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 看診
“煢兔。”
“是。”
“一會你隻需幫我打打下手，比如把被子掀開一類的小事，旁的倒不用。”
“什、什麽？”
煢兔怔愕的瞪大了眼睛，這、這小王妃也太大膽了些，她要做什麽啊？
蘇沫雲在給人看病的時候，最不耐煩人聽不懂話，擺了擺手：“等下我叫你做什麽，手腳麻利些。”倒也不追究了。
她先把東方逸軒額頭上的帕子扔給了煢兔，順手試了試額頭溫度，然後，撐開東方逸軒的眼瞼看了看。接著，一手捏住他的下顎，叫如意打開她自己準備的那個小“急救箱”，拿出她用削磨好清潔好的木條自製而成的壓舌板，壓住他的舌頭，看了看他的喉嚨。
蘇沫雲這一連串動作沒有一絲遲疑停頓，看的煢兔目瞪口呆：這，這到底是在做什麽？瞧著像是在給王爺瞧病，不過，小王妃她懂得醫理嗎？
煢兔不敢質疑，她隻是小聲提醒：“蘇姑娘，王爺剛穩下。”
蘇沫雲渾不在意的“嗯”了一聲，卻一點沒上心，動作也不停，一邊給東方逸軒切脈，一邊隨口吩咐：“煢兔，去掀開王爺下身的被子。”
煢兔見她絲毫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反而還真叫她掀被子，心頭有絲惱火，語氣也重了起來：“蘇姑娘！”
真不知道這個蘇姑娘要做什麽，一來就是折騰他們家王爺，好好兒的話也聽不進去，想做什麽？太醫告訴她定不能教王爺再著涼，掀開被子是要做什麽？
蘇沫雲學的是西醫，不擅診脈，主要還得是看症狀。她正煩心：就憑她，這中醫二把刀的水平，還真摸不出來哪裏不對來，煢兔竟然還在一旁添亂不配合。
在現代，醫生蘇沫沫最討厭這樣的病人家屬。
蘇沫雲一個眼刀就斜飛了過去，“不知該做什麽就滾出去！”
給病人看診時蘇沫雲又不自覺的恢複到了在現代工作時的狀態，這時，她眼風淩厲，說話極不留情，給如意都嚇得一哆嗦。
但煢兔硬是分毫不讓：“王爺這幾日哪怕睡夢中亦煩亂不定，這下王爺剛安穩下來，請姑娘別再折騰王爺了……”
蘇沫雲懶得理她，煢兔傻
站那兒不動手，蘇沫雲直接自己動手。她起身去掀開了慎王爺的被子，這一掀開，立時就發現有什麽不對了。
“蘇姑娘！”煢兔見蘇沫雲的動作，急了，就要上去阻攔。這下如意可不樂意了。她們家小姐一片好意不遠千裏來給未來姑爺看診，這丫頭這麽防備到底幾個意思啊？
當下如意就沉了臉，一臂攔住了煢兔：“煢兔姑娘還是出去等吧，我家小姐看診，最忌諱人家打擾。到時候，若看出了錯兒，你可是，能一力擔當嗎？”
這時候，竹聲竹語也回來了。
竹聲和竹語本就是福嬸子特意派來安排在小王妃身邊，指點一些小王妃京都該注意的事兒的體貼人，若遇到像煢兔此類不大聽吩咐、對小王妃抱有一些懷疑的，也是可以幫襯、有身份教訓她們的。
於是，竹聲歎了一口氣，也道：“煢兔出去吧，放心，蘇姑娘一片好意。”之所以，說了“一片好意”，那是因為就是竹聲她也不能確定這個蘇姑娘到底懂不懂得醫理啊。
竹聲這麽說著，一麵給竹語使眼色，竹語就將心不甘情不願的煢兔給拉扯了出去。
蘇沫雲沒有理會這些丫鬟們的小動作。
她凝神於慎王爺腿上的傷口。
從她方才一掀被子就看見了，東方逸軒的小腿部位，雪白的中褲上滲出了摻雜著些血的黃色膿性物質。她將東方逸軒的褲腿挽了起來，就看到小腿的地方纏著厚厚的紗布，這個時候，已經有一小塊兒的地方有滲出液了。
帶膿，有血的傷口，高燒不退。
這顯然是傷口處理不好發膿破潰的感染熱啊。
“叫那大夫進來。”蘇沫雲邊叫如意將慎王爺的腿抬起來，一邊拆著紗布，一邊吩咐。
竹聲哪裏見到過這樣的傷口，嚇得花容失色，聽蘇沫雲吩咐連忙就出去叫了大夫。
沒過多一會兒，留著短髯的中年大夫已經被急匆匆的從前廳請了過來。
他剛一進門就瞧見有個女子竟在拆動他病人的傷口，眉毛一豎就要嗬斥出聲，但還沒等他發脾氣，那個少女居然就先脆生生的發難了：“你懂不懂如何處理傷口！？有滲出還不及時給王爺換藥，你是等著傷口進一
步大麵積感染、人燒傻了，你才甘心嗎？！”
大夫李春棠傻眼了。
看那紗布拆下來的確層層有膿血，氣勢就先弱了下來。
“這、這確實是老夫沒曾注意……”
還沒等他說完，那少女一擺手，就叫如意和竹聲兩個人：“去拿壇烈酒，要最烈的，純度最高的。再去將燒好的熱水端來，拿把幹淨的剪刀，有小刀就連小刀一起拿來，萬不能要生了鏽的。然後，去拿火折子，給這屋裏的蠟燭點上給我。對了，拿些幹幹淨淨的棉布過來，要最幹淨的！……”
她要先給患者清創。
兩個丫頭被她使喚的團團轉，如意還傻傻的要親力親為，竹聲一把將她扯住了，出去張口就吩咐：“一人去開庫拿酒，先拿兩壇，要年頭久的陳升酒；一人去將廚房燒的開水端來，灶上別停，繼續燒；一人去找來最利的剪刀，再去問問前頭，可有銳利的小刀不曾；再有一人，尋了火折子送進來。要快！”話說的有條有理，看的如意十分佩服。
一行小丫頭應了“是”，就散了開去。而竹聲，已轉身進去找了幹淨棉布。
這廂蘇沫雲皺著眉頭查看那傷口。
傷口不大，但卻看起來極嚴重，紅腫，微泛了些烏青。小洞中沒多一會兒已又有膿水了。
蘇沫雲前世是個大外科的大夫，所在的科室正是120急救中心的急診科，每日隨車出行的次數數不勝數，也曾經很多次跟旅遊團去當隊醫。所以，經驗讓她一眼就看得出來，東方逸軒腿上破潰發膿的小傷口，正是經久澇之地被吸血蛭吸了血，而傷口進一步感染引發的結果。
其實事實就是這樣的。
當初慎王爺在與蘇沫雲第一次見麵的宴席上，就是因為皇帝下派他去災情嚴重的蘇州賑災。蘇州今年大雨如潑下了七天七夜，田地給大雨灌了個滿坑滿穀，排水渠早就不好用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香菱橋這時候，又坍塌了，當時，就砸死了數十名湖工，整個沉安湖的水就這麽淹了上來。
這個蘇州還不是蘇沫雲前世所處的那個城市蘇州，雖也是在南方，但地理位置整體偏低，成一條弧度，是盆地的結構，大水這麽一淹，就排出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