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怎麽可以驕縱成這個樣子!?”

王錦城不可謂不是氣急敗壞,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想起自己早亡的妻子。

他隻覺得心在滴血,女兒略微稚氣的麵容隱約很像亡妻幼年的樣子,可是妻子是那麽的溫柔善良,這孩子卻惡毒驕縱到下毒殺了府上的姨娘。那姨娘腹中五個月的孩子已經成型,赫然是個男胎啊。

“都怪我,是我太縱容你,才讓你如此這般的無法無天。”王錦城麵容扭曲,雙手握拳,手腕處可見青筋凸起,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王寶卿第一次見到父親如此的暴怒,說不出的可怕。她拚命瑟縮著自己隻有六歲的小身體,她沒有殺人,她真的沒有。可是她的聲音太微弱,來不及被父親聽到,就被周圍的議論掩埋。

“老爺,您消消氣,張姨娘已經死了,您氣壞了身體也於事無補。三小姐她還小,夫人去的又早,天真無忌,才會不把生命當一回事。你就看在她年幼,原諒她一次吧。”

蔣姨娘如是說,夫人去的早,不把人命當一回事,可謂是字字誅心,王錦城聽到這樣的話,隻會更加覺得王寶卿實在惡毒了。

“父親,我沒有,我沒有殺人,那藥物真的不是我下的。是小秋啊,父親,下毒的是小秋,是她該死,父親您殺了她,原諒我吧。”

此時大聲的辯解不僅救不了自己,隻是更加讓王錦城覺得王寶卿小小年紀下毒害人,更推卸責任,讓丫鬟定罪去死,不是罔顧人命是什麽。

“好,好你個王寶卿,我隻恨自己一直覺得你失去母親,一直憐惜你,一句重話都不敢說。今天才造成你不尊長輩,罔顧人命……”

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在自己的心

上下刀子,讓他懲罰這個自己捧在手心的寶貝疙瘩,他實在說不出口。

蔣月柔上前一步,扯了扯王錦城的袖子,她知道老爺是個固執並且護短的人。就算王寶卿再不對,他始終是看不得她不好。所以王寶卿更加的不能留,必須死。

“老爺,您不能將寶卿送去揚州,妾身知道老爺生氣。可是揚州路遠,又隻有三爺一個男人在那邊,您把三小姐送過去,她一個千金小姐怎麽受得了?妾身知道您一定是有那種想法,萬萬不可啊老爺。”

王錦城聽得蔣月柔這話,想起自己曾嚇唬幾個女兒,若是犯錯,就送去三叔那裏自生自滅。為什麽送去揚州是這麽可怕的事情呢?

三老爺,王錦城的弟弟在揚州做生意。三老爺不文不武,唯獨喜歡經商,在本朝,士農工商,商人是最低賤的職業。家裏人自然不同意,但是三老爺認定了死活不肯放棄,最後三老爺被老夫人趕出家門,自立門戶孑然一身去了揚州。

三夫人因為身體不好,又懷著孕,被老夫人留在了京城,三老爺帶著長子爺倆兒去了揚州。揚州城是個繁華好地方,可是對於身無分文,孑然一身的三老爺來說日子絕對不好過。

王寶卿如果被送去揚州,就意味著不僅沒有了丫鬟婆子的伺候,說不定還要負責伺候三老爺父子倆兒,吃穿用度更是想都不要想,可以說日子過得絕對連個家裏的丫鬟也不如。那對於從小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來說,落差之大,如何受得了?

王錦城正在猶豫,這孩子到了那等地方,還能活下去麽。她從小被自己捧在手怕嚇著,放在嘴裏怕化了,如何能受得了那種苦。

“老爺,妾身知道張姨娘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可是她已經

去了,難道您這是要三小姐去陪葬麽?張姨娘她畢竟隻是姨娘,三小姐可是您的女兒啊。金尊與貴,您從小什麽不是依著她。”

蔣月柔不說還好,這一說,基本上算是挑起了民憤,張姨娘是丫鬟抬妾,身份低賤。旁邊看著的丫鬟婆子,個個的臉色微變,雖然在蔣月柔的眼神示意下全都跪地求情,卻也免不了別扭。

“是啊,父親,她已經死了,您難道讓我給她抵命麽。”傻小姐王寶卿不知道自己死在了這一句上。她這一句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的謀殺罪名,更把自己的少不更事罔顧人命驕縱惡毒坐實了。

王錦城終於怒不可遏,幾乎是用吼的。

“你的命憑什麽比別人高貴,就因為我寵著你,你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樣的,你不僅殺了張氏,還殺了我的兒子,就算你真的死在揚州,也是你咎由自取。”說罷拂袖而去,任王寶卿如何呼喚,再不回頭。

父親高大的背影成了王寶卿一輩子永遠的陰影,雖然她的一輩子隻有六年。

隨著父親離去,丫鬟奴仆也被蔣姨娘遣散,蔣姨娘慢慢走到瑟縮的王寶卿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笑。

“夫人啊夫人,你可看到你女兒的下場了?小小年紀就敢跟我鬥,這就叫做找死。”

王寶卿抽泣著趴在地上,仇恨的雙眼緊緊盯著蔣月柔,仿佛要把她洞穿一般。

“三小姐放心好了,明天京城中便會流傳起將軍府三小姐下毒殺死姨娘和弟弟的惡毒事件。相信寧國公不出三日就會來退婚,王三小姐你馬上就要臭名遠揚名聲盡毀死無葬身之地。”

蔣月柔留下這樣幾句話,便再不看王寶卿一眼,扭著小腰輕飄飄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