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甄大將軍
但是，金叔怎麽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個謊竟真的成了事實。而那個事實卻是由臻遠自己來完成的。
因為常年駐守邊塞和打仗，臻遠的體力要強於普通人很多，像染風寒這種事更是幾年難得一見。但臻遠那樣心思縝密的人一思索就能想到，如果聖上突然來訪探病，而自己又是身體康健，那麽，一切便都敗露了。重則可就是欺君之罪。
想到了這層，臻遠也不耽擱。立即便尋了個錦囊，裝上冰塊放於衣中，這樣持續了兩日，果然如預期般染上了風寒。
金叔不知該如何去評價臻遠的做法，他是既心疼又毫無辦法。最終也隻能默許了臻遠的做法。
“阿遠，你都已經染上風寒了，這冰袋也就別再用了，這萬一出了個……”
“金叔！沒事兒。”打斷對方未說完的話，臻遠一臉笑意地寬慰。“我身體向來不錯，這點風寒怕是沒多久就能痊愈，不會出現什麽萬一的。”
“哎！”金叔歎一口氣，背過身小聲關上了門。“你好好休息，下次再不可這般了……”老人臉上的皺紋緊了緊，交代一聲才又緩緩退了出去。
房門又被關上，臻遠唇邊的笑意即可隱去。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麽至少今天，舒詹一定回來這裏探望他。明上說著探病，暗裏怕就是確定下臻遠的病情。
能當上皇帝的可不是等閑之輩，臻遠在心底這般想道。那舒詹對自己永遠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大概是因為小了自己幾歲，他一直都保持著謙遜。
但是，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臻遠也是猜不透。特別是經曆過了櫻琦村毒疫事件，臻遠對舒詹的信任也開始打起了一個問號。
長姬一戰勝利後沒多久，舒詹作為玄庚帝的大皇子，如願登上了帝位。而臻遠也因護駕有功，被封為鎮國大將軍。然沒過多久，臻遠的探子就傳來了皇城那邊消息，說是臻遠功高過主，很可能會被舒詹以欲加之罪除去。
得到消息的臻遠即刻行動起來，隨意找了個國家未定，邊疆動亂，便自請去了鎮守邊疆。這一舉動終於將臻遠從那個事情中脫離出來，因了他的遠離，舒詹的戒心也放了下
來。於是，他才又尋得了機會，安穩地存活至今。
臻遠不知道當年舒詹是否真有除掉他的打算，這消息也可能是故意被傳出，調撥君臣關係。但臻遠卻覺得還是相信了好，古人雲人心難測，這舒詹對自己究竟是何想法臻遠自己也不知。但自請之後，不管這事屬不屬實，他都有了保全自己的退路。
這是臻遠的智慧。
自那自請後，臻遠一直住在塞外，常常是幾年不回。但作為一個謀略家和統帥，他人雖不在皇城，那邊發生的事情他卻都是知道的。如蜘蛛網般的情報機關，要監視舒詹的一舉一動也並不是難事。
於是靠著那些情報，臻遠硬是在邊塞待了整整三年。
直到第四年，舒詹的弟弟舒默派人傳了信，他才回了一次皇城。
那也是下著鵝毛大雪的夜，臻遠連夜就布置了軍隊出發。白雪紛揚，落得人滿肩，一拂還滿，頗具一番風情。然臻遠卻沒多大心思去欣賞，忙顧著趕路回城。
隻因了舒默信中的一句：甄將軍尚在否？櫻琦村信初漏。
短短兩句，說的都是最直白的話：甄將軍還人世嗎？櫻琦村剛剛透露了他的消息。臻遠有點恍惚，也有點興奮。信中提到的這個甄將軍並不是指他自己，而他的父親——甄晴。
臻遠一直以為父親已經在長姬戰中殉國，雖沒有見到過屍體，但他卻一直都這麽認為著。誰想這次，舒默竟是傳來了這樣的消息，怎能讓他不激動得連夜回城？
大雪連落了三天三夜，半個月後，臻遠終於踏上了皇城的土地。
闊別三年，皇城一切都變了。不僅是國君，還有滿城的店鋪和百姓。各種樣式的店鋪琳琅滿目，百姓也是穿紅戴綠，一片安詳寧和。臻遠突地有些欣慰，那些年自己如此灑熱血換來的一切，果然都是值得的。
如果父親真還在世，一定要帶他出來走走。看看這一片國泰民安，看看這一切付出的結果，不管如何，卻都是值得。
臻遠在心底一邊靜靜地想，一邊試圖穿過人群，向皇城走去。
待行得將軍府，金叔早已經在外候著。他的旁邊，舒默也安
靜地垂了手站著，正是等著自己歸來。
“都進去吧！……”臻遠微笑著說道，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了金叔。舒默頷首，然後大跨步向裏走去。穿過中堂和回廊，臻遠的房間近在眼前。“裏麵說罷。”臻遠開口道，竟是連身上的濕衣都沒有換下來。
“好！”舒默再次頷首，跨一步，走了進去。
房中的門很快被關上，臻遠一邊解開外邊的袍子，一邊詢問起具體的事宜。“關於父親的消息，王爺是從何得知？”開門見山，也不拐彎抹角，臻遠一下直奔主題。
一旁的舒默也習慣了臻遠說話的方式，自己找了椅坐下便說出了實情：“是從皇兄那得知的。”他認真地說道，眼睛不眨地看著麵前的臻遠。
“你皇兄？舒詹？”臻遠回問。在舒默麵前，他很少稱呼舒詹為皇上。舒默也不介意，隻是如常地聽了，再去回答臻遠的問題。
“是！”應了一聲，舒默麵目肅然地繼續說道：“那日，我本想找皇兄詢問下關於新進宮女的事宜，不想剛到門邊就聽到了房中的對話。”
“說的是甄大將軍可能還活著，而且有九層的可能是在櫻琦村。”
舒默一口氣迅速地說完，留下臻遠在那細細地冥想。
櫻琦村嗎？臻遠皺眉，如果沒有猜錯，那是個盛行巫蠱之術的村落。傳聞中，那個村落鮮少有人出沒，因為用蠱的原因，那裏常年籠罩在迷霧之中。牲畜、樹木都不能在那裏生存，而且還一度被人傳為鬼村。
“我父親怎麽會出現在那裏？”臻遠詫異地問。那個村落怎麽也不可能和自己的父親搭上關係。可是，眼下，舒默帶來的情報卻這麽說了，櫻琦村，自己的父親有九成還活著，並生活在櫻琦村。
“你聽到談話這件事舒詹可知？”接受了這個現實，臻遠又詢問起關於舒詹的事。
舒默搖了搖頭：“皇兄並不知情。”
“那便好，這事你知我知，斷不可再對第三人說了！”臻遠叮囑道。
“好！”舒默點了點頭，心下也是了然。這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這樣，才能按兵不動，出奇製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