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6章【袁妍到來】

邱少奇卻立即明白了張修遠的本心,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心道:看不出這小子年紀小卻很有心計啊,有這麽大的後台竟然扮豬吃老虎。

他的臉色一下變得柔和起來。在婦女不解的目光中,邱少奇伸出手笑道:“小張真是做一行愛一行啊,你這種認真負責、愛崗敬業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鄉領導真是慧眼識珠,隻是稍稍調動一下崗位,就讓你露出了真金本色。小張,你已經給我們大家證明了,你是一位好同誌,是組織值得信任的同誌,你現在可以交接這裏的工作了,組織上將給你增加新的擔子,給你新的任務。請跟我來。”

這些不僅那個婦女睜大了迷惑的眼睛,就是張修遠也吃驚了:啥意思?我在這裏還沒坐幾個小時呢。

就在張修遠迷惘猶豫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姑娘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嘴裏喊道:“修遠!修遠!……,啊,這裏氣味好難聞。”

那個婦女連忙攔住她,問道:“你是誰?怎麽跑到檔案室來了?”

邱少奇連忙推開這個婦女,對那個漂亮的姑娘道:“小袁,你怎麽來了?……,小張在這裏查資料,查資料,馬上就出來。”

張修遠總算明白發生什麽事了:敢情副縣長的閨女來了,指名要見他,所以鄉裏的領導有點慌了陣腳。

所有的領導都知道,這幾天張修遠並沒有犯什麽原則xing的錯誤,最多是不尊重領導、口氣有點重而已。對他進行批評教育可以,將他的崗位進行大幅度調整則有點過了。

雖然此次崗位調整是舒鄉長出於提高王大偉威信的目的、是保持農服站整體團結有利於全鄉工作的需要,又沒有降級、降職扣工資,甚至連檢討書都沒有要求。如果張修遠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這個調整並不算過分,哪裏不是革命工作?

現在的問題是鄉領導都知道了張修遠有副縣長的後台,他閨女還坐工業經濟局馬局長的小車跑到這裏來和他約會的,而且馬局長很正式地將她做了介紹。

這意味著什麽官場老油條們用腳都想得到,人家副縣長已經知道了這裏的情況,知道了他的準女婿在這裏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否則人家會要求閨女注意影響,從縣城到這裏這麽短的距離完全可以打的士、坐公交車。

如果將張修遠定位於副縣長的準女婿,那麽張修遠這幾天的一切行為都可以理解了:他就有這麽牛

的資本!向你一個主任提意見算什麽?這是正常的工作交流,這是堅持自己的正確意見。至於什麽尊敬不尊敬,那是個人xing格問題,上麵又沒有文件規定下級幹部在上級麵前必須唯唯諾諾,一個連副科級都沒有的幹部難道是皇帝?開口閉口非得您啊您的?他這麽敢直言,那是身有浩然正氣。

壓得越緊反彈得更厲害,鄉裏幾個主要領導竟然為了張修遠開起了碰頭會議。

參加會議的有鄉黨委書記牛得益、鄉長舒安民、副書記王方正、副鄉長賀立、黨政辦主任邱少奇。至於工業經濟局局長在兩個副鄉長的陪同下到鄉鎮企業調查去了。這倒不是鄉領導怠慢他,而是他自己要求的,說是孤身一人深入企業內部能掌握更多真實的情況,人多了反而看不到。就是兩個副鄉長也是鄉裏強行塞進去的。

剛才張修遠和袁妍見麵後,邱少奇就說張修遠休息一天,讓好好陪陪袁妍,這是組織安排下來的任務。張修遠自然沒有客氣,微笑著領了一肚子不高興的袁妍出了鄉政府。這小姑娘冰雪聰明,一下就從鄉領導的神色和張修遠的工作環境裏猜到了什麽,也明白前幾天他給她爸爸做生日為什麽那麽表現:太欺負人了,就是普通大學生也不至於關在一間黴味濃鬱的小房子裏無所事事吧?你們這裏又不是省政府、國務院,有這麽奢華的浪費嗎?

她全不知這是張修遠故意這麽做的,他早已算計到了有救星來救自己:前世他在鄉政府剛工作的時候也不是很得意,雖然沒有人給小鞋穿,但也沒有人青睞。善於鑽營的同一屆大學畢業生就比他混得好,當上了牛得益的秘書,風光一時。第二年春天袁石開到鄉裏調研,張修遠主動上前招呼,喊了一聲袁伯伯,袁石開也熱情地問他工作情況,要他放假的時候到他家玩,等等。他的處境一下改變了,沒有一個月就當上了農服站的副站長,發洪水的時候更是因為救了縣長郭遠明而飆升到黨政辦主任的位置上。

他沒有想到的是,救星這麽早就出現了,提前了半年多,而且她暗地裏代表了副縣長主動來的,加上他本來就受了委屈,這樣一來,情況比前世更妙了。

他知道自己的兩個目的都已經到達:第一,在眾人心目中完全留下了“一根筋”的印象,將來就算有心的人下來調查他對98年洪水的“精準預言”,也不用擔心什麽,都會說他這人故著驚人之語,膽子大敢蒙也敢發

表。第二,自己提前擺脫了普通幹部的身份,不久就會有一官半職下來。

看著身邊這個小妞自己被賣了,還幫著他數錢,心裏有一層愧疚:“前世她父親沒有主動陷害我的父親,這小妞自知無法嫁給自己後遠走高飛,也是一個可憐人。我是不是應該放她家一碼?”

……

辦公室裏煙霧繚繞,黨委書記牛得益說道:“……,我倒認為這不是他的錯誤,更不是一個原則xing的錯誤。一個孩子嘛,誰沒有孩子?現在哪個孩子讓人省心?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張修遠的意見更實在,如果按照王大偉的意見,安誌村、南東村的村民非鬧起來不可。

我們都是從大集體時代過來的,水利設施的好處都應該清楚,重視水利設施保護沒有錯。雖然現在上級沒有大張旗鼓地宣傳,但上級也沒有下文說不重視水利設施保護。

更何況這孩子還認真地寫了這篇文章做解釋,這說明這孩子是真心為公,沒有一點私心。倒是有的老同誌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憑什麽就容不得下級的不同意見?我們鄉黨委會都不能搞一言堂,更何況是下一級部門。”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副書記王方正目光瞟了一眼舒安民,心裏道:“老舒,你說話呀,我可是被你拖累的。無緣無故跟一個副縣長結怨,我傻啊。”

舒安民心裏也不是滋味,把那個無能的王大偉十八代祖宗都罵了一遍,也恨死了有牌卻故意捂著不出的張修遠,同時也對牛得益落井下石的話很反感:有必要這麽小題大作嗎?

對於這件事,舒安民心裏是有一點擔心,但說害怕還不至於。怎麽說他也是一鄉之長,一個副縣長相對他而言還不算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副縣長上麵還有常務副縣長、還有副書記,還有縣長、縣委書記,大家在官場上為官,誰沒有自己的門道?

對於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袁石開也不可能赤膊上陣,最多是心裏有看法,或者將來暗中使絆子而已。而且官場曆來就講究妥協與平衡,很少真正撕破臉的,即使我在這事方麵得罪了你,我也可以在另外的事上補償你。

為了維護自己的威信,理清了相關厲害關係的鄉長好整以暇地抽了一口煙,咳嗽了一聲,說道:“剛才得益書記說的很好,我深受教育。”

這話聽得牛得益的眉頭一皺,知道這個對手又要耍什麽手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