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司馬鄒弛
“鄒司馬說笑了……”淡淡地應付一聲，臻遠不露聲色地讓身旁的丫鬟替那人沏了杯茶。
中堂安靜下來，那邊的人也不再說話，隻是小口小口地慢慢喝著杯中的茶。這般持續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那邊的鄒弛終於再次抬起了頭。
“鄒某此次前來，主要有一事相求。”
“哦？是何事？”聽到鄒弛開口，臻遠頗感興趣地問道。這老人別看他一副快要進棺材的模樣，但論起心機，臻遠不覺得自己能勝他多少。現下他開口，還是用一求字，想來這老狐狸定是又想到了什麽害人的勾當。
果不其然，在臻遠剛問出什麽事的時候，這老狐狸就雙目一瞥，定定地看向了站在臻遠身旁的家仆。臻遠在心底歎了口氣想道，這果真是是名副其實。於是便也認了，揚了揚手將那家仆遣了下去。
“鄒司馬現在可是，能好好說了？”再次望向麵前的老人，臻遠的話中已經微地有些慍色。“嗬嗬嗬，臻遠大將軍果然爽快！”鄒弛假意地奉承一句，布滿皺紋的嘴角輕扯了扯。
臻遠嫌惡地看他一眼，挪了挪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等著對麵的人開口。
半晌，那邊的鄒弛咳了咳，眯著眼睛將事情緩緩道來：“大將軍可知敦親侯有一個遠在異地的兒子？前幾日的滅門慘案他正巧避過一劫，現下這個時辰八成已經逃出皇城了……”
“哦？是麽？可那又關本將何事？”臻遠淡淡地笑道，語氣依舊滿滿的毫不在意。鄒弛抬頭望他一眼，心下暗罵其虛偽。
敦親侯慘案他雖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臻遠所為，但據他的探子來報，鄒弛甚至可以百分之九十地肯定，那一案必定與臻遠又脫不了的關係。然他不承認，鄒弛拿他也是沒有辦法。
那邊，臻遠表麵上雖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然心底卻是澎湃洶湧。這敦親侯兒子的事情他確實不知，而眼前這鄒弛，無論從語氣還是態度都已是一副咬定他就是幕後凶手的樣子。先不說敦親侯兒子的事情是否真假，單眼前這人，如不除必後患無窮。
心裏不停地思索著計策，而表麵上
臻遠仍是一派雲淡風輕：“怎麽？鄒司馬是想要那孩子，所以今日才特地來府上求本將幫忙？”臻遠一臉不知情地問道，嘴邊的笑若有似無。
對麵的鄒弛聽到這一聲，敏銳地察覺到了臻遠語氣中的不善。他一怔，方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的措辭可能已讓這位大將軍起了殺意。這是開局不利，鄒弛想。但眼下這事他又不得不拉攏臻遠，於是這點矛盾感愈加放大，讓他微地感到些沮喪。
“怎麽？”見那邊的鄒弛一臉肅然，臻遠終於開口打破沉默。鄒弛定了定神，將原本維持的和善模樣盡數丟棄。但見他一臉陰沉，慢慢向臻遠這邊靠了過來。待距離縮短到隻能兩人小聲說話才能聽到的時候，他才輕輕開口：“鄒某此時，前來，就是要讓將軍幫這個忙，替我殺了那個孩子！”
“什麽？殺人！”臻遠猛地一驚，表現得就像真的一般，兩眼不可置信地盯著麵前不遠的鄒弛：“鄒司馬，無故殺人可是，要坐牢的！”他不卑不亢地來了一句，當然這也隻是表麵上做做樣子的事。但這樣的做戲是必要的，因為誰也無法確定，對麵的那個人是不是敵方派來的。
“臻遠大將軍隻管借我點兵力就好，其餘的事宜鄒某自己會安排妥當。”鄒弛沉聲說道，將臻遠剛表現出來的驚慌和詫異一並忽視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兩人心底估計也已經有了大概。鄒弛絕口不再提敦親侯慘案的事情，臻遠也絕口不再提殺人坐牢的事，於是這事情就算已經初步達成了共識。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一切真如鄒弛所說，敦親侯還有一個兒子，那麽臻遠把兵力借給鄒弛說到底是在幫自己的忙。而如果這鄒弛隻是別人派來套自己話的，那麽很簡單，直接讓他活著出不了將軍府就好了。
想清楚了這一點，臻遠的態度也轉變起來。不再和剛剛那樣說著殺人要坐牢的假惺惺話語，卻是嚴肅了神色，詢問起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敦親侯兒子的事情。
“那敦親侯兒子可是，和你有什麽仇？能讓你讓出珍藏幾十年的東海紅珊瑚，看來是個棘手事。”臻遠笑著說道。鄒弛咳了咳，不置可否：
“的確是個不得不除的人！”
“哦？大司馬可有興趣和本將談談？”話說到這裏，兩人便也都打開了天窗說亮話。這鄒弛也是見過世麵的人物，對於這種有如談判的場麵應付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看來那平日裏，一定也是幹過不少勾當的。
於是，那邊的臻遠一問話，他也不隱瞞，直接說了句：“那小子偷走了我府上的那顆西海夜明珠。”
“西海夜明珠？”臻遠重複了句：“可是，前朝遺留下的那一顆？”
“正是！”鄒弛狠狠地咬了牙應道。
那西海夜明珠正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全天下僅此一顆。傳聞中，那可是，能讓死去的屍身萬年不腐，醫治百病，長壽延年的珍奇異寶。當然，這傳說可能有些誇張，但事實大概也能猜出幾分，這的確是一件無價之寶。
想當年前朝覆滅，當朝皇帝花重金懸賞，卻仍不知它去處。原來竟是在鄒弛那麽，臻遠暗自想道。
被偷了這樣的東西，明裏肯定不能派人追尋，也就隻能暗中進行。而放眼整個皇城，全國兵力有大半集中在臻遠手上。而在皇城之中，鄒弛雖貴為大司馬，但其實際的權力早已經被臻遠這個大將軍所架空。大司馬這個職位現在也隻淪落為一個稱號而已。
臻遠心裏清楚，現在的鄒弛除了來找他估計再也找不到別的人了。況前幾日的敦親侯慘案，眼前這人怕是已經猜到了是他所為。之所以不揭發估計就是為了讓自己幫他尋回那寶物。
真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臻遠歎道。
“好！本將可以借兵給你，但有一個要求。”沉吟片刻，臻遠終於緩緩應了一聲。
“你說！”到這會，鄒弛也不再顧慮什麽，滿心的都是那顆西海夜明珠了。
看到鄒弛眼中的光亮，臻遠抿唇一笑：“等抓到那孩子，寶物歸你，但，人要歸我。”
臻遠的話輕飄飄地說出口，鄒弛一怔，然後又猛地明白過來。現在處於被動地位的是他，是他來求臻遠借兵的。所以，對方隻要不提出將西海夜明珠據為己有的要求，鄒弛都再沒有理由去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