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二章: 皇後的無奈

直到沈淩澤離開了很久,路逍遙都站在湖邊沒有動,他覺得那樣徹骨的寒冷從頭到腳把他澆了個透徹,沈淩澤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將來等他登基稱帝,沈淩澈最好的結果也隻能是遠離京都封地在外,私下裏一道密旨,此生無詔不得入京。兄弟兩個的結局,在這一刻就已經寫定了。

沈淩澈終究沒有沈淩澤心狠,路逍遙心裏十分清楚,如果登基的是沈淩澈,他一定會被沈淩澤拉下皇位,到時候終生圈禁都不在話下。可是這樣的事,沈淩澈卻永遠都做不出來。

而此時此刻沈淩澈正一本無奈的伏在皇後膝頭,狀似撒嬌的說道:“我也是氣急了,母後可得幫著兒子調和調和,不然將來皇兄在心裏惱我,我可不知道怎麽辦了……”

皇後也是覺得一陣陣的頭疼,這個小兒子聰明機靈,就是太沉不住氣。分明心裏知道不該說的話,被逼得急了還是會不管不顧的說出來,這一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兩個兒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要說了解,隻怕再沒人比她了解了。沈淩澤這麽多年隱忍不發,可骨子裏的狠辣是與生俱來的,對著親兄弟都未必見得會手軟。

可是能怎麽辦?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從中調和,難道真的等到以後為了這麽一句話讓他們兄弟兩個自相殘殺嗎?

她想著便拍了拍沈淩澈的頭,示意他去屏風後頭藏好了,這才吩咐人去叫沈淩澤過來。

沈淩澤一路往皇後的帳篷去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些不耐煩。沈淩澈這個混蛋唯恐天下不亂的,連母後都驚動了。這會兒葉清雅還帶著傷在床上躺著,他已經幾乎一早上沒見著她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哪裏有功夫陪著他在這兒折騰。

所以他進大帳的時候臉色並不怎麽好看,而皇後就想當然的以為他是為了沈淩澈的那番話心裏生著悶氣,打發了一屋子的人獨留下了貼身的大丫頭奉茶水,指了自己身邊兒的位兒讓他坐。

沈淩澤見過禮往她身邊兒坐了,從丫頭手裏接過茶親自遞到皇後手裏,耐著性子問了句:“您有事兒?

皇後有心調和氣氛,打著笑先問了句:“王妃這會兒可還好?”

聽她這麽問,沈淩澤心想我還想知道她這會兒好不好呢,卻也沒多想那麽多,敷衍似的回了句:“太醫開的方子挺有用,眼下雖然還下不了床,可也沒什麽大礙了,吃了些粥歇下了,還說等好了必得來您跟前謝個恩。”

皇後平著聲兒哦了一句,盯著沈淩澤看了許久,他正要問一句怎麽了,便聽皇後帶著笑開口:“你如今連母後跟前都敷衍上了,你壓根就沒有守在王妃床榻旁,如何知道她已經歇下了?”

沈淩澤麵上一愣,卻也不再接話。皇後才剛問葉清雅,不過是為了把下麵的話給帶出來罷了,既然如此那就由得她說下去便是,他還能早些回去瞧瞧葉清雅的狀況。

果然皇後見他不再說話,歎了口氣把茶盞往旁邊兒擱置下來,才回身對上沈淩澤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前些日子母後同你說的話?你身上的這副擔子,是要你弟弟幫你一起扛的。他有什麽不好的,你做兄長隻管調教他,可兄弟之間最忌諱的,就是互相猜忌彼此不信任。母後這麽說,你明白嗎?”

沈淩澤不是沒有主見的人,他要是主意不大,或許皇後這樣苦口婆心的勸他還能聽進去一些,可是他心裏早就有了計較,這會兒再聽皇後來勸,難免有些不耐煩。況且他並不知道沈淩澈就藏在身後的屏風後麵,一時便也同皇後交了底:“兒臣如今同您說,也免得您日後傷心難過來埋怨兒臣。”

皇後一聽這個話不對,心道不好就要阻攔他,可是沈淩澤這邊卻已經開了口:“才剛路逍遙也是這麽勸兒臣,兄弟兩個之間沒什麽是過不去的,可是兒臣早就有了計較。母後您自個兒想想,誰會容許自己的江山與他人分享?兒臣知道他沒有這份心思,說出來那句話也是無心的,這一點用不著任何人來勸,可是兒臣將來容不下他,這也是從他出生就注定的……”

沈淩澈躲在屏風後麵一個晃神,險些撞到了旁邊兒的花架子,索性他及時回過神來才沒露出馬腳。

皇後聽

罷這番話心裏擔憂沈淩澈,也更為兩個兒子的將來憂心,緊著握住沈淩澤的手就說道:“母後知道你主意大,可是他畢竟是你親弟弟,你想想從前你們兩個多好,難道真的為了一個皇位就要六親不認嗎?”

沈淩澤由得皇後把自己的手攥在手裏,他分明感受到皇後手心兒已經滲出汗,那是緊張也是害怕,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把眼皮往下垂了垂蓋住眼兒,才說道:“高處不勝寒,自古帝王皆逃不過孤寂二字,兒臣就這麽一個親弟弟,難道舍得對他下手嗎?母後也把兒臣看的太過不堪。”

皇後心裏一驚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話,便趕緊解釋道:“哪裏是你想的這樣,他是母後的兒子,難道你就不是了嗎?母後隻是不想你們兄弟兩個自相殘殺,將來……”

自相殘殺這四個字深深地戳痛了皇後的心,她隻是一個母親,哪怕從沈淩澈出生的那一天她就已經把今天的這種情景想到了,可真到了讓她麵對的這天,她又怎麽能夠接受?

沈淩澤卻反握住皇後的手,把聲兒放的輕柔了些許說道:“母後放心,兒臣照樣也很心疼他,隻是將來事成,他再也不能留在京都。若是被有心人挑唆起來,才真是要我們兄弟相殘,所以母後……您心裏別難過。”

他說別難過,皇後卻覺得心底發涼。從前隻顧著提防沈淩溪,替兒子們操心,生怕一個不留神被沈淩溪設計了。可是到了如今,她竟然無力更改沈淩澤的想法。他要送走澈兒,這對於她一個母親來說何其殘忍?長住宮中跟大兒子相處在一起,卻要與小兒子永久的分隔兩地,此生都難以再見一麵,他卻讓她,別難過?

沈淩澤顯然是不願意多說什麽,起了身告退,卻留下皇後心裏無奈到了極點。她自問這一生沒什麽是值得驕傲的,自己的丈夫雖然與自己和睦,卻並不恩愛,頂多算得上相敬如賓。這個皇後之位,從前那麽多年都是和孫氏平起平坐,隻是名分上高了她一頭而已。一直到她成為唯一一個擁有兩個兒子的中宮,她才覺得這輩子是沒有白活的,可是到了最後,結局卻還是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