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人證物證
“吳蘭兒，你怎能睜眼說瞎話？明明是我在涼亭上衝你揮手……”
藍書看到燕容的默許，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心中萬分恐懼，打了個寒戰。眼前形勢直轉而下，為什麽？為什麽七少爺搜到了昏迷的雪菱？為什麽吳蘭兒無緣無故的幫著藍畫顛倒黑白？
“難道六小姐會陪著我撒謊嗎？”
蘭猗嗓音冷冷，轉眼間眼眶兒竟然紅了，跪在地上磕了頭，哽咽道：“請七少爺做主，請老太爺明鑒。”
燕老太爺與郭氏對視一眼，同樣看到了其他人眼中的不解。七房的三個婢女竟然都被卷了進來，還各自為營，分為兩派。見主子都不吭聲，下人們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這七房的婢女真是不堪，為了爭寵，真是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
不過大多數人都知道，七少爺對那滿身異香的小婢女青睞有加，莫管六小姐幫她做了證人，就算這事兒真的是吳蘭兒幫著藍畫說假話，今日倒黴的也一定是藍書。
有些心有戚戚焉的婢女忍不住嘀咕起來。
“藍書真是……死都要拉一個墊背的，何必呢？”
“早說了雪菱愛過河拆橋，她偏不信，怪誰？你不知道她見到雪菱和南霜時那狗腿子樣兒……”
“就是！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活該呢……”
郭氏氣得雙目通紅，斥道：“你們這些該死的小賤蹄子，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小心我撕爛你們的嘴！”
婢女們嚇得一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有些人心中卻不服氣，暗罵郭氏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姨娘，跑來南京燕子府橫什麽橫？
明法大師眼見事情陷入僵局，不得不站起身雙手合十，禮見了燕老太爺和各房少爺小姐，朗聲說道：“老衲座下弟子已連夜下山，與燕子府的侍衛聯手搜了山，確實並未發現歹人蹤跡。鄙寺發生此等禍事，實屬守衛不周，實在愧對燕老貴人。”
明法大師得
知燕老太爺竟在林中強暴婢女，如此對神佛不敬，心中早已憤恨至極，奈何燕子府是香火錢供奉大戶，是雞鳴寺的衣食父母，他實在不好得罪。
燕老太爺無力的揮了揮手，並不多言。
郭氏隻得站起來回禮道：“大師言重了，此事尚未水落石出，說不定就是哪房的下人賤種對老太爺心懷不滿，伺機謀事。”她指桑罵槐，毫不掩飾，眼光冷冷的看著燕還。
一直冷眼旁觀的孟鶴旋突然出聲：“老太爺，依屬下愚見，既然歹徒襲擊您時用的是如此不高明的所謂暗器，那行凶之人必定武藝不高，何不徹底搜查一番？也許就找到了線索。”
燕老太爺唯一的右眼微眯，揚手道：“依你所言，所有人待在此地不得亂動，孟掌事親自帶鳴衛搜查！”
“慢著！”
燕騫拱了拱手：“爺爺，請允許我和三哥再派幾個人跟去一同搜查。”
燕老太爺知道他擔心孟鶴旋偏袒燕還，從中做什麽手腳，當下點頭應允。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現著不同情緒，緊張、惶恐、嘲諷、譏笑、漠然、關切……如一幅幅精彩的人物肖像，表情各不一樣。
藍書看著吳蘭兒淡然平靜的神態，還有藍畫雖緊張卻安定的樣子，心中恐懼愈來愈盛，冷汗涔涔直冒，似乎真了什麽虧心事一般。她強自鎮定，自己什麽都沒做，隻不過審時度勢知情不報而已。七少爺對吳蘭兒另眼相看，定然也不會對她見死不救。
“回老太爺！屬下在藍書姑娘的床鋪下發現了一把簡易彈弓和一堆淩亂衣服！”
孟鶴旋帶著幾個侍衛大踏步走進來，手中捧著“證物”，用小托盤呈遞上去。李長海接過東西，遞到燕老太爺麵前。
燕老太爺看到那把用樹枝製作的彈弓，還有揉成一團的襦裙，想起自己眼睛受到的重創，那劇痛依稀刺激著神經，不由勃然大怒，一把掀翻托盤，
那證物全部掉在了地上。
蘭猗微不可見的彎了彎唇角，輕輕握住藍畫滿是冷汗的手心，以示鎮定。
“反了，反了！這等欺上瞞下殘害主子的賤婢，當真罪該萬死！”
燕老太爺氣得渾身亂顫，指著呆若木雞的藍書，喘著粗氣吼道：“我要將這小賤人千刀萬剮，方才解恨……來人！拖下去給我好好折磨。剝了她的皮子，別忘了灌水銀！嗯……還要一刀一刀淩遲處死，剮足一百刀，一刀都不許少，剮完後把她的肉端上來，我要親自驗看。立即拖下去，馬上行刑！”
這話一出，便是定論。沒有人會再提出異議。
滿堂的仆婢們都被嚇壞了，一個個臉色慘白，身子發顫。燕老太爺天性殘忍，不把下人的賤命當回事，可如此冷酷的刑罰已多年未曾實施，如今竟要應驗在一個嬌弱的婢女身上？當真令人膽寒！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藍書喃喃自語，似乎已經嚇傻了，緩緩搖著頭，死死盯著那掉在地上的彈弓和衣物，豆大的淚珠兒從她臉頰不斷滾落，目光呆滯，心如死灰，渾身動彈不得。
她幾步跪行到燕還身前，失魂落魄的哭道：“七少爺……不是我做的，你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七少爺，你要相信我……”
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尖聲大叫：“是藍畫！被老太爺和三姨娘拖到林子裏去的是藍畫！我親眼看見了的，吳蘭兒也看到了……蘭兒，你說話啊，你快告訴七少爺啊！”
蘭猗茫然而無措的抬起頭來，淚光閃動，似乎無限遺憾的搖了搖頭，低聲道：“藍書，你不必視我為救命稻草，對不起……”
慌不擇言之下吐露的真話，在這緊要關頭，並不一定能贏得生存機會，相反的，更有可能成為催命符。郭氏一聽藍書為了活命亂喊，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未免她說出更多，厲聲斥道：“還不將這賤人拖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