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白芷：故宅新顏
我們的隊伍將要進入汴京城的時候，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起來。帝都的熱鬧繁華隱隱可見。此時，我們與林慕寒、珞婭以及周音寒都要分開。
遠遠的望著，似乎城門已經有迎候的宮車，林慕寒揚手，製止了隊伍的行進。
“幾位，我們暫時在這裏就此別過吧。”
“那有緣再會嘍！”紫葶道。
許是她曾經到過汴京的緣故，她對汴京還是有所懷念有所期許的。一路上，她已經開始謀劃，我們三個日後要做什麽營生，去吃什麽美食去哪裏玩樂的諸事了。
“我知道你們幾個人都是身手不凡。隻不過，你們畢竟是女子，紫葶姑娘以外都沒有到過汴京。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如果你們有什麽難處，盡可以去樞密副使林府找我。”
林慕寒囑咐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好意。”我點點頭，燦然一笑。
“不用謝我。這一路上，你們幫我們良多。若是沒有幾位姑娘，我們都未必能夠順利到達汴京，可能已經在黃泉路上了。”
林慕寒笑著說道，卻是很認真。
“好。以後有時間一定去你們府上看看，我還要你帶我去遊遍汴京城呢。不過，你現在還是忙自己的事情吧……”
我側目望了望旁邊的珞婭。
林慕寒會意的點點頭：
“謝謝白芷姑娘的心意了。你的話，我都記下了。”
某一日，我曾經認真的去同林暮寒說話，說珞婭公主雖然是冷漠待你，苛責待你，傷你怨你，都是因為愛你舍不得你。珞婭是寧願與他同死也不願活著分別的。
“我敬重林將軍坦蕩磊落的君子之風，也敬重你們之間如此深厚的感情。你的天地無限寬廣，可是，珞婭公主的天下隻有你一個。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該不要輕易的放棄。”
“你所說的，我都是知道的。我懂得珞婭的心意，更因為如此，我才更加的心痛，我從沒有想過放棄她，然而，現在的局勢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與能力。如果背棄我的家族，罔顧族人的性命罔顧我身邊這些戰士的未來，我又還有什麽資格說真愛呢？我會為了我和珞婭努力的，但是……”
那一刻，我覺得我和林慕寒是知心的。
“盡人事，聽天命！”
我和林
慕寒同時脫口而出，我們同時會心一笑。隻是，林慕寒的笑容轉瞬間就有那麽多的苦澀。
“我知道，你一直在勸說珞婭振作，謝謝你為我們做的……”
“我是很想很想為你們做什麽的。隻是，沒有做到什麽事情，能夠做到的也好少呀……”
我長歎息。
林慕寒與珞婭對我有救命之恩，盡管，他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我是那隻大漠受傷的小白狐。我們一路共同的經曆艱險，月餘的時間，已經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我曾經很想去化解他們之間的誤會，幫助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到分別時候，我已經知道，他們之間並不是因為誤會而互相傷害，而是因為迫不得已的分離。我無力幫他們。
我望著林慕寒，心裏頭有些莫名的酸澀。
“不管發生什麽，都要好好的，都要記得笑……”
我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
珞婭回應我，勉力的一笑。
站在林慕寒的身邊，珞婭公主高華尊貴，風姿綽約，她是世間真正的公主。
“那，我們走啦……”我衝林慕寒與珞婭擺擺手。
“記得去看望我。我會想念你的。”珞婭道。
我連連點頭。
珞婭回到了車輦上，林慕寒也隨後上馬，在隊伍的最前麵率隊而行。
我呆呆的望著他們的車隊，看著他們走了好遠……
“走了啦。你再看也看不到人了。”
紫葶過來抓我的手臂。
“你們住哪裏呀？”周音寒問道。
“城西，朱雀大街……”紫葶道，又突然一瞪眼：“你問幾個姑娘的家宅，似乎不是那麽禮貌呀。”
“是這樣。我是來參加科舉考試的。我是想跟諸位做個鄰居，以後還可以方便來往。”
周音寒在疾言厲色的紫葶前麵，總是有些怯懦。素來嫵媚的紫葶，竟是常常對周音寒大呼小叫。
“我們還是不要做鄰居，免得你心神不寧，不能安心的準備你的科舉考試。若是耽誤了你的前程，我們豈不是罪過了。”
紫葶道。
周音寒麵露苦色。
“周公子，十年寒窗隻待一日。現在距離秋闈也不過就是十幾日的時間吧，已經很是緊迫了。你是周覽的後人，矢誌要獨占鼇頭揚名鄉裏
的，目前而言最為緊要的就是溫書了。我們幾個會在京師住下的，等你秋闈過後自然可以來找我們的。我們可以同去郊遊，流觴曲水吟詩唱和也好……”
青菡道，言辭裏很是溫和。青菡是溫潤的人，她的身上，仿佛是如玉一般，有著暖暖的淡淡的光澤。青菡不如紫葶那樣耀眼奪目，卻讓人覺得安心舒服。
“好。借青菡小姐的吉言。待有朝一日，一定拜會諸位。如果青菡小姐去參加女科考試，也一定會高中的。如您這般的才女，不該埋沒民間的。”周音寒也有了笑容。
青菡隨意的點頭：“我再想想，沒準兒真就去試試……”
我們幾個人一起入城，周音寒在距離翰林院不遠的狀元樓住下，據說那裏的風水最好，待考的許多書生都住在那裏。我們則隨著紫葶，一同前往她所說的朱雀大街的府邸。
穿過了繁華的街道，我們到略微偏僻的朱雀大街。似乎越是接近家，紫葶的腳步越是緩慢下來。
“你這是近鄉情更怯啊……”
我晃著挪著步子往前走的紫葶，道。
“我不是情怯，我是不記得路。還有呢，也是怕宅子已經不在了，畢竟都過去了這些年頭，不知道發生什麽變故，也許早就改換了人家……”紫葶突然收聲，停住了步子。
眼前，是一座破敗了的庭院。大門上的漆已經落了，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大門正中的匾額也斜下來了，依稀的可以看出“胡府”兩個字。
“還是我的家。這是他送我的宅子。他說了，就算是我走了再不回來也不會給了別人。他還是做到了……”
紫葶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門。
院子裏樹木瘋長著，雜草叢生。我們小心翼翼的避過蔓藤，才能往前走。然而，就算是這樣，還能依稀看出當年的精心布置。假山石橋，曲廊閣樓樣樣俱全。這個宅子不大，卻很精致。
“讓你看看原來的樣子……”
紫葶笑著，然後施法。不過瞬間，雜草已經不見，樹木如剛剛修剪過後一般，曲廊閣樓煥然一新。這個庭院，就如剛剛修整過的一樣。
“真好。在汴京有個這樣的居所，還真是不錯！紫葶你真是厲害！”
我開心的說道。
在我和青菡愕然、羨慕的目光中，紫葶笑得很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