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代父巡視
“楚歌，上車！”車窗裏，趙天宇的笑臉溫和親切。
“你怎麽會在這兒？”上了車，李楚歌問他。
“我給廠長送文件過來簽字。”趙天宇看看她手裏的保溫桶，“我可是一大早趕過來的，還沒吃早飯。”
李楚歌愣了愣，見他語氣隨意自然，便輕笑起來，“可是隻有剩飯了呢！”
“沒關係，我不介意。”趙天宇把車靠邊停好。
李楚歌便從飯盒裏把她和父親吃剩的粥倒了出來，雖然說是吃剩的，但是他們都是倒在碗裏喝的，倒也是幹幹淨淨的。還有沒吃完的包子，她也一起拿了出來。
趙天宇很隨意地接過，吃飽喝足之後，讚歎了一句：“味道很好。”
李楚歌帶著些許詫異地笑笑，這個人還真是……若是換個人，處在父親工廠打工者的身份，對自己肯定不會這麽隨意，但是偏偏這些舉動在他身上發生，就是沒辦法讓人覺得突兀或是有什麽怪異，大概是因為他的一言一行都顯得那麽隨意坦然，讓人根本不會覺得他別有用心。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最大的好處似乎就是不用“端著”，李楚歌自然樂得其為，笑眯眯地看著他：“現在早飯也吃了，是不是該回去工作了？”
“是啊，不如和我一起去廠裏看看？”趙天宇笑道。
“啊？可以嗎？”李楚歌被他一句話說的心口怦怦直跳，這可不是因為她有什麽別的想法，隻是正正說中了她的心思。
“有什麽不可以的。大小姐代父巡視工廠，名正言順。”
李楚歌被他逗笑，突然見他俯身朝自己靠過來，呼吸一窒。
好在趙天宇隻是側身幫她扣好了安全帶，李楚歌還沒來得及暗鬆一口氣，趙天宇見她臉蛋兒紅撲撲地微笑著說了句：“傻丫頭！”
李楚歌被他沒頭沒腦的打趣臊地抬不起頭，一路低著腦袋到了工廠，心裏卻在飛快地收攏著上一世記憶中關於父親工廠的所有碎片。
“到了，走吧。”
“喲，趙助理
，趁著廠長不在把女朋友都帶到廠裏來了？這可不行啊！要是你不請客封口，我們可要給廠長告狀的！”
趙天宇在廠裏人緣頗好，見他和李楚歌一路下了車，不時有人打趣。
趙天宇隻是微笑著沒有做任何辯解，李楚歌則是打量著工廠思緒翻騰，也沒有留意別人的玩笑。一時之間，從來都是單身的趙助理帶了個漂亮女朋友來到工廠的消息就不脛而走。
趙天宇帶著李楚歌先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這個工廠的廠房簡陋，但地盤兒卻很大，是早年李紹光低價購買的。因為地處郊區，又是在兩條鐵軌之間的一塊狹長地帶，所以地價一直不高。但是，這塊地皮在數年之後因為新規劃的輕軌要被征用，價格一夜之間猛翻，李楚歌對此記憶猶新。但是令她不解的是，為什麽當時在處理父親的遺產時，卻得知這塊地被抵押出去了？於是在王明修的力主之下，父親的工廠遷到了交通更為便利的工業園。
雖然當初因為這塊地皮太過廉價，她又沉浸在失去父親的巨大悲痛之中，沒有過多的追問，但是到後來的規劃圖出來之後，她還扼腕歎息了好久。
既然她有機會改變這一切，那麽她要做的，不隻是挽留父親的生命，還有他這畢生的心血！
趙天宇忙完手頭的事情，一抬眼就看到李楚歌攥緊雙拳，滿臉認真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
“我帶你去車間裏看看吧！”
李楚歌點點頭，跟著他從辦公區到了生產區。
整個製衣車間就是個娘子軍的大軍團，李楚歌跟著趙天宇走了一圈兒，在他的介紹之下也對工廠目前的基本情況有了不少了解。
“中午了，咱們去吃飯吧！”趙天宇看了看時間，“早上你請我，午飯我請你。”
李楚歌想了想，指了指一旁的職工食堂，“可以。但是我想就在廠裏吃。”
“也好。”趙天宇帶著她來到食堂，找了個角落坐下。
“怎麽？這裏的夥食還分幾種？”李楚歌皺著眉看看前麵排隊打飯的人，不
解地詢問。
“嗯，雖然都管吃住，但管理層和工人的食宿都是分開的。”趙天宇說完就轉身將兩種飯菜都打了一份過來。
李楚歌來不及驚歎他對自己心思把握的準確，就對著麵前這兩份飯菜皺起了眉頭。
“廠裏的夥食，差異一直都是這麽大？”李楚歌先看到管理人員的飯菜——糖醋排骨、紅燒牛肉和兩種時鮮蔬菜，而工人的雖然也是兩葷兩素，但是肉卻全是油汪汪的肥肉，蔬菜就是最廉價的豆芽和豆腐，看上去讓人一點食欲都沒有。
“是。”趙天宇據實以告。
李楚歌把兩類飯菜都嚐了一口，臉色更加難看。不止是菜不一樣，就連看似一樣的米飯，工人的那份兒也是陳米煮的，口感和味道實在都不敢恭維，菜更是隻吃出一個鹹味兒。
“真看不出是一個廚師燒出來的菜。”李楚歌指著那份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感慨。
趙天宇笑笑，沒有說什麽。
李楚歌卻沒了多少胃口，她很清楚，這種情況在目前來說並不奇怪，誰讓出賣勞動力的工人不值錢呢！可是，在隨後幾年的時間裏，所有像製衣廠這樣的勞動密集企業麵臨的最大困境不止是沒有訂單，而是好不容易搶到訂單之後卻又麵臨著用工荒！毫不誇張地講，用同樣的薪水，可以很輕易地請到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卻請不到一個熟練工！
而若要使得工廠將來不再麵臨這種困境，唯一的辦法就是從現在起就改善工人的待遇，讓她們對企業產生強烈的歸屬感和認同感！
“我帶你去宿舍看看。”趙天宇見她已經放下了筷子，倒也不勸她再多吃，反而站了起來。
看見這兩人朝宿舍區走去，不少正在食堂吃飯的人都一臉曖昧地怪笑，也有不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對李楚歌投來嫉恨的目光。趙天宇為人隨和，又長了一張勾人的臉，而李楚歌從來沒有到廠裏來過，並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難怪大家要誤會了！
“這邊是工人宿舍。”趙天宇指了指一排低矮的板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