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秘押上京

他捂著自己的手,痛得臉色慘白,卻仍得意洋洋的慢悠悠說了一句“放心,她死不了”,就帶著親信侍衛仆從揚長而去。

誰都知道,這狡猾陰險的四少爺自然會在暗牢門口設置重兵守衛,以防犯人逃脫。

早有鳴衛加快速度拿了柔軟厚重的氈絨大毯進來,攏好厚厚的稻草墊在上麵。

燕還將蘭猗放在絨毯上,看著她蒼白若紙的麵色,染血的嘴唇,心頭疼痛萬分,夾雜著難以言喻的難過和後悔,輕柔握住她的掌心,低聲道:“從我見到你那天開始,我曾對自己說,如果你願意,我就護你一世,再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可是,我卻食言了。”

蘭猗輕輕抬起另一隻手放在他唇邊,阻止他再說下去,她微微一笑,隻覺得萬念俱灰,心中空洞難言,喃喃道:“燕還……謝謝你……我多想就此待在你身邊……可是我做了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卻不想道歉,更不後悔……”

他伸手撫幹淨她白淨臉頰濺上的血滴,看著她迷蒙而略顯渙散的眼睛,心中一陣陣揪緊,輕輕搖了搖她的身子,柔聲道:“看著我。你不會有事的,不要怕,我定會救你出去……”

“不!”

女孩兒眼中閃過晦澀難明的光芒,低低的道:“不!不要管我!我不想再留在這裏……這個地方不屬於我,太壓抑太痛苦了……”

蘭猗咽了咽口水,扯起一抹艱難的笑,用幾乎充滿希望的語氣問道:“燕還,我殺了你的爺爺……真的是我殺的,我想殺他很久了,你為什麽不怪我?”

她似乎慢慢變成了自言自語:“從我進入遠心苑那天開始,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取他的性命……你知道嗎?你的爺爺殺死了我的妹妹鵲喬,你的爹爹為閹狗出謀劃策,讓我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我的娘親和大哥也被狗官欺壓死了,爹爹和二哥杳無音訊不知死活……這一切都是拜燕氏所賜!我真

的恨死姓燕的了,昨夜做夢都想殺掉你們每一個人……”

是的,她強調著自己恨燕氏,恨燕惠忠,恨燕擇之,恨這裏的每一個人!她也希望他會恨她,不是現在這樣抱她在懷,而是狠狠掐著她的脖子置於死地。

這才是正確的,不是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俏麗麵容上蘊滿了不甘與仇恨,少年抿起嘴唇不知在想些什麽。火光遙遙,映著淡漠的陰影落在他明玉般白皙的臉上,那雙幽遠深邃的眸子漸漸染上寒意,眸光變得陰沉幽深起來。

蘭猗心中苦笑,他終於明白了是不是?

正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輕微響動,站在一旁的鳴衛自動分開讓出走道,將一大清早就被喊出院子匆匆趕到暗牢的府醫劉融大夫讓了進來。

燕還輕輕放下蘭猗的身子,動作輕柔卻疏離,而後長身站起,走到旁邊,眸光隻淡淡略過女孩兒蒼白的臉,就恢複了平日冷淡平靜的模樣。隻是他站在那裏,逆著光冷冷的看著她,仿佛無形之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明明是那麽高高在上的,身影修長卻格外孤寂。

劉融擦了擦頭上的薄汗,粗略估摸了一下女孩兒的傷勢,一邊吩咐侍衛去請婢女來幫忙,一邊打開藥箱開始施藥救治。

不久,藍畫帶著靜荷和靜蓮,端著溫水毛巾等物匆匆而來,看到蘭猗滿身鮮血狼狽不堪的樣子,頓時嚇得手腳發軟,眼淚不由自主湧了出來,拉好寬大的布帳遮住四周,強忍情緒上前幫忙。

劉融處理好傷口後,長籲了一口氣,回頭見七少爺目光懾人的看著自己,忙點了點頭,示意救得及時沒有大問題,這位主子才移開眼睛。

藍畫和小丫頭們在布帳裏替蘭猗換了幹淨衣服,見她身子上了藥打了繃帶,已無大礙,隻是陷入昏迷狀態,這才抹著眼淚退了出去。

侍衛們安靜的上前將女孩兒放上擔架,抬回最裏間的牢房。

隻是那牢房內新增了竹床鋪蓋,鋪上了柔軟錦被。

對麵牢房內的風尋見主子到來,激動得連聲大叫。可一看到蘭猗如此奄奄一息的被送回來,頓時目瞪口呆,瞪大眼睛憤怒而絕望的企圖睜開鎖鏈。

“少爺,少爺!”

燕還沒有過多停留,目光從蘭猗身上收回,隻靜靜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便帶著滿牢房侍衛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下午時分,劉融與藍畫等人下暗牢再給蘭猗換了一次藥,燕騫的親信侍衛一路跟隨,冰冷而沉默的在一旁監視。女孩兒仍昏昏沉沉的睡著,人事不知,蜷縮著身子皺著眉頭陷入無盡的夢境。

當天夜裏,蘭猗終於醒了過來,坐在床鋪上一動也不動,臉色蒼白,雙目無神。而不久後一夥伸著戎裝的侍衛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入了暗牢,舉著火把,按住佩刀,警惕萬分的將兩個犯人押了出來,手腕上捆上鐵鏈子,推推搡搡將他們弄上了兩輛馬車偽裝而成的囚車,連夜摸黑出了燕子府,往北方趕去。

鄉間小路上路麵不平,走起來有些顛簸。兩輛馬車裏麵都塞了一個木製籠子,將犯人困在裏麵。蘭猗坐在馬車內,因人小身矮,身上痛得坐不穩,隻能勉強躺在堅硬的木框上,隨著車馬搖晃而強忍著傷口劇痛。

反正眼睛也看不見,嘴巴又不能哼痛,那就睡覺吧。

沉默如幽靈的侍衛們前前後後圍滿了囚車,或騎馬,或步行,急速趕路,在前方引路燈籠的照射下,警惕而冷酷的觀察著四周的一切異動。他們奉命連夜押送犯人進京,事關燕老太爺死訊,若有任何閃失,隻能以性命填補後果。

風尋被關在前一輛馬車上,眼不能視物,口不能說話,一路十分揪心難受,在心中狂罵娘。

為了避免走露風聲,他們被黑布蒙上了眼,嘴裏塞了布條,如牲口一般被捆綁在囚車內,當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