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二十七章 指證麗妃

望一望四座,許是心虛,麗妃的麵色愈加白了幾分,不由得轉向坐於我左下首的南宮澈求救,“澈哥哥,你,你便是氣惱我,好歹也為我說句話。便由著外人這般欺負自己的妹妹麽?”

南宮澈原還事不關己地徑自飲酒,此刻聞她一語,執著杯盞的手忽而僵了一下,緩緩抬頭看著站在帳內無措的麗妃。可我分明看得出,藏在那樣輕淡目光下的,分明是劍鋒乍出時的凜冽,犀利得甚至透著一股濃濃的殺意,恰如冬月裏的冰霜寒雪。

麗妃顯是意會了他眼中的深意,不由縮一縮脖子,打了個寒顫。

南宮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麵色微酡,似有幾分醉意,聲音卻是近乎冷酷的鎮定,“妹妹……本侯此生,隻有一個妹妹。就是此刻躺在那裏再不會說話,再不能歡笑,再不能喊我哥哥的那位。娘娘,你可還認得她是誰?你還指望本侯……為你說些什麽?”

幾度哽咽,微紅著眼眶,饒是他借酒澆愁,卻也難掩飾心中的苦悶惆悵。

“澈哥哥,我……”麗妃不由語塞,竟不能再多說一字。

然而麗妃的反應已不是眾人關心的重點,被南宮澈一番掩不住悲戚的輕淡之語挑動,眾人皆將目光投向了帳篷內安睡角落的女子。一身煙綠色菡萏珍珠裙衫宛若仙女般脫俗絕塵,不見一絲褶皺,然胸口的那一大圈血跡卻叫人觸目驚心,殷紅的鮮血已凝固成暗黑色,妖豔冷寂,映著她素淨如蓮的臉,是那樣的淒豔,美得動人心魄。

已有人失聲喊出來:“聖女!躺在那兒的人是聖女?她怎麽了?”

議論聲紛紛而起,已不是在場的我,汝夏王,或是南宮澈所能壓製下去的了。更不必提那一位處於風尖浪頂的麗妃娘娘。

有大膽的侍婢過去探一探婉婉的鼻息,不由白了臉,失聲尖叫:“天哪!聖女,聖女她……她已經沒有聲息,她死了!”

大臣中有人尖叫:“什麽?聖女死了?是哪個這般大膽殺了聖女

?”

又有人附和:“可不是,聖女乃我離國最聖潔高貴的女子,是誰?是誰這般大膽,竟敢殺害我們的聖女?”

這些憤怒的聲音裏,究竟夾帶了幾分真情,幾分假意,我已無從去分辨,也不願娶思考。便權當他們當真是感念婉婉素日的高潔善良,發自真心的悲痛,而不是為了討好南宮澈吧。有時候,將事情想得美好些,並非自欺欺人,自為讓這個汙濁的塵世看來不那麽惡心可怖罷了。

大帳的簾布被人一把掀起,一名清麗肅顏的女子儀態萬千地走進來,手中舉著一隻木箱,高聲道:“殺害聖女的人,就是她!”

纖指一伸,徑直對準了帳內麵色青白的麗妃,也將眾人憤怒驚訝的目光一齊引了過去。

我心下恍然大悟,卻有更深的陰影籠罩上來。難道方才不見慕容晴的陰影,原是為的這一刻的指證。隻不知,她今日究竟要唱的哪一出?看這架勢,竟有要置麗妃於死地的模樣。且,這一切切,步步算得精準無比,分明是一早設下的陷阱,矛頭直指的,竟不是我,而是麗妃。慕容晴,她處心積慮做這些,城府顯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來得深。我並不說話,淡若流雲,隻一如既往地靜觀下去。

眼瞧形勢對自己不利,麗妃的麵色已難看得不能難看了,緊咬下唇,字字咬牙切齒:“慕容晴,你這個賤人!休要妖言惑眾。汙蔑本宮是死罪,你可擔當不起。宮中人人皆知,婉婉是本宮最疼愛的三妹,本宮怎會對她下此毒手!本宮為何要這麽做?”

若無話末的那一絲絲壓製不住的顫音,她的話,興許還能多幾分可信度。可現如今,卻已是引起眾臣的懷疑。畢竟,麗妃惡名遠播,而慕容晴久居宮中,處事平和,素有賢名。兩者間,眾人自是更加信服後者的話。

“哦,為何要這麽做?不錯,你與婉婉雖說不是一母同胞所生,但多年相伴的情誼,的確是情比姐妹。但這樣的情意,於你心中,卻是不值一提的。當她知道了你的

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並準備將之公諸於眾時,隻怕,麗妃姐姐便再顧不得昔日的姐妹情誼,隻能對婉婉痛下殺手了。”慕容晴忽而落下淚來,漂亮的眸眼盡是凜凜的冷意,殺機暗藏,“麗妃姐姐,晴兒從小與你是世交,一起長大,又有幸侍奉著同一個夫君,這份情誼,晴兒一直十分珍惜。縱然也知姐姐性子嬌縱,但那也是因著出身高貴,又深得皇上寵愛的緣故,行事霸道些原也無可厚非,但好在也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出格之事。是以有些事,晴兒從來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願說出來,傷了彼此間的和氣。但這一回,你做得實在太過分。若不將這一切公諸於世,隻怕晴兒日後,再也不能睡安穩了。死後黃泉相見,也無顏麵對婉婉和皇上。”

麗妃冷笑,顯見不吃她那一套,卻也不知此番究竟有多凶險,“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麽?本宮可一個字也聽不明白。”

慕容晴麵露悲戚,話鋒卻極犀利,字字戳心而來,並無一絲留情的意思。

“麗妃姐姐,怎的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地步,你還這般執迷不悔,無一絲悔改的意願?你可知,謀害別國帝君,串通外人弑君謀位,殺害聖女,可一件件皆是誅九族的罪呀!”

麗妃的麵色陡的急怒起來,衝過去就要撕慕容晴的嘴,卻被人生生於半道攔下,“慕容晴,你這個賤人,你胡說什麽?你休要在這裏誣陷本宮!她嫉恨本宮,她說的話全是謊話,你們不要信她。”

許是心中氣極,麗妃原先嬌嫩如月季的雙唇輕輕發顫,白得已無一絲血色,連話都說不大利落了。

眾臣雖一時無法辨清此事的真偽,但事關社稷,卻也不敢輕怠半分,隻設法分開二女,靜觀形勢變化。有人,依稀在寬慰著急怒攻心的麗妃。畢竟,局勢未明之前,她還是皇帝的寵妃,是南宮家的二小姐,輕易得罪不得的。畢竟,這裏做得主的兩位裏,誰也不曾發話。這兩人不表態,旁的人自是不敢輕易站到哪一邊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