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六千騎馬踏成泥

六千騎兵同時衝鋒會是什麽樣子?

你看到的是遮蔽光芒的人群,你看的是地動山搖石屑紛飛,你看到的是一條分割天地的浪潮。一隻衝鋒向前的騎兵能夠讓所有人感到膽寒!站在他們的麵前,你會發現自己如此的渺小,你甚至什麽感覺都不會有,隻有絕望!

值得慶幸的是,老者什麽都看不見,他看不見那些騎兵從小山坡上飛躍而下,砸落在地麵上的一排排坑洞,他看不見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家夥,將他親手一一造就的墓穴碾成粉末。

那些小土堆,小木板哪裏受得了六千騎兵的衝擊,一個蹄子下去小土堆就成了平地,小木板就成了墊腳石。

老者隻覺得自己的雙膝不斷地顫抖著,他隻顧得上回頭叫那些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少年逃命,其餘的力氣剩不下絲毫。這就像是年前的那一場屠殺,他就是現在這樣樣子,渾身發軟,什麽都做不了。

他的腦海不斷翻騰著那一夜的景象,馬蹄聲來,將那些不願意記起,當無法忘記的記憶全部塞了回來。

血染塵泥,鬥大的頭顱滾落了滿地,到處都是女子的尖叫,小兒的哭啼。灼熱的火焰熊熊燃燒,映紅了半邊天空,鮮血匯聚成小河從他的腳邊流過,鄰居的頭顱瞪圓雙眼死死地瞪著他不放。

那眼中藏著什麽?是不甘?是怨恨?是留戀生,畏懼死?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隻記得當時的自己和現在一樣,心髒跳得發疼,膝腿酸軟使不上力道,就連逃跑都沒有力氣。

“還是躲起來吧!對,還是躲起來吧!躲起來就能和上次一樣了,他們一定不會殺我,我會活下去的,沒錯就算是活得連狗都不如,我還是能夠活下來!”

心中的這個聲響不斷地響起,就像是上次一樣,一切都和上次一樣。

麵對突如其來的屠殺,老人什麽都做不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一個個親朋好友死在火中,死在刀下。

難道這一次,還要讓他再經曆一次那種苦痛?眼睜睜地聽著那些風華正茂的少年的慘叫,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像狗一樣地活下去?

“像狗一樣的活下去?”老者嘴裏反複念著這句話,他自嘲地笑著,留下苦澀的眼淚,“誰他媽的想要像狗一樣的活著啊!我也是人,憑什麽像是畜生一樣被別人呼來喝去,

憑什麽任人宰殺?”

我也是人,我也要有尊嚴的活著。

他的背脊突然直了起來,就像是過往一年中被冤魂壓趴的脊梁終於有了伸直的力道,扛起那些罪孽。

聽著那些墳墓被人踐踏,粉碎的聲響,老者心如刀割,那些已經冤死的生命遭到了第二次無情的踐踏,來的人是誰?他們這次有想要殺誰?老者不再在意,他隻知道自己這一次,決不能後退。

伸手拿過靠在籬笆上的鐵鏟,老者哆哆嗦嗦地向前走著。

他的腳步蹣跚,但是堅定,渾濁的眼中淌下清澈地淚水,他的腳在顫抖,但是他不斷地告誡自己:“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

奔雷一般的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老早豁盡全力發出了此生最後一聲怒吼:“快逃啊!”

他叫長弓他們快跑,自己卻撲了上去,手中握著鐵鏟,麵對六千鐵騎,明知不敵,也義無反顧。

有些事可以錯一次,但是絕對不能做錯第二次,幸好,第二次我沒有做錯!

刀光閃過,血花從老者的喉管中射向高空,半截鐵鏟和一顆怒吼的頭顱一起落了下來。

馬勢不停,六千騎兵飛馳而過,老者的屍身被踏做和血的泥漿,生於塵土,歸於塵土。

落櫻臉頰流淚,惡狠狠地看著拉住自己,麵無表情的長弓:“你明明有能力救他,你為什麽不去救他!你不去救他,為什麽要攔著我去救人?”

傑斯歎了口氣:“落櫻姑娘,六千騎兵衝鋒起來,就算是夜梟大哥也毫無把握能夠救出人來吧。更何況,老爺子已經心存死誌,他這一年來活的太痛苦了!現在他一心一死以求解脫,誰都拉不回來的。”

落櫻隻是一個勁地痛哭,聽不進傑斯的解釋。

長弓無言地將她摟在懷中,默默地喝著最後的殘酒。

“你們怎麽還有心情在這裏哭哭啼啼的,我們都快要死了啊!”那群少年已經亂了套,他們從窗戶向外張望,六千騎兵將他們的小屋團團圍住,一副凶神額上的模樣。卻不見到他們下馬,也見不到有人出陣說話。

若是有人叫話,說不定他們還不用死,但是沒有上前喊話,就說明了對方已經接到了必殺的指令。

“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啊!”

“我們活不下去

了,我們死在這裏了,我不想死啊,媽媽!”

立刻就有人將矛頭指向了傑斯,那人惡狠狠地攥住傑斯的衣領:“都怪你,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要到我們出來,我們也不會碰到這種事情!我們會碰到今天這樣的事情,都是你的錯!我要殺了你!”

“那你就殺吧!”傑斯凜然不懼,他甚至伸手問長弓要那把從埃希處奪來的匕首,“把你的匕首借給他,讓他用這把匕首殺了我!”

長弓二話不說從懷中拿出那把已經去了劇毒的匕首,隨手拋到那人麵前。

那人哆哆嗦嗦地拿起地上的匕首,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傑斯看著他的孬種模樣,微微冷笑,一把抓住對方手中的匕首,頂住自己的胸膛:“如果你有種的話,就殺了我把!往這裏,隻需要輕輕向下一捅,我的鮮血就會飈你一臉,我就死了!你!敢不敢!”

最後一聲怒吼,那人嚇得手中匕首掉落下來,臉色慘白不似人形。

平常誰都沒有見過傑斯這樣駭人的模樣,一個個噤若寒暄。

傑斯慢條斯理地撿起那匕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們要真的想死的話,就自相殘殺吧!要是不想死的,就給我老老實實地,隻有團結一心,我們才會有最後一線希望。”

“對方可是有六千騎兵啊,我們,我們怎麽可能有希望。”

長弓站了起來,“六千騎兵?”他的嘴角翹起嘲諷的弧度,在屋內的中熱你突然覺得信心倍增,原本他們最討厭的長弓此刻卻成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長弓伸手抹去落櫻臉上的淚痕,柔聲說道:“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在這裏乖乖地等我回來。讓我去見識見識,獸人的六千騎兵到底有什麽通天本領。”

落櫻愣愣地摸了摸被長弓拂過的臉頰,長弓已經走出了門口。

黑炭看著長弓離去的背影,突然舉得有些熟悉,他仿佛依稀之間看到了那一年大雪紛飛,狂風呼嘯中一個白衣白發人手持一柄火光大劍朝著分割天地的五萬狼騎慢慢走去。

那個人是我?還是長弓?

月朗星稀,門前是六千黑甲騎兵。

長弓一人獨立,身後是十四少年。

他一甩鞭,血色長蛇微微吐信,獨眼少年郎傲然說道:“六千騎兵,不過螻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