其然,明知道母親有病在身,卻還拿他們這些破事來刺激她。她的心機和狠毒,他算是再次領教了。但下一刻,夏楚心的話卻出乎意料。

“以後,你和姚小姐,就好好過吧!“

聞言,夏軒函猛地抬頭,驚訝地望著母親。這是怎麽回事?

“不要這麽看著媽媽,媽媽不是什麽冥頑不靈的人,算不得通情達理,卻也不會蠻橫無理。”夏楚心說著,歎了口氣,“你和安月,就算有緣無分了吧!她既然找到了更好的人,你也不用再勉強了,也不要太內疚了。那是她的選擇。”

夏軒函聽得心內一片荒涼,什麽時候安月成了這樣的人?

“媽,那個女人還跟你說了什麽?”夏軒函眼中有憤怒,此刻已經克製不住,語聲都不自覺憤恨起來。

夏楚心一愣,嗔怪道,“你這孩子,怎麽可以對姚小姐這麽沒禮貌呢?你不知道,這兩個月都是她在照顧我。之前不知道怎麽回事,許多醫院都不願意收我,關鍵時候是姚小姐出手幫忙的,我這把老骨頭才沒有病死在街頭。你現在回來了怎麽還對她這副態度?你……”

素來溫和的夏楚心,是真生氣了,忍著咳嗽一連串說了許多,到得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又開始咳起來。

“媽!”夏軒函趕緊伸手給她拍了拍,拿了紙巾遞給母親,“你沒事吧!?”

夏楚心結果紙巾,卻不願意再搭理他。過了好半晌,夏軒函終於軟下來,他不知道姚若梅用了什麽手段,短短兩個月就將母親收得服服帖帖,就連從小和她最為親厚的安月,此刻在她心中的形象也不及了姚若梅。

“媽媽,好了,我不那樣說她。那,梅姐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夏軒函耐心問道。

“還能有什麽?不就是你們那點事情。”

夏軒函心一沉。

“安月在酒吧上班我一向都知道,開始我還以為她和別人不同,想不到她還是耐不住寂寞,找上了別人。這也就不能怪你和姚小姐了,是她先丟開了你,你才會和姚小姐走到一起。哎,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安月雖然和你十幾年,但是她終歸是棄了你,你怎麽還會愧疚到要和姚小姐分手?我看得出來,姚小姐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雖然年紀比你大點,但好在人好,成熟,懂事,對我也好。你就別再和她鬧下去了

夏楚心說到一半的時候,夏軒函明顯地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冰涼。這女人,果然是狠毒。安月什麽時候背棄過他,明明就是他啊,是他禁受不住誘惑,和姚若

梅搞在了一起,才會給安月引火燒身,冷維銘才會去故意接近她。是他害了她,是他毀了她才對!現在,卻被姚若梅塗抹得是非顛倒,反成了安月的錯。那股心疼,幾乎能夠讓他立刻死去。但可悲的是,他卻什麽也不能說。他不可能將事實真相全盤托出,他必須還要考慮夏楚心的身體狀況。

夏楚心的這番話,如果讓安月聽到,安月不知該是什麽感受了。可憐她守了她兒子十幾年,始終為他著想,甚至不惜為他去酒吧做服務生,出賣色相,到最後,為了能給夏楚心治病,將自己也賣了。她變得一無所有,還從此陷入了火坑,攤上一個惡魔一般的男人。但這一秒,這一切都被盡數抹殺,她在夏楚心眼裏,成了一個抵擋不住誘惑,水性楊花的女人。她的悲慘,在夏楚心眼裏成了罪有應得。

一切,隻因為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人的一麵之詞。夏楚心就如此輕易地相信了。十幾年的感情,竟然敵不過這一點小小的手段,和那些被無限放大了的小恩小惠。殊不知,這點小恩惠,與安月的付出與犧牲相比,簡直不足一提。

人在危難脆弱之時,總會把滴水之恩,看做湧泉,不湧泉為報。便不能安心,以至於都開始抹殺從前。

夏軒函坐在那裏,滿臉的憂傷,隻有他還懂得體會安月的痛苦,因為,他才是那個最了解事情真相的人,也是一手將安月推入火坑的人。

“媽媽,你誤會安月了,她不是那樣的人。”他還是忍不住開口為安月正名,即使不能說出一切,他總還是希望,母親不要如此汙蔑她。

“不是這樣的人那是什麽樣的人?”夏楚心脫口而出,看來姚若梅的話已經讓她深信不疑,“在酒吧上班也就算了,在那裏和男人勾搭一下我也可以當做不知道,隻要不出格。可現在她是跟了那男人,都已經住到人家的豪華別墅裏去了,你還想為她爭辯什麽?不要告訴我你還不知道?”

夏軒函低了頭,終於不再言語。他知道,此刻無論他再說什麽,都不可能有用了。事實也證明,他鬥不過姚若梅,他和安月,都不是她的對手。

“姚小姐都跟我說了,你和她之間,是沒有問題的,隻要你放下過去,她會一直在你說身邊。這樣的女人,有身份有閱曆,成熟穩重,對你還癡情一片,安月,你就徹底忘了吧!和姚小姐好好處,不要再讓過去的事情幹擾了你們,聽到了嗎?”

夏軒函不答,心中有深深的痛。如果母親知道一切,知道姚若梅是個有夫之婦,而安月正是落入了她丈夫的魔爪,不知是否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聽見沒有?”見夏軒函愣在那裏不答,夏楚心有些急了。此時,她眼中的夏軒函,還是那個被安月傷透了心,卻依然執迷不悟的少年。她的勸告,是在解救他,而唯一能真正把他從安月手裏解救出來的人,隻有姚若梅。

忍住心痛,夏軒函終於點頭,一會兒,身體虛弱的夏楚心,終於沉沉睡去了。夏軒函望著母親的臉,呆看了半晌。事情的軌跡,再次偏離了他的預想。就算安月離開他了,他也不願意再和姚若梅再有任何牽扯。可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