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欺騙性
很好吃。這種話算不上是具有欺騙性的，因為很多時候，好吃與不好吃，隻是特定時刻才有的感覺。
蘇皖西沒有再說煎餅，他轉而問沈橘橘來找自己的目的：“你找我，有事嗎？”問完這句話，蘇皖西覺得自己變得有點煩躁，他想抽根煙，手摸進口袋裏，發現身上沒帶煙。他隻得轉頭看在昏黃路燈下飛舞的飛蛾。
沈橘橘交疊了下雙腿，雙手放在大腿上，說：“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問下你這兩星期怎麽沒去學校？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噢，我沒事。我……”
沈橘橘從花壇上跳下來：“既然沒事的話，那我……”
“沈橘橘。”
她站得離他遠一點，眉色很淡：“怎麽了？”
蘇皖西的聲音比平常說話的時候低了很多：“夏天不要吃太多冰激淩，出門的時候要帶傘，不要中暑了。”
“哦。”
“冬天要多穿衣服。感冒了要吃藥。”
“嗯。”
蘇皖西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來。
蘇皖西走的那一天，沈橘橘正常地吃早飯，上學，午飯，上學，下課。
唯一一個插曲是上午九點半課間的時候皎言拿著校報‘野草葉’來給她看，興奮得像隻吃了香蕉的狒狒：“快看你去年參加的征文比賽得一等獎了！一百塊錢的獎金！快請吃飯！”
沈橘橘拿過報紙，視線定在野草葉那三個字上。
“橘橘？”
“嗯。”她的視線往下挪，是金玉良言的欄目。
“我不知要怎麽做，但是，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父親對我這樣說的時候，外麵正下著雪。
嗬。
沈橘橘沒有往下看，她隻是把整張報紙慢慢地揉成一團抓在手裏，愣了兩三秒神之後，狠狠把手裏的紙團丟出去。
“橘橘？！”
皎言的驚呼讓沈橘橘從沉思的緘默中清醒過來，她抬頭，看見原本該被拿在她手中的報紙已經成了一團捏在一個男生手中。
“方……方師兄……”皎言見到偶像有些激動。
“你好。”方延輒淡淡朝皎言打了個招呼。
“沈橘橘？”
“哦……是。”
“無法控製自己怒氣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他這是在……教訓她？即使他們有過幾麵之緣，他也憑什麽教訓她？！憑什麽！
“有何指教？”
果然像刺蝟一樣。方延輒拉扯著手中的報紙，把它放在桌上撫平，指著上頭的征文比賽一等獎的題目《間隔年》說：“我們老師讓我來找你要一下這篇文章，要組織全班向你學習。”
其實方延輒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隻是簡單地陳述一件事情而已，但是此時並不理智的沈橘橘像火星撞了地球一樣炸開了：“喲，真不好意思，這篇文章我已經丟了。”
皎言拉了拉她的手臂，靠近沈橘橘耳朵，很小聲地說：“我昨天還看見那個作文夾在你語文書裏了……”
沈橘橘瞪了皎言一眼。
“這樣啊……”方延輒：“那沒事。”
方延輒帶著那張報紙轉身就走。沈橘橘站在後麵，有點一拳打在棉花糖上的感覺。這樣就完了？還沒吵架就完了？還沒狠狠教訓他就完了？
還沒問，你能留下來嗎，就完了？
沈橘橘的心在外太空飄著的時候，皎言看到方延輒又走回來，把手裏的報紙拿給沈橘橘，好聽的聲音像潺潺流水：“在無法左右人生的時候，我通常會選擇左右自己的情緒。”
在無法左右人生的時候，我通常會選擇左右自己的情緒。
沈橘橘站在洗手台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莫名隻有想笑的感覺。
蘇，皖，西。明明是隻要默念，唇齒間都會生出一股香氣的。
是怎麽能夠這樣的。
她就那麽看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長瘦的手指微微敲著硬幣麵。圍牆外開過一輛摩托車，引擎聲轟轟轟地在她的腦海裏炸起來。
“我母親希望我出國留學。”
“橘橘，我不想說對不起，就讓上天來決定吧。我選擇正麵。”說著將硬幣放在拇指上，就要往空中拋。
她唯一的辦法隻能是笑，嘴角的梨渦露出來。她伸出手覆在他的手上，將那枚硬幣收入掌心。需要用硬幣解決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
她黑亮的瞳仁裏閃著某種光亮
：“不用這樣。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論過多久，隻要你回國了，一定要來見我。”
她轉過身，抬頭看在冬日已經掉光葉子的枝幹，初春的枝芽剛從上麵冒出來，柔軟得像是剛出生的孩子。
不談情感，不敢擁抱，離別啊離別，讓人怎麽才能忘卻往事，又讓人怎麽鼓足了勇氣伸手握住他的手，卻不願意說一句再見。
蘇，皖，西。明明是隻要默念，唇齒間都會生出一股香氣的。
沈橘橘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轉身離開。
蘇皖西走後，沈橘橘如往常一樣過日子，吃飯上學看書。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成績下降得厲害，各科成績都在降。好幾個老師都找她談話，談完了，下次考試還是直線下降。
所以今天薑輝營被叫到學校了。
薑輝營是個普通工人，他覺著自己就是個粗人，坐在辦公室裏還是挺緊張的。溫柔年輕的班主任拿著一張排名表，有點猶豫：“您是沈橘橘的家長對吧，我把您叫過來，主要是想談談沈橘橘的成績。”班主任把排名表拿給薑輝營。
薑輝營在後半部分找到了沈橘橘的名字。排名30.
薑輝營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有點不妙。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關注過沈橘橘的成績了。因為沈橘橘的成績一直都很好，早先他還十分緊張，後來一段時間過了，看她的成績都挺穩定的，也都不問了。他知道她是個會對自己人生負責的孩子。
但是，現在，現實表明，好像不是這樣的。
“您也看出來了，沈同學之前的成績一直都是班裏的前三名，如果保持的話，重點大學是完全沒問題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的成績下降得很厲害，這次摸底考試她排到了班級30多名。”
薑輝營被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這樣的，不知道該不該說，沈橘橘同學前階段和同年級的男同學在發展關係，雖然我本人對這種關係並不覺得不合適，但是某種程度上，這是會影響他們的學習的。關於這一點，我希望您可以回去跟沈同學溝通下。”
對於老師文縐縐的說法，薑輝營大概得出了兩條結論：一、沈橘橘早戀了。二、早戀影響學習，成績下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