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西青國
皇闕想著那墨衣男子叫她的那聲“好妹妹”，終於對那墨衣男子的身份有所了解了。可是，她還是猜不透，原本的皇闕為什麽會進宮，若是要刺殺趙玄奕，那照著趙玄奕一直以來都對她很好的情況，她應該是會有很多的機會接近他並進行刺殺才是 。而若不是，那之後的阿布進宮刺殺和她滿身的武藝又是無法解釋的。
皇闕並沒有再去找玉清城，隻是徑直地回了房。卻不想回到小院時，蔓兒卻站在院裏。
“蔓兒，你怎麽還沒睡。”
蔓兒看著她，表情有些奇怪道：“皇闕姐姐，你是去見清城公子了嗎？”
皇闕皺眉看了她一眼，問道：“誰告訴你的？”
“是，是雪漾姐姐不小心說的。”
“我隻是出去走走。蔓兒，天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皇闕麵無表情，沒有解釋什麽，隻是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便往房中走去。她不想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更何況，她今晚也確實沒見到玉清城，如果忽略見過那個墨衣男子不計，那她確實，也隻是出去走走而已。
玉清城似乎也是知道了些什麽，第二天也並沒有再提及之前說好的晚上去小池塘練武的事。
隻是內宮之中對於那晚文嘉郡主帶了很多人去那小池塘捉奸，卻遇到了太子殿下的事倒是被宮人們諸多議論著。
而皇闕每次聽到有人議論，都在心中暗自冷笑。這算什麽，就這麽一點事，就被那麽多人盯著，妄想大做文章。看來，她在這宮中也是有不少刺頭啊。這些麻煩事，真是煩心。不覺，竟對那墨衣男子所說的會來把她帶走有些期待了。
“快走快走，皇闕姐姐。西青國的舞團快要來了，我們快到大廳去，去晚了清城公子又要說了。”那晚在小院裏，皇闕明顯地從蔓兒的眼裏看出了一絲芥蒂。可第二天，她卻又像沒事人了一樣，圍著皇闕蹦蹦跳跳嘰嘰喳喳的了。
今天據說西青國的使者要來了，舞團在也要被帶過來了。在接待西青國來賓的宴會開始之前，那舞團會被帶到樂府附近安頓，也順便可以和這宮裏的舞樂人見上一見。
聽聞西青國的人大多能歌善舞，不光是女子，就連男子也少不得會唱會跳，在聚會時會一起歡樂。而且那隻聞名於世的胡旋舞就是西青國所編。而西青國女子也大多妖嬈嫵媚，性子活波奔放。因是草原上的國家，不少女子也是能騎善射。與大朔朝中藏於深閨中的嬌柔女子是完全不同的。能過來的舞女一邊很是好奇著這西青國人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一邊也不想拂了清城公子的麵子，早早地就來了這大廳中候著。唯獨皇闕不夠上心，依舊如往常一般慢悠悠地來著。
皇闕和蔓兒到了大廳時，廳裏已經有不少的人了。而玉清城則是坐在上麵一把雕花椅子上，一手還拿著一把小鏡子照著。因為之前那麵鏤空銅鏡送了皇闕，他隻得再另找了一把，隻是沒再找到如之前那把一樣精致好看的，便隻是隨便撿了一把，倒也沒什麽特色。
他這副隨時不忘注意儀容的樣子。
門口跑進一個小太監，跟他稟報了一聲，那西青國的舞樂團已經快來了。玉清城放下手中的鏡子，掃視了大廳中的人一眼，看著人已經到齊了。清了清嗓子叫了一聲，讓大家安靜了下來，便跟大家說了那舞樂團要來了的事，並組織了眾人列好隊伍，等著歡迎。然後，他的目光又在那麵上毫無表情，冷冷站著的皇闕身上停留了一下下。
當那西青國的一眾舞女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大家都有些好奇地盯著進來的人。雖是恭恭敬敬地站著，卻也忍不住不是偷偷轉眼去看他們。
之間進來的並不僅僅是女子，居然還有些男子。看來傳言所說西青國人能歌善舞，就連男子也不例外的事是一點不假的了。居然連來獻舞的舞團裏都有男人。來的雖然也是舞樂團，但穿著上卻與大朔朝宮中舞樂之人大不相同。他們中就算是女子也並不是著衣裙的，而是緊身幹練的短襖小衫和寬大的款筒長褲。上身盡顯其身材曲線之美，而下身也很是方便。倒是與這大廳中站著的一幹穿了鵝黃色輕紗衣裙的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家好奇地打量著這些人奇怪的服飾，隻有皇闕一人隻是淡淡地掃了他們幾眼，便再動是目不斜視地端正站著了。
突然皇闕覺得像是有人在看著自己，微微抬頭，發現竟是最先跟在那西青國舞樂團樂官進來的一個嬌小而嫵媚的女子正盯著自己看。見到皇闕投來的目光，那女子倒也不避，竟還朝她微微笑了笑。
眾人在大廳中站定，一直等著接引的使者和玉清城交代著一些事情，並且在此向那西青國的舞樂團表達了歡迎之意後，終於離開了大廳，將後續的事情交給了玉清城。
玉清城一直把那接引使者送走後，這才站定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準備
說話。
可是還不待玉清城說什麽，那西青國舞樂團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那個哥哥好漂亮啊!”
皇闕轉頭一看，才發現，那聲音竟是那個之前盯著她看得嬌俏女子發出的。她這聲音不大，可也不算小，正好可以讓這廳裏的人聽個明白。
“雅亞，不得無禮！”她身邊站著的那個看著年長一些的樂官嗬斥她道。
被叫做雅亞的女子吐了吐舌頭，往後縮了縮，臉上卻還是笑意盈盈的。
玉清城也不惱，笑了笑，“沒事。小姑娘說句真話而已。”
站在底下的皇闕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但她確實是覺得，有時候，這人還真是挺自戀的，一點都不知道謙虛。
“樂官大人莫見怪，這是我們舞團的領舞雅亞。因為草原兒女性子奔放，不拘小節，這才無意出言冒犯的。”這樂官在來大朔之前，可是聽說過這大朔宮中規矩極多，完全不像草原上那般自由，若是一個不小心，不僅他們小命不保，還很有可能影響兩國友好。本來西青國就隻是個小國而已，而大朔朝之所以沒有對起發兵，也並不是能力不及，而是因為西青國太小，也離得大朔朝太遠，所以非不能，不願而已。
“嘻嘻，沒事。我可沒那麽小氣，再說，她可是誇我來的。今天大家遠道而來，想必也是累了吧，等會兒我會帶大家去看你們的住處，還有這樂府之中的練舞的地方。明天晚上太子殿下也會率先招待你們西青國來的使者，到時候，你們可還要獻舞來著。可得趁著這會兒得空了好好歇歇。至於彩排的事，我晚些會再通知你們的。”那西青國樂官說的小心，玉清城卻是毫不在意，隨意說著。
之後，玉清城又是跟那樂官說了一係列的客套話。
“皇闕。”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皇闕拉回了遊離的深思，抬頭看向玉清城所在的地方，然後站了出來。
“這是我們的領舞皇闕，雅亞，以後有什麽舞藝上的事，你可以找她探討探討。皇闕，這是雅亞，西青國這次來獻舞的舞團領舞，你作為東道主，可得好好帶帶人家。”玉清城朝她似笑非笑地說著。
“是了，大人。”皇闕雖然知道，他可能是看自己走神了，才故意叫她出來的，但是還是點頭道。畢竟在外國人麵前嘛，雖然她知道，這些所謂的外國人，很多年後，也都隻不過是中國人罷了。就在那個她來時候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的時代。畢竟，都是黃種人嘛。
玉清城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就讓眾人解散了。
皇闕從那大廳出來後，就直接往自己的住處走回去了。因為那天的事情，她也不想再跟玉清城多做接觸，免得又被人誤會了。當然，這隻是人前而已，人後呢，每晚她半夜偷偷爬起來去練武的時候，玉清城還是會來看的。而不管她找哪裏去練武，玉清城都知道，也都能找來，皇闕也就懶得再跟他約見詳細地址了，反正都能找來。按他的話來說，是他追蹤術很厲害，真的假的，皇闕也不知道。但他那麽說，就這麽著吧。反正現在兩人在人前也不單獨會麵，而晚上會麵的地方也並不固定，倒也不怕有心人再作怪了。
隻是奇怪的是，自那次地捉奸門之後，皇闕就好幾次看到雪漾和文嘉郡主走在一塊。真是，不知道兩人又在謀劃什麽了。這皇宮，真是看不透。可不管他們謀劃什麽，她現在都不想管，她隻想趕緊練好武藝，然後，找個機會出宮去。是的，就是出宮去。因為她在這宮中，即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又幫不了自己所關心的人，還總是麻煩不斷，何必呢。唯一的方法，隻有逃脫這座牢籠，才是最好。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可突然，卻感覺像是有人在跟著自己。或許是最近練武練得比較勤的緣故吧，這具身體的各種感官也越來越敏銳了些。
“誰？”她站定身形，很突然地回頭看去。一個人影躲閃不及，暴露了身影。
“是你。”皇闕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嬌俏女孩，不由有些詫異。來人卻是那個西青國舞團領舞的女孩雅亞。
那女孩見被發現了，卻並不驚慌，反而有些興奮地跑上前來，摟住皇闕的胳膊道：“卓藍姐姐，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是卓藍姐姐吧，對吧？”雅亞撲哧樸次地眨著大眼睛，看著皇闕，情緒有些興奮，像是見到了多年未見的故人一般。
“卓藍，是誰？”皇闕疑惑了，微微把胳膊往外抽了抽，一邊問道。
“卓藍姐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雅亞啊。我就是，小時候老是跟在你身邊，學著你畫鳳羽朱砂的雅亞啊！” 見皇闕竟是一副不認識她的冷淡樣子，不驚驚慌道。
“雅亞……”皇闕呢喃著。
“恩，雅亞啊。卓藍姐姐，從小時候你們舉族搬遷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你去
哪了啊，怎麽不來找雅亞了呀。雅亞還想跟你學跳舞，學畫鳳羽朱砂呢。”雅亞一邊說著，一邊癟起了小嘴。
皇闕本還想說不，可是隨即一想，她何不借著這機會，打探一下以前的皇闕的身世呢。一直以來，她一直隻是從阿布和那個墨衣男子口中聽過她叫阿藍而已，其他的事卻是一概不知。而聽著雅亞的語氣，她顯然是以前認識她的，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又放柔了臉色說道：“雅亞，你怎麽認出我來的呢？”
“卓藍姐姐，你開什麽玩笑呢，你頭上的鳳羽朱砂，可是獨一無二的，我可從沒見過誰頭上能又這麽一個天然的漂亮朱砂。姐姐，我之前還聽阿爸說，你們一族，似乎被滅了呢。可是真好，我又在這裏看到姐姐你了。姐姐，阿爸一定是說謊騙我了吧，對吧。”雅亞說後麵幾句話時，語氣放慢了些，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
“滅族！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是滅族？”皇闕顯然也被這個答案給震驚了。
“卓藍姐姐你不知道？”這次換雅亞疑惑了。從進大廳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皇闕，她頭上的鳳羽朱砂讓她認出了皇闕就是她兒時認識的那個卓藍，而且，她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在確定了皇闕頭上的鳳羽朱砂真的是天生的時候，她也就確認了皇闕是卓藍了，更何況她們的模樣和氣質都是有些像的。可是，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家的情況呢？
皇闕想了想，說道：“是這樣的，不久前，我剛從屋頂上摔了下來，所以以前的事情都有些記不清楚了。醒來後了解的最多的也是這宮中的事情，難得遇見一個以前認識的人，雅亞，你可以跟我說一下嗎？”
雅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皇闕帶著她，找了個較為偏僻一點的地方，兩人聊了起來。
從雅亞口中，皇闕得知，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在小時候的身份，是北方一個部落的族長的女兒，那時候，那時候，北方的勢力較為分散，但各個部落族群之間也有些聯係，不是會有交流。所以卓藍所在的月族一族的族長也會不時帶著卓藍到雅亞所在西青一族去做客，同樣作為部落裏高層們的女兒，兩人自然也就有了諸多接觸。而當雅亞發現了卓藍頭上漂亮的鳳羽朱砂和一身卓越的舞技後，也就纏上了卓藍，兩族走動也就更加勤快了些。兩人作為兒時的玩伴來說，也算是關係極為融洽的。
而後來，當大朔朝在整頓周邊的時候，西青一族選擇離得更遠一些去發展，而卓藍所在的月族因為本身的弱小，卻選擇了靠近大朔這個龐然大物，以希望能夠通過與大朔友好相處而獲得一些草原上無法得到的物資支持。甚至，後來，月族不惜自稱依附於大朔，搬到了大朔邊境很近的地方。
也因此，卓藍和雅亞已經是很久沒有見過了。而後來，照雅亞的說法來說，大朔卻仗勢欺人，並沒有如月族期許的那般公平對待他們，反倒不斷地進行著欺壓。那些沒有如月族一般投靠了大朔的部落們見狀，也就很快地意識到了危機所在，於是便開始了聯合。而西青國也就是在這個聯合的過程中不斷發展壯大起來的。雖然它現在對於大朔來說，也隻不過是個小國，卻也勉強稱得上是個值得令大朔正視的各方麵發展不錯的國了。
如今這次來訪，也是因為草原雖然廣闊，但是物資匱乏，所以眾多部落的人都打起了想與大朔通商的主意，所以才會有這次獻舞的。
而之所以說月族被滅了族，也僅僅隻是個草原上的傳言。因為在月族被大朔人欺壓的消息傳到草原各個部落的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卻是再也聽不到有關於月族的任何消息了。而有些以前和月族有過一定交情的部落，也是專門派了人去查探一番，可是，卻沒有在原來月族的駐地再找到過他們，也沒有人再見過月族的人。所以，滅族的消息便這樣傳了出來。
可是月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卻是並沒有人知道的。
或許，也隻有原本的月族中人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皇闕偏偏已經不是原來的皇闕了，自然也就不會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若是像雅亞所說，那麽那個叫她妹妹的墨衣男子，難道就是雅亞所說的故事中的月族部落的族長的兒子，卓藍的哥哥卓拉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聯係一下之前阿布進宮來刺殺趙玄奕的事情，難道，原本的皇闕身上所背負的重責便是報仇不成。而且還是像趙玄奕，或者是整個皇族報仇。她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聯係種種看來，這樣的事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他出宮的事是不能靠那墨衣男子了。她雖然會因為聽了一個動情的故事而感到情緒波動，但那並不代表她會如此不理性地替那個人卻承擔起國仇家恨。畢竟事實上她不是皇闕，而是穿越過來的安瞳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