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冰消雪逝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撇去政見與身份不談,他對傅亦雪也並非是沒有感覺,這麽多年來他眼睜睜的看著傅亦雪從黃發垂條到亭亭玉立,他不是沒想過讓傅亦雪做自己的妻子。但傅亦雪放不下自己的自尊,更是憑著傅成康的地位,加上自己秀女的身份蠻橫嬌縱,自視甚高,就算慕容鈺有再多的耐心,這麽多年來,看著她愈發偏執的模樣,也已經被她磨幹淨了。

“我馬上過去!”

慕容鈺再沒心情與傅成康糾纏,當即就轉身與那侍女一起去了廂房,而傅成康在震驚之後也回過神來,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雪兒!!!”

到了廂房門口,傅成康一下子衝到慕容鈺前麵,推開門衝了進去,在看到躺在床上麵目全非的傅亦雪,傅成康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整個人霎時間像是老了十歲一般,佝僂了起來。

“雪……兒……?”

傅成康不可置信的看著床上躺著的呼吸微弱的傅亦雪,他跪在地上,撐著身子,拚命的探著頭,去看床上的人,想要確認這不是傅亦雪。

傅亦雪已經沒有呼吸了,臉上的皮膚也幾乎不複存在,整張臉上結著血痂,筋肉血管都浮在上麵,毫不猙獰。

傅成康看著傅亦雪的臉,麵色鐵青,加上屋子裏始終彌漫著的檀香味加上濃濃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讓他的胃裏翻江倒海,終於忍不住,是在傅亦雪的床邊嘔吐了起來。

“嘔……”

傅成康一邊吐,一邊渾濁的淚滴不斷的從他的滿是溝壑的眼眶湧出,落到地上。

“巫醫呢?”

沒有理會傅成康,慕容鈺站在門口,皺著眉頭問在屋裏的侍從。

“我在這裏。”

苗疆巫醫並沒有離開太久,拿著一個藥箱有回到了廂房。

“她死了。”

慕容鈺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的說。

他沒有想到傅亦雪會這麽容易就死去,之前不是也能恢複嗎?

“回天乏

術,聽天由命。”

苗疆巫醫的漢話說的並不流暢,有些生硬的口音裏,透露著他的無奈,還有對生死的漠然。

“聽天由命?”慕容鈺冷笑了一聲,狠狠的把他摔了出去,“那還要你做什麽!”

“咳咳……”巫醫踉蹌了一下,抓著身後的門框才不至於摔出門外,他狼狽的站好,抬起頭,依然麵無表情的對慕容鈺說,“她身上的毒已經無人可解,你若是再不讓我進去,隻怕她連屍體都留不下。”

“你說什麽?”

慕容鈺猛地睜大了眼睛,就聽到屋內傅成康的一聲慘叫;

“啊——啊——”

傅成康瞠目欲出,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床上的傅亦雪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臉上開始一點點的消融,像是被淋上了強酸一樣,發出滋滋的響聲。

慕容鈺趕忙衝進裏屋,看著不斷流下膿液,幾乎變成骷髏的傅亦雪的臉,他也忍不住的猛地向後退了幾步,拚命扶著手邊的門框才不至於讓自己倒下。

“還是晚了一步。”

苗疆巫醫跟在慕容鈺後麵進到裏屋,看著眼前的景象也不禁搖了搖頭,將手裏的藥箱放到了桌上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小壇子,打開封蠟,走到床邊,慢慢的將裏麵的**倒在了傅亦雪臉上。

“你在做什麽!”

傅成康見狀直接就想伸手擋住巫醫的動作,卻被巫醫一把製住。

“想留全屍,就別動。”

巫醫麵無表情的看了傅成康一眼,繼續動作。

傅成康看著自己的女兒已經身死,卻還要生生承受煎熬,心頭怒火難平,卻也是無能為力,整顆心就像是被人捏在手裏一般,疼痛欲死。

“好了。”

巫醫將壇子裏的**統統澆在了傅亦雪的臉上,看著她的臉不再繼續融化才收手。

放開了對傅成康的鉗製,他說。

那巫醫澆下來的**好像水一樣,無色無味,卻又將傅亦雪臉上不斷燒灼

,冒著氣泡的皮膚衝刷了下來,到了現在,傅亦雪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皮肉,隻剩下了森森的骷髏。

“傅大人,請您節哀。”

看了一眼癱倒在地上幾乎是半截入土的傅成康,巫醫想了想,對他說。

如果說,在他說這句話之前,傅成康還隻是半截入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傅成康幾乎是兩腿一蹬,翻了個白眼,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唯有胸口微微的起伏,還能證明他還活著。

“把傅大人,還有……傅大小姐……送回傅家……”

過了許久,慕容鈺依然是沒有勇氣再踏進裏屋一步,強撐著慢慢挪步出了廂房,慕容鈺整個人慘白著麵色,像是剛剛承受了一場酷刑一般,嘴唇蒼白而沒有一絲血色,他微微嗡動了幾下嘴唇,從牙縫裏,勉強擠出了一點聲音。

“大小姐,歿了。”

傅成康在被送回傅家之後便臥床不起,而傅亦雪的死訊,卻是遲遲沒有公開。雖說是下了禁言,但傅家人各個都心知肚明。

傅亦心聽著秋兒遞過來的消息,手裏的動作不停,直到繡完了繡帕上的最後一針,一枝精巧的梅花躍然其上,看著自己的成果,傅亦心滿意的笑笑,才放下繡帕,抬起頭來看秋兒。

“姐姐隻是去了雲台山帶發修行,你可莫要瞎說。”

秋兒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傅亦心的意思,立刻點頭稱是:

“小姐說的極是,秋兒不該聽信外麵的風言風語,還請小姐恕罪。”

傅亦心笑笑,映著窗外的陽光,霎時間驚豔的讓人挪不開眼睛。

不出傅亦心所料,在傅成康臥床三天之後,傅亦雪被秘密下葬,葬在了城南的安國寺後山,隻留一個墳堆。緊接著又過了十天,傅家放出消息,傅家大小姐受高人指點,遁入空門,拜於雲台山雲虛大師名下,帶發修行。

傅成康稱病,慕容鈺也借著回家奔喪的名義躲了幾天早朝,離著選秀愈近,朝中各位大臣對於兩位頂頭的朝臣缺席無不津津樂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