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異界秘辛
摩勒聞聲回頭，卻見說話之人正是坐在地上的麻衣老人。此時老人已抬起頭來，隻見他雙目渾濁，臉色灰白，褶皺橫生，老人斑疊疊重重，不知幾百歲高齡。
皮蛋醒過神來，盤旋起來哇哇大叫：“老頭，這鼎已被我家主人收服，有道是寶物有靈自行擇主，是萬萬不能再還給你的！”
摩勒嗬斥皮蛋退下，向老人行禮道：“小子冒昧，誤入此間，萬望前輩恕罪。”
老者望著摩勒，又看看皮蛋和麻花，咧嘴一笑：“老夫行將就木，能在彌留在際，見識人間異人乃是福分。那是龍魂罷，如此靈智實在罕見。我聽說龍族分青龍、蒼龍、角龍、虯龍、應龍、蟠龍、螭龍、蛟龍，不知貴寵是何種類屬？”
摩勒哪知皮蛋何種類屬，謙遜道：“前輩當真淵博。”
皮蛋卻撇撇嘴道：“我看也一般，說了半天，卻不知青龍便是蒼龍。咱家正是蒼龍中王族五爪金龍一脈。老頭，再猜猜俺媳婦是何種類屬？”
摩勒飛腳將皮蛋踹開，尷尬道：“蠢碌之物戲言，前輩不必當真。在下闡教修士摩勒，請問前輩高姓大名？這裏又是何方所在？”
老人哈哈一笑：“這裏是土族地宮，至於老夫，便是土族九族老之一，名字太久不用早已望卻，你便稱我為三族老吧！”
“土族？”摩勒疑惑道。
三族老長歎口氣，幽幽道：“土族原非這個世界的種族，也難怪你不曾聽過。我族於三百年前，借助幽土王鼎破界而來。九大族老相繼逝去，闔族上下如今隻剩得老夫一人。”
摩勒疑惑之色更濃，三族老掙紮著站起，摩勒趕忙上前扶住，三族老眼色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顫巍巍地一指前方，意思叫摩勒將他扶到高台上坐下。
三族老坐定後，仰望幽暗的地宮穹頂，陷入久遠的回憶中：“此事說來話長，更是涉及到三界中一件大大的秘辛。”
俗話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所謂一個大千，由三千中千世界組成，一個中千世界又由三千小千世界組成。所謂小千世界，就是一個日月所照之地。包括人間在內的六道，便是一個大千世界，稱為娑婆世界。娑婆世界充滿諸般罪孽煩惱妄想，又稱“五濁世間”， 眾生安於十惡，堪於忍受諸苦惱而不肯出離。
娑婆世界中蘊含諸多小千世界，土族便來自於一個小千界。此界衍生於何時亦不可考，但其間傳承久遠的種族分成金木水火土五族。其中，水土木三族傳承都達十萬年以上，金火二族也有數千年曆史。小千界四季恒溫，利於萬物滋長，許多人間絕種的上古奇花異獸在小千界多有繁衍。就連傳說中的鯤鵬，也在小千界出現過。
本來五族在小千界繁衍生息，不亞於世外桃源，但千年之前，有天人大能者入界，賜予五族神器，自此，便災難重重。
可是發生了戰端？摩勒問道。
三族神色複雜地搖搖頭。天人入界前，五族術法並無特異之處，除了火族那位從人間遷入的聖人，別的種族隻掌握很初級的祭祀法術。天人賜下五族神器，根據各族習性又傳下道法，如
水族擅長幻術，金族長於攻伐，木族精於生長治愈，火族本擅火係法訣，土族精擅遁術防禦巨力。
可天下哪有白得的便宜，天人賜下神器法訣，似乎要求五族簽訂一項大大不合理的盟約。具體是什麽盟約，五族先人竟都三緘其口，沒有流傳下來。
千年以來，五族災劫不斷，我族先輩意欲聯合其它四族尋求答案。可惜金水兩族同氣連枝，木族內亂頻仍，我族隻好與緊鄰的火族會盟，隻是那次聽聞火族族祖重傷閉關，竟是未能晤麵。
千年來，我族才智卓絕之士輩出，修行天人功法至渡劫者不下數十人，可奇怪的是，每一人飛升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族人以為這些飛升前輩難以破除界道回歸，畢竟天道法則不可違。但直到三百年前，一位族老飛升後元嬰重傷遁回族裏，才揭曉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三族老麵沉似水，咬牙切齒道：你猜那些飛升之士哪裏去了？原來是被天人用天道法陣生生吞噬掉了，千年以來的飛升修士一個不留，全部被他們吞噬掉了！也隻虧得這位族老多留了個心眼，飛升之際用秘法遁術結成還魂點，元嬰才沒有飛散，即便這樣，在法陣吞噬之下，也僅僅隻活了三年便灰飛煙滅！
摩勒隻覺得脊背發冷，如此逆天悖行實是駭人聽聞！如此說來，這些天人竟是將五族之人當牲畜豢養一般，賜予五族法訣神器，直如肥料飼料，養肥就宰，毫無人性可言。
正是如此！三族老冷笑道，可笑五族修士還以為占了多大便宜。
皮蛋聽得哇哇大叫，他也是被天人剝皮抽筋禁錮龍魂，自是感同身受。我早知道這些天人沒一個好人。還好主人你那天在龍華園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三族老驚詫地看著摩勒，你和天人交過手？
摩勒點點頭，將那日在龍華園激鬥眾人簡略敘說一番。三族老沉吟半響，緩緩搖頭，你那日所鬥除了那個羅漢，其餘眾人都是修為淺薄之輩。那些羅漢若論參禪論道的修為，自是沒得說，可極少以殺伐見長。摩勒，非是我小瞧於你，你雖身俱大力，但若遇上真正術法精深的上位天人恐怕討不了好去。
摩勒所率和親隊伍新遭荼毒，阿黛絲至今昏迷，連日束手之餘深感天外有天，對三族老之言倒是大為認同。
摩勒又想起韋陀金剛和彌生尊者，喃喃道，那些天人如此作為，難道佛菩薩都不管麽？
三族老冷笑道，人間有句話叫官官相護，世間的道理便是扶強不扶弱。我等小千界種族，怕是在他們眼裏真如豬狗牛羊一般。休說佛菩薩不屑於去管這等小事，說不準還是出於他們某一位的授意行事呢。
摩勒激憤難言，站起身來，大聲道：天人也是凡人做，佛家口口聲聲眾生平等，這算什麽平等？
三族老黯然歎息，自那位族老殞身後，我族不甘受製於人，便決心逃出小千界。此等計劃也虧得我族有神器幽土王鼎，否則也隻是想想罷了。這王鼎說起來倒並非天人所授，而是十萬餘年前天外星辰劃破小千界掉落到我族，初時隻是一顆黝黑的隕石，堅不可摧，難以熔煉。說來也奇，過得萬
年，這隕石化作鼎形，上麵文字秘紋渾然天成，我族便奉為至寶。可惜十萬年來難以盡悉其奧，隻琢磨出一些簡單驅動之法。穿界破空便是我等發現的異能之一。
五族神器難道並非皆由天人所賜？摩勒問道。
三族老點點頭，據我所知，土族、火族的神器並非天人所賜。千餘年來，那些天人軟硬兼施，要求兩族將寶物上繳，答允另賜神器。嘿嘿，上繳，上繳，幽土王鼎就算放在那裏，他們都攝取不走，最後他們才不得不作罷。這宗寶物怕是接近真正的神器了。
三族老咳嗽數聲，接著道，幽土王鼎可大可小，當然，我族並未收服此鼎，當時最大可催發至容納十人左右。於是商定先令九大族老傳出小千界，待穩定下來，便分批傳送族人。哪料到人算不如天算……
這鼎來到人間後，直衝地底，如瘋魔般吸取四周靈氣，竟是暴虐異常，九大族老隻得就地辟出地宮，輪番以心血鎮壓此鼎，三百年來竟是分不出身去救援族人。即便這般，幽土王鼎釋放的莫名靈力還是將人吸入地宮，生生禁錮至死。三百年下來，為了鎮壓這鼎，大家心力衰竭，先後棄世，十餘年前六族老也耗盡心血而死，便隻剩的我一人。我常在想，此番越界而出到底是對還是錯，不但種族傳承盡絕，而且遺禍世間。可見天道究竟是不可違背！
連日來我已到了油盡燈枯之盡，時時陷入昏迷，所難以放下者，一是這鼎為禍人間，二是五族冤屈、小千界秘辛絕不能埋沒於世間。你來了收服王鼎，我才神智清醒片刻，卻是一舉了了老夫兩大心事，實在是妙哉。
你收服幽土王鼎，便需接受我土族傳承。這裏土族術法總訣，幽土王鼎的驅使之法也在其中。摩勒小兄弟，你可、可願意麽？
摩勒望著三族老急切的眼神，跪伏在地，雙手接過那卷殘破不堪的書卷，磕了三個響頭。三族老仰聲長笑，連連道：“老夫終究沒有愧對列祖，終究沒有！”笑聲減弱，皓首一垂，摩勒扶住三族老，卻發現其身子已僵，氣絕身亡。
摩勒抱著三族老，走到側室，發現九具石棺，想是土族族老早已準備好的葬身之地。挑出剩下的那具空棺，將三族老放了進去，合上棺蓋，道：“請族老放心，摩勒在此立誓，必教天人還土族一個公道！”
回到大廳，撫著幽土王鼎，摩勒取出了土族的術法總訣，隻頓飯功夫，便熟悉了王鼎的驅使之法，一來是土族萬年來琢磨所得甚為淺易，二來摩勒已收服王鼎，心念相連之下自是神速無比。
大！摩勒心念一動，隻見幽土王鼎已變得兩人高下，摩勒縱身躍上王鼎掀開鼎蓋鑽了進去，一道幽光，王鼎電射而出，砰地一聲，已穩穩落在地麵。摩勒推開鼎蓋，躍了下來，卻見對麵有三人直直看著自己——一個年約二十多歲的俊逸青年，一個是須發皆白的白衣老者，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紅衣少女騎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
摩勒聽得幽土王鼎嗡鳴不絕，那長衫青年取出跳動不已的帶鞘古劍，少女掏出一枚玉玦和一株翠綠的小樹，老者掏出一顆巨大的珍珠，四人就這樣麵麵相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