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遇綰君

穿過繁華的街道,一直往裏,臻遠將自己的將士留在了將軍府,自己卻是連門都沒進,直接跟著舒詹向皇宮走去。

穿過雕花的彎曲回廊,再往前,便是舒詹所說的綰君的住處。

隻是走了一日,再來到皇宮,臻遠卻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當然的,這種感覺不是平白無故的產生,卻是來自她麵前的這個房間,確切的,是它房中的人。

“遠哥哥,你進去吧,皇姐在裏麵。”舒詹輕聲提醒,然後退開一步,將空間留給臻遠:“她剛回來沒多久,這會還在昏迷。”

“昏迷麽?”臻遠喃喃道,不自覺地重複了聲舒詹的話。“她,怎麽了?”沉默半晌,臻遠終於低沉地開口,仔細地詢問起舒詹關於綰君的事情。

舒詹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不住地搖了搖頭。臻遠心底咯噔一聲,在看到舒詹不停地搖頭後,他心底竟然莫名地升騰起一種恐懼。

這麽多年,她到底身在何處?從小就過慣了嬌生慣養的日子,這幾年她一個人的日子又是怎麽過來的?天冷了會不會有人為她添衣?染了風寒時可否有人為她熬藥?所有這些,這種不知名的恐怖突地就席卷了臻遠全身。

“皇姐無礙,隻是受了點驚慌,醒來的話尚還需要點時辰。”

“受了驚慌?”臻遠的臉立刻染上了一層擔憂:“可是,受了什麽驚慌?”

“在街上被人搶了饅頭。”舒詹低下頭輕聲說道。

臻遠不解,這搶饅頭怎麽就和受驚一詞連在一起了,尋常人來看,不過是個饅頭而已,怎麽就能受了驚嚇?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看到臻遠詫異的表情,舒詹心裏已經猜到了大概。再次開口,他的語氣一下沉了下來。“尋到皇姐的時候,她已淪為一名街頭乞丐……”

舒詹的話沒有說下去,而聽到此話的臻遠卻是瞬間睜大了雙眼。

這幾年間,她竟然是怎麽過來的?從堂堂一國公主落魄到一名街頭乞丐,從錦衣玉食一下落為和別的人搶食為生。且不說這巨大的落差,就是那千金之軀,也承受不住這樣的轉變。

何況那時的她才年

僅十五!

“她……怎麽會變成那樣……”顫抖著聲音開口,臻遠的臉上再不見平日裏的冷靜。

“這事,我也不知。”舒詹回道。“也隻能等皇姐醒了再去詢問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臻遠滿懷著心痛上前,靜靜地推開了那扇闔上的木門。

舒詹識趣地退下去,將這難得的空間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戀人。隻是,在經過那房間轉角的時候,他剛還溫和的臉上突地閃過一絲笑意。那笑意陰森恐怖,隻一眼便讓人滿身寒顫。

靜靜地推開門,臻遠悄悄地跨了進去。

白色的床紗隨著屋中的熏香緩緩飄動,入眼的四圍裏,除了那張床便是房正中的那張圓形木桌。此刻,在它的上麵正放著一隻小小的紅泥火爐。上麵突突突的,好像是在煮著什麽?

臻遠走近,伸手解開了那火爐上擺放的砂鍋的蓋。這一揭,房中頓時香氣縈繞,就像百花齊放般,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竟然是百花醉!”將蓋子蓋回砂鍋,臻遠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這百花醉,甫一聽還以為是酒。但其實不然,這百花醉真正的功效卻是清疲勞、療養身體之用,可以說僅是一種補藥,而與酒沒有絲毫關係。

這百花醉現在被放在了這,可以想象,舒詹對自己的皇姐綰君是真的上心。這百花醉補藥,具臻遠梭織宮中僅有三瓶,且還是由鄰國使者拜訪時相送的,可謂是奇珍異寶了。

舒詹能拿出這樣的東西來,臻遠心底突地就有點說不清的感覺。平日自己對他如此防備,再回看他,除了前日的染病事件卻也沒給自己什麽威脅。難道舒默所說的那些情報都是假的?臻遠不禁懷疑。

再次揭開鍋蓋,小心地將那砂鍋移下了火爐。這百花醉煮開後必須放涼才能喝,他剛看了火候,差不多也已經好了。

將砂鍋放於桌上,臻遠小聲地向裏麵走去。撥開層層低垂的床紗,再走近那張雕花木床,終於,那個幾年來隻能在夢中相見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再是記憶中稚嫩的臉,那張總是笑意盈盈的臉現在已經出落得極為標

致。高挺的秀鼻,淡色的櫻唇,還有那對合著的雙目,單一想便能知道,一定也是燦若星子,瑩瑩有光。

“綰君……”

囁嚅的兩個字終於清晰地自唇邊滑出,伸過手,臻遠小心地撫上那張日思夜想的臉。“七年了,讓你受苦了……”

“嗯……”輕輕地夢囈自床上人嘴邊溢出,臻遠一怔,然後極欣喜地盯向床上的人。微卷的睫毛如蝶翼般顫了顫,卻還是沒有醒來。臻遠心中一陣落空,再回過神,他的手已經收了回來。

“綰君,你一定要醒來!”

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就好像是下達命令一般,臻遠再次緊緊地握住了床上人的手。

“答應我!一定要醒來!”

這邊的臻遠尚還處在驚喜與擔憂之中,而那邊偷偷潛入將軍府的苒歌卻是焦急得不知所以。

她已經在這裏等了半個時辰了,然將軍府依舊和剛才一樣,大門緊閉,人聲寥寥。臻遠到底去哪了?苒歌在心底不停地思索。難道自己還要再進去一趟皇宮嗎?

可是,臻遠交代過,作為一名殺手兼密探,所有消息來源都不能親自進宮查詢。隻能將任務派發到下麵去,這樣,就算在調查過程中被發現,也可以以最小的犧牲顧全大局。

自己還是不要莽撞的好,苒歌在心底想道。

依臻遠的計謀,舒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如果僅是以這來衡量,那麽苒歌相信,臻遠一定不會有事。但是,事實往往就不會這樣,依舒詹的性格,他一定不會僅以計策來應付,就像幾年前的櫻琦村事件,他便是釜底抽薪,直接斷了臻遠的後路。

果然,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苒歌想。

夜色越來越黑,視野也是越來越窄。苒歌心底焦急,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她就必須回吟月閣。今晚的獻舞她可不能耽誤了,那個鄒大人正是臻遠想除掉的存在,正好趁今晚可以趁機取得一些情報。

這樣想著,苒歌也不再焦急地等臻遠的存在。她應該相信他的!他是她的主人,她應該無條件相信他。也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平安地生存下來,為他創造更多的價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