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法何在

“你幹嘛打人?”蘭猗怒極了,趕緊跳下馬車,扶起被摜倒在地的如柏:“二哥,你怎麽樣?”

“沒事!”如柏伸手抹了一把臉,手掌心全是血痕。他的鼻孔噴著粗氣,眼神凶狠,就像一隻被惹怒的狂野小豹子,隨時會撲將出去。

那男子冷眼看著他們兄妹兩,輕蔑的用手比了比,嗬嗬笑道:“這兩個小東西,還沒我一半高呢,就駕駛一輛這麽華貴的馬車,定是兩個小賊,偷了富貴人家的車子,看吧,還用衣衫遮著臉呢……”

“放你娘的臭屁!”如柏怒罵:“你不長眼睛嗎?你哪隻眼睛看到車子是我們偷的?”

“二哥!”蘭猗及時製止了他的怒氣,她冷靜的望見那人身後又奔來幾個騎馬的侍衛,迅速集結在他們周圍。這些人並未身著布棉甲,不是官府的人。

她努力壓製怒火,禮貌的問道:“這位先生,不知我們有何得罪之處?”

“得罪?”那人冷笑一聲:“若不是你們礙手礙腳,放走了我淩府的賤奴,老子能理會你們兩個小雜種?撞了老子的馬,還敢對老子出言侮辱,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蘭猗望一眼旁邊那匹灰棕色駿馬,前胸到前腿一大片皮肉被蹭掉了,一片鮮血模糊,正煩躁不堪的粗喘著舔舐傷處。恐怕方才就是這個人騎馬撞在了馬車上,導致鵲喬的腦袋受了重創,現在竟還惡人先告狀!

四周已有看熱鬧的百姓團團圍攏聚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調和勸解,哪怕說上一句公道話。

蘭猗冷冷說道:“先生,請你講講道理,我們的馬車已停在路邊了,是你先撞上來的,怎麽反而賴在我們身上?還有,方才是我們的車走在前麵,為了避免與那輛四馬大車撞到一起才避到一旁,我們壓根不認識任何人,何來放走那輛車之說?”

“嗬,好厲害的一張嘴!”

錦衣男子陰測測的笑了笑,突然揮手喝道:“來人啊,這兩個小賊偷了淩府的馬車,又協助已賣身的賤奴逃跑,實在罪大惡極,給我押送到官府報官去!”

身後立刻有四個侍衛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按住了兩個孩子。

“你們幹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了?”如柏死命掙紮。

見事態愈演愈烈,四周擁擠的百姓眼睛都放出光來,互相推推搡搡的擠到近前,可惜卻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得罪了淩府,不死也得脫層皮啊……可惜可惜。”

“這兩個娃娃真是不走運,菩薩也不保佑啊。”

“誰知道呢,看他們兩個外衫子都沒得穿,或許真是小偷小摸的,被人家發現了,打了一頓攆出來,衣服都給扒掉了!”

此時,吳氏才得空從馬車內鑽出來,一見這情景,嚇得驚慌失措,軟弱的跪倒在地。

“這位大人,實在……實在是冤枉啊!我的孩子不懂規矩,衝撞了大人,請您高抬貴手啊……啊,啊!大人,不要這樣對我的孩子啊……”

侍衛們哪裏理會她的悲嚎,見如柏瘋狂掙紮,對著他的肚子、背脊一頓拳打腳踢,拖在地上往外走去。

蘭猗憤怒的叫道:“你們這幫滅絕人性的東西,你的人馬已經搶占了官道,還要強詞奪理,誣賴好人……”

“啪!”一聲脆響,她的臉龐被人狠狠摑了一掌,嘴角流出血來來。

她冷冷一笑,毫不猶豫罵道:“狗仗人勢的東西!”

“啪!”又是一聲脆響。

蘭猗被打的頭暈目眩,吐了一口血沫,抬起頭來怒視著這些冷血的侍衛。

那對盈盈欲泣的如水杏眼此時充滿了凶狠,盛滿了憤恨與絕望,一張雪白的小臉濺了幾顆血滴,紅白對比,分外清晰。那因怒極而顫抖的身子隻穿了單薄的純白貼身衣褲,更顯得嬌小柔弱,楚楚可憐。

“這小東西倒是挺香的。”

那男子居高臨下站在她麵前,突然垂下頭來故作享受的吸了一鼻子,微笑道:“模樣俊俏,性子又烈,長大了會是個迷死人的小妖精。”他眼珠一轉,衝著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那侍衛立刻會意,幾步拉開蘭猗,掏出繩子將她的手腕綁在背後,粗手粗腳的

推著她,準備將她捆放到馬車上帶走。

如柏一見此景,幾乎目眥欲裂,嘶聲大叫:“放開我妹妹!放開我妹妹!”他瘋狂的撞開圍攻他的侍衛們,跌跌撞撞的想撲過去,可畢竟人小力微,立刻又被人拎著領子摜回在地上。

見這小子如此不馴服,素日就為所欲為的侍衛們紅了眼似的,按住他又打又摔,下手愈發凶狠。吳氏哭喊著撲到如柏身上,替他擋住鋪頭蓋臉的毆打,那拳腳落在身體各處,疼入骨髓,連慘叫都叫不出來了。

一時間,四周百姓已被這驚險殘暴的一幕所震驚,悄悄的屏住了呼吸。

這時,一道急切嘶吼的馬叫聲突然響徹半空,後麵的人群傳來一陣不安的**,有些懼怕似的,自動撤退分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一個冷漠的嗓音在後方問道:“前麵是誰?請不要擋在路中央好嗎?”

那錦衣男子眯縫了雙眼,轉頭望過去,隻見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堵在後麵,為首的馬車裏鑽出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神色冰冷,目光頗為傲慢,卻夾雜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錦衣男子突然變了神色,眉毛一擰,彎了彎腰:“啊,是莊庭宋公子,見怪,見怪了!我們正教訓府裏偷盜馬車的小賊呢,這就完事兒了,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莊庭宋隨意的拱了拱手,說了聲:“原來是淩府侍衛司淩恭先生,你好!我們著急趕路,請盡快讓一讓,莊某這邊先多謝了。”

說完這話,他並沒有立即轉身回到馬車內,反而立在原地,斜眼望著這一堆亂哄哄的侍衛和百姓,又冷又傲的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好像不看到他們讓路便不放心似的。

淩恭似乎頗為忌憚這個少年,轉過身子躲避他的目光,低喝道:“快別折騰了,把他們押走!”

侍衛們立刻領命,幾個人將馬匹拉到路旁讓出道來,幾個人拖起奄奄一息的吳氏和如柏,往馬車上一拋。有個撩起簾子來的侍衛猛然間發現了車廂內的鵲喬,即刻稟報:“大人,這裏麵還有一個小丫頭,不過看上去受了傷,正昏迷不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