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替罪羔羊

雲墨嫵迷惘的眸子驟起瘋癲之色,雙手亂揮,啞著嗓子哭喊:“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

我潸然淚下,不顧會否會傷到自己,緊緊抱住她,哽聲道:“四皇姐,我是七妹,我是七妹呀。沒事了,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分毫了。傷害你的人,我必讓他數十倍償還!”

說罷,我目光狠厲地射向怔然站在一側的秦珩,他望著我,嘴角動了動,那樣茫然無依的目光,竟像是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的模樣。

不知怎的,觸碰到秦珩的目光,雲墨嫵往床角縮了縮,竟奇跡般安靜下來了。我無心留在此處,忙扶了雲墨嫵下床,欲帶她到寢殿旁的暖閣梳洗換裝。

我扶著她,朝徐皇後道:“母後,兒臣先扶四皇姐到暖閣安置。”

徐皇後自覺心中有愧,不由和顏悅色道:“去罷,好生照料著你四皇姐。”

經過秦珩身旁時,我能感覺到雲墨嫵的手明顯一顫,隨即聽到秦珩不冷不熱的一句:“四公主,今夜之事,你沒有什麽話要解釋的麽?”

雲墨嫵抬頭,眼淚直淌,很是楚楚可憐,“我……”

我不由氣結,擋在兩人中間,雙眸冒火,“你這人怎這般厚顏無恥?你,你欺辱了我四皇姐,竟還問她有何話要說?請問夜帝陛下,您覺得我四皇姐該說些什麽呢?又或者說,在夜帝心中,是否覺得今夜之事不過一場遊戲,壓根不打算負責?”

“七妹……”雲墨嫵怯怯拉我衣角,不欲爭辯。

秦珩定定望我,眸光瞬息萬變,終隻是歎聲氣,沒有說話。

我遂拉著雲墨嫵快步離開,沐浴時,她拒絕了所有人的陪伴。我守在門外,還能聽見她壓抑痛楚的哭聲,心頭疼得無以複加。

從換裝到出門,雲墨嫵一直表現得很安靜,隻是臨出門前,她卻突然握緊我的手,怔怔落淚:“七妹,你說,夜帝……夜帝他會願意娶我麽?”

我不禁失語,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

問題。很快,我揚起一抹安撫的笑,肯定答:“他既要了你的身子,自然得對你負責。今日之事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他抵賴。四皇姐,你且放心。即便你不說,父皇母後也會替你做主的,絕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聽我如此說,雲墨嫵緊蹙的眉心略見鬆解,竟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我見她情緒略平緩了些,心裏亦是寬慰,忙柔聲哄:“四皇姐,夜深了,我先命人送你回漪蘭閣好麽?”

雲墨嫵驀然握緊我的手,她抓得那般緊,直疼得我臉色都變了,“七妹,你陪著我行麽?我不想一個人,不想入睡。”

我心疼她的際遇,更加愧疚方才沒能救她,點頭道:“好好好,你別怕,我陪著你就是。”

門扉“吱呀”打開,抬首,屋外滿天星辰抖擻,月色明淨。

丹碧見我出來,麵色一喜,忙奔過來:“公主。”

我以指點唇做了一個“噓”的姿勢,回頭看,還好室內並無動靜。好不容易,我才哄了雲墨嫵入睡,可不願再有任何人吵醒她。小心合上門扉,囑咐了漪蘭閣的宮女在外頭好生守著,我才扶了丹碧的手慢慢走回去。

丹碧小心攙扶著我,看我幾眼,終忍不住道:“公主麵色很不好看,真要走回去麽?要不,丹碧喚人去抬頂轎子來……”

我忙抓住她的手,淡淡道:“不用,就這樣走回去,很好。”

夜裏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吹在身上很是舒服,我閉眸漫步朦朧月色下,不願再說話。

丹碧向來貼心解意,見我倦容滿麵,遂加倍小心地攙著我,再不多置一詞。

經此一事,紫宸宮的守衛自是比往日更加嚴密了許多。今夜發生了太多教我始料不及的事,我心裏憂亂如麻,遂揮退所有人,獨自一人走入寢殿。

帷幔輕晃,似有人影歪在榻上,我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兒,驚叫:“什麽人?”

那人輕輕一動,聲音裏似透著十分的無力

:“皇兒,是母後。”

我遂鬆口氣,掀開帷幔大步進去,勾唇冷笑:“夜色已晚,今夜一切皆如母後所願,怎麽母後還不回宮安置?”

徐皇後歎聲氣,麵上的薄紗輕輕吹落地麵,露出婦人一張疲憊的臉,不複往日裏的明麗飛揚,“皇兒,你真就這般怨恨母後?”

我賭氣側身坐在床上不言不語,然而心裏顯然是怪責她今夜的袖手無情的。

半響,徐皇後發出長長一聲歎息,聽來竟有幾分悲涼,“皇兒,你真就一點不覺今夜之事可疑麽?如若母後猜得不錯的話,夜帝……他並非淩辱墨嫵之人。”

我終於回身,驚詫:“什麽?”

恍若有一記驚雷在頭頂炸開,轟隆隆作響,密布的疑雲漸漫上心頭,圍得我的心不露一絲空隙,幾不能呼吸。

“母後,你說什麽?你說……”

徐皇後在我身側坐下,輕撫著我冰涼的手,沉重道:“雖無十分的證據,可也不難猜測出今晚的凶手不是夜帝。以夜帝的身份地位,縱然十分鍾情於你,也不至於做出這般無恥行徑。再者,若淩辱墨嫵的人是夜帝的話,以墨嫵對夜帝的情意,怕該是心中歡喜才對,何以這般悲痛欲絕?所以,夜帝很明顯是遭人陷害的……”

我忍不住打斷,“若是這樣的話,那夜帝他為何方才不解釋?”

徐皇後冷笑:“這正是幕後之人的高明之處。鐵證如山,縱然夜帝長了一百張嘴,也是解釋不清的。他不是不想解釋,而是深知解釋無用。”

我聽得心驚膽寒,情知徐皇後留下與我說這一番話必有她的深意,不由心頭惶然,“母後……”

徐皇後撫著我的臉龐,目光憂慮,“皇兒,母後最最擔心的人就是你。幕後之人處心積慮布下這一切的目的,無非就是離間晉、夜兩國的關係。而你,無疑便是其中的關鍵。他們要下手的人,不是墨嫵,其實是你啊。墨嫵,此番不過是糊裏糊塗做了你的替罪羔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