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囚車被劫

夜色蕭索,秋夜淒涼的夜風沉默的迎麵刮來,伴隨著馬蹄輕噠,車輪咕嚕,顯得格外寂靜。月亮隱匿在雲層中幾乎看不到輪廓,就連平日撒滿蒼穹的星子都不見了蹤影。

月黑風高,如果要出點什麽事的話,這樣的時候最合適。

負責押送犯人的侍衛首領董鏡提拉著韁繩,目光如炬,不動聲色的捕捉著四周動靜。不太尋常,似乎有什麽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利器微微反著光。董鏡心中警覺,握著雁翎刀的手臂忽然一揚,大聲喊道:“全部停下。”

靜,死一般的寂靜。

侍衛們望著自己的首領,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全身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

董鏡剛要下令加強守衛,忽然聽得左側一聲銳利的破空之聲直直往自己的腦袋射來,他隻愣了那麽一瞬,立即斜側彎腰,偏頭閃過,隻見一支短小尖銳的利箭射入了旁邊屬下的坐騎脖子上。馬兒吃痛,猛地抬起腦袋,嘶聲亂叫起來。

“敵人來犯……”

來不及說出更多話,董鏡的聲音赫然淹沒在如蝗蟲般密集的箭雨之中,從道路兩旁四麵八方射擊而出的利箭撲頭蓋臉向著侍衛們射去。一時間,防不慎防,數個侍衛隻悶哼一聲,就從馬背上翻滾了下去。

駿馬們揚蹄嘶鳴,四條腿子亂刨亂踏,霎時亂了陣營。

後知後覺的侍衛終於記起拿刀抵擋箭雨,可還沒來得急重新擺陣,弩弓射擊的聲音驟然停下,從黑暗處衝出無數個全身黑衣包裹的殺手,手持尖刀利刃,如天魔降臨一般殺了過來,迅速與侍衛們戰成一團。

這時,幾個黑衣人分別跳上兩輛馬車,刀劍相交,兵乓亂響,瞬間將駕車的侍衛殺死踢了下去。蘭猗早被外麵的響動驚醒,立刻坐起身來,心中砰砰直跳。

有人深夜劫囚車!是敵是友?

還沒來得及多想,隻聽到馬車簾子被人粗暴的扯掉,一柄長刀嗆啷砍在木質籠子

上,砍斷了鐵鏈,將她一把提了出來,割斷她手上捆綁著的繩索,隨即飛身下馬。

蘭猗雙腳剛踏上地麵,立刻就伸手扯掉了眼睛上的黑布和嘴裏的布條,可身邊那人卻突然悶哼一聲,又是“嗤”的一響,利刃入肉,已被一名侍衛的雁翎刀刺中肩頭。

黑衣人將蘭猗輕輕一推,低喝道:“快躲起來。”立刻回身反擊,長刀如寒冰,招招狠戾刁鑽,直擊得那人連連敗退,狼狽抵擋。

雖然用黑布蒙著麵,身形也在打鬥間看不太清楚。但他的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從前在哪裏見過,連聲音也似曾相聞……

女孩兒心中一動,火光電石間已經明白到底是什麽人追上車隊來救她和風尋了。念及至此,立刻趁人不注意立刻鑽到馬車底下,隻見四周微弱的火光亂晃,無數雙穿著戰靴的腿淩亂的移動著,她悄悄往囚車後廂下方挪去,胸腹前的傷口似乎被撕裂了,劇痛襲來,隻好咬牙忍住。

“有人劫囚!”

刹那間,多個侍衛猛然向兩輛馬車的方向圍攻過來,黑暗中無數的黑衣人也源源不斷的加入戰鬥,隻見一片刀光劍影,血肉橫飛。雙方心中都明確知道此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以刀刀致命,寸步不讓!

兩邊均高手如雲,武力相當,一時間竟鬥了個不相上下。不過時間一長,定然是人少的那一方要失敗。

眼看著黑衣殺手眾多,董鏡率領的押送侍衛就快要寡不敵眾,蘭猗心想風尋應該有救了,當下不再耽擱,順著幾個倒下來的屍體,從馬車底下靈活的往外一竄,嬌柔瘦小的身子瞬間悄無聲息的撲入了路旁的雜草叢中。

她身上穿著暗青色的囚服,在這黑夜之中並不顯眼。忍著痛不吭一聲,借助著茂盛的雜草和灌木小心翼翼挪動著往密林中挪去。

真是老天保佑!

身後的打殺聲漸漸愈來愈遠,直至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再也聽不到。蘭猗勉強爬起來

,顧不得身上被荊棘劃破了多個小口子,往反方向撒腿狂奔起來。

快點,快點,再快點!

她再也不要回到燕子府那個糜爛腐朽的深宅大院!

就算是燕還派了鳴衛來救她,也不願意!剛才那個肩頭受傷的黑衣人正是鳴七,她認出來了,卻再也不願意領這份情。

回到燕子府,回到燕還身邊,又能怎麽樣?他能護住她這個殺人凶手嗎?他那麽多虎視眈眈的庶兄弟能放過她嗎?她不願意卷入他們的嫡庶之爭,更不願意將自己的小命再次搭進去。

縱然她知道自己給那個淡如月光的少年帶來了多少麻煩,又害他多次被人捏拿住把柄,她很抱歉,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太多的身不由己和不可抗拒,是身份、地位、立場等因素注定了的結局。他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天亮了。一夜匆忙奔波,蘭猗早已跑出了密林,仔細觀察了林中大樹後,靠著比對枝葉茂盛和枝葉稀疏兩邊不同的方法,辨別了方向,又停停頓頓的走了兩天,重新潛回了南京城附近。

燕騫和燕還若得知她逃脫了,定想不到她竟然還有膽量重新回到這座城市。她並不是想玩“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套把戲,隻是這附近繁華一點兒的地方隻有南京,她不想回蘇州,又實在不知道要去哪裏,索性又摸了回來。

喝了兩天溪水,沿途又一路乞討,蘭猗累得全身都快要散架,嗓子幹得快要冒煙,餓得頭暈眼花進了城。幸好身上的傷口沒有繼續惡化,反而結了痂好轉起來。

不過,這幅狼狽邋遢的樣子,估計追兵站在她的麵前都認不出來了。

女孩兒失魂落魄的走在繁華的大街上,這座古老而厚重的城市依然那樣絢麗多姿,絢爛的陽光撲頭蓋臉的灑落下來,黑瓦紅牆,屋簷雕琢,路上的行人商販、公子姑娘一個個輕鬆而愜意,仿佛從來不會體會到人間疾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