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君臣鬥智
皇宮內
剛從將軍府回來的舒詹正一臉高深莫測地坐在書房裏，雙眉不自覺地緊蹙。之前，去探望臻遠，他的確是抱了目的。朝中人如此巴結臻遠，各種奇珍異寶送不停，他心底也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這次，他原以為臻遠說的染上風寒隻是個借口。為的是將行賄這件事情推為是朝中人探病。隻是，剛從將軍府回來，舒詹怎麽也想不通，那樣的樣子，倒並不是像是裝病。
可是，舒詹心裏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仔細想想又沒有什麽頭緒。他和臻遠雖然相交多年，也有一定的血緣關係。可說到底，他心裏也沒有真的相信過臻遠，相反的，在他登上這皇位後，他總也擔心臻遠會將他易主。
江山飄搖，人心不穩，這是國敗的原因。但是，如果皇帝身邊有一個幾乎可以與之媲美的存在，那麽無疑，這便是新江山最大的隱患。
而偏偏的，臻遠就是那種人。長姬一戰，他當機立斷，讓綰君以幾千老弱殘軍攻陷城池。這事，即使是放在臻遠的父親甄大將軍的身上，大概也不會發生，但臻遠卻是做到了。
他太過聰明，最重要的，他多年在外征戰，在軍中聲望極高，已是可以和他父親比肩的程度。假使某天臻遠想要擁兵謀反，以他的聲望，響應之人必定不少，有這麽一個毒瘤在身邊，舒詹的皇位又怎麽能做的穩？
自古功高震主的臣子大多居功自傲，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酣睡？舒詹能夠一步步走到今天，位及天子，這當中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他付出了那麽多，做了那麽多，就是為了能夠保住自己的九五之尊，他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威嚴！
思及此，舒詹抬手擊了兩下掌，頃刻間，房中上方便降下了一道黑影。“參見皇上！”落於麵前的黑衣人恭敬地行禮道。
房中燭光有些微弱，這樣的光線裏，黑衣人的臉正掩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舒詹抬眼一斜，冷冷的聲音自唇邊傳來：“去給朕查清楚，臻遠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的！”
這話盈滿了怒氣，讓身前跪著的人倏地抖了抖。
“記住！要不動聲色的查！”又補一句，
舒詹整個人一下坐進了身後的盤龍木椅。
“是！”黑衣人應道，然後又如來時一般，一閃身便沒了蹤影。
身為一國之君，處理每件事並不是都能拿上台麵。很多時候，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需要處理，這時候就必須用到他的密探，而至於密探的人數和具體資料，恐怕是除了舒詹這世上再無第二人知曉。
約莫一個時辰後，剛剛離開沒多久的密探又回到了舒詹的書房。
“查清楚了？”
眼也沒抬，舒詹冷冷地開口詢問。
“回皇上，屬下已經查明，臻將軍確是感染了風寒，絕不可能有假。”
密探的聲音不卑不亢，頗有一番確定之意。舒詹也不再說話，隻是擺了擺手，讓那人退了下去。
密探走後，房間又恢複安靜，舒詹陷入了沉思。密探的回話舒詹倒是沒有質疑，作為他的親信，舒詹相信他們辦事的效率。而密探來報，說臻遠的確病了，那麽看來，臻遠是真的染了風寒。
隻是，這常年駐守邊塞的人，體格都不是常人能比的。這樣的日子裏，雖然有些幹冷，但說染風寒卻還是有點驚奇了。難道他是故意的？舒詹想，劍眉更是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然不管舒詹如何思索，卻總也思索不出什麽？倒是另一邊的將軍府，臻遠的暗衛已經將舒詹派人詢問太醫的事告訴了他。
“將軍，你果真料事如神。”房間中，剛剛臻遠特地交代的那位暗衛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匯報自己的情報：“皇上回去後果然派了人去詢問太醫，還特地派人調查了您感染風寒的事。”
“哦？是麽？”臻遠應道，臉上也並沒出現任何訝異。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真正親耳聽到暗衛說出來，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說不清的酸楚和苦澀。
曾經那些年少的日子裏，那個跟在自己身後一口一個叫著“遠哥哥”的小人兒，現在卻已經長到了這般大，竟也是學會了攻於心計。那時生死相交的好兄弟，一起上戰場，一起殺敵，英姿颯爽，別有一番韻味。
然，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他們之間已經變成了今日的模樣？
再不複之前的情誼，生死相交被重重的猜疑瓦解，原本一致對外的利劍，不知何時變成了彼此傷害的武器。
回不去的年少時光，回不去的此間少年。臻遠默默收拾好自己感傷，他不能被這種情緒左右，現在的他不是一個人，他還要保護那些他想要保護的人！
再看今日的情景，舒詹對他八成已有殺心，除掉他估計也是遲早的事。為今之計，他隻有先避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有足夠的時間來部署。隻要他一旦離開京城，舒詹必定會派人暗中做手腳，一旦他急功急利，就很容易露出破綻，到時隻要伺機而動，那他的皇位便就岌岌可危。
臻遠不住地在腦海中計劃著，這樣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宜。
第二日朝堂之上，舒詹以臻遠身染風寒之由，賞賜了他良田千畝和萬兩黃金。理由找的也是冠冕堂皇，隻說是鎮國大將軍臻遠駐守邊疆功不可沒，現為國身染風寒，應當嘉獎。
賞賜很快下來，當家仆將一箱箱的黃金往裏搬的時候，臻遠正坐在自己的房中小憩。被府中嘈雜的聲音驚醒，他踱著步緩緩走了出來，卻是看到了中堂滿滿的箱子。
“李公公，您這是？”
臻遠詫異，於是在看到人群中皇上身邊的內侍後忙問。那名名喚李公公的內侍聽到臻遠的聲音一下轉了過來。
“呀！是臻遠大將軍呐。”細細的嗓子說著讓人渾身發顫的話。臻遠在心底抖了抖，然後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恭喜將軍！賀喜將軍！這些金銀財寶都是皇上親自賞賜的，你可真是有福氣呢。”
妖裏妖氣的聲音說著讓人顫抖的話，臻遠嫌惡地看了一眼，然後笑過：“蒙皇上厚愛了……”
“哎呀！別愣著了！來接旨吧！……”李公公邊寒暄邊大聲地說著。臻遠聞得，染了風寒的身正欲跪下去。
“臻遠將軍你身體不適，皇上恩準你不用行禮。”看到臻遠意欲跪下的身子，一旁的李公公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臻遠的身子。
臻遠一怔，然後才想到現在的自己可是，病人，舒詹這麽做也定是為了讓別人相信，他是如此這般厚愛著這位鎮國大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