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一章: 自盡
翌日。
段物非早早地就來跟沐震天和叢九娘辭行了。
“段賢侄，怎麽不多留幾日？可是沐府的丫鬟家丁不夠盡心，還是老夫招待不周了？”沐震天的語氣客套而疏離。
段物非微微作揖，仍舊是滿麵平靜，道：“沐伯父哪裏的話，真心是想多留幾日的，隻是無奈家父還有些瑣事要我去辦，大哥走不開，三弟又年幼，我唯有去盡一盡心意罷了……”
兩人倒是也不再挽留，隻是寒暄了幾乎。
隻是，誰也沒注意到一邊的沐若玉的小丫鬟匆匆地過來又神色慌張地走了。
“什麽？他要走了？！”沐若玉花容失色，手裏的茶杯也重重的落下。
一時間碎裂開來，飛濺地滿地都是。
小丫鬟大驚一聲，卻是已經看到了沐若玉染紅了的手心。
原來他果真是不願意再看到自己了麽，竟然要走得這般匆忙。
“你先出去吧！……”沐若玉怔怔地，好像丟了魂一般。
“小姐，小姐，您也被太……”小丫鬟有些擔憂，結結巴巴地想要再勸說兩句。
隻是，沐若玉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大喊了一聲：“出去！”
小丫鬟利索地在一片茶盞落地的聲音中出來了，額間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門前的段物非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了，眾人也正在為他辭行，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沐若玉沒有來。
“老爺，夫人，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她……”方才的丫鬟小憐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成個什麽樣子！三小姐怎麽了，你慢慢說！”叢九娘一臉嚴肅地訓斥道。
“三小姐，她，她想不開了……”
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行人便急急忙忙地奔向沐若玉的閨房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舉止得體。
趕到的時候，沐若玉剛剛被婆子救下，嫣紅的血液從手腕處溪水一般地流淌，如點點紅梅一般，暈染在白色的紗布上。
沐若清的腿一下子有些軟了，如此觸目驚心的場景。
段恒言伸手便支撐住了她有些笨重的身子，輕柔地擋住了她的
視線。可是沐若玉才剛剛微微開合的眼睛，卻是看到了段物非那隻尷尬地伸在空氣裏的手。
幾乎是所有的委屈都一下子翻湧上來了：“你們都出去！”她的聲音歇斯底裏，卻撕心裂肺。
“好，好，你們都出去，我留下陪一陪玉兒。”叢九娘溫柔地為沐若玉蓋好被子，似乎想要極力安撫她。
“娘，我也留下吧！……”沐若清看到她如今的這幅樣子，心裏也是難受的很。
“清兒，你如今不方便，還是，還是出去吧！……”叢九娘方才也是目睹了沐若玉看到的場景的，她的心裏又怎能不明白呢。
沐若清也不好久留，很快，房間裏隻是剩下了母女兩人。
“玉兒，娘親知道你的心思，隻是……”叢九娘一口一口地給沐若玉喂著水，一邊語重心長得說道。
“隻是我自作多情罷了！”沐若玉的語氣很輕，卻是幾分無奈，幾分怨恨，幾分不甘。
“玉兒，不是娘說你，這世間好男兒多得是，你為何就偏要為了一個段物非死死地守住不放了。其實，從私心裏來說，爹和娘都不看好他。段府那個深淵，你二姐已經進去了，你何苦還要搭進去。”叢九娘也是無奈了，沒想到自己一心想著分開他們，結果卻是這麽個結果。
“娘，為什麽你們從小就偏疼沐若清多一些？祖母疼她，爹爹疼她，娘也是，就連哥哥們都喜歡她多一些，現在，難道連我的心上人她也要來搶嗎？她不是喜歡段恒言嗎，為什麽，為什麽要去勾引我的段物非！”沐若玉的指甲深深地嵌進白皙的手心，卻感覺不到疼痛，她的腦海裏隻是那副心碎的畫麵。
“啪”得一聲清脆聲響割裂了稀薄的空氣。
“娘！”沐若玉一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眼淚已經撲簌簌地流了下來了。
就在剛才，一向疼愛她的娘親卻因為沐若清打了她！
“玉兒！娘，真的是為你好的！……”叢九娘望著自己的手，一瞬間有些恍惚，怎麽就那麽衝動地打下去了呢，這下怕是更難解釋了。
“娘，女兒心意已決了。我要跟段物非回大理，女兒今生，非他不嫁。”沐若玉擦了擦眼淚，臉上的
痕跡片刻便被風吹幹了，還是濕噠噠的，像是心情一般。
叢九娘終於是沒辦法了，這個孩子幾乎跟她年輕的時候，一樣倔強。
“玉兒，既然你已經想好了，娘也沒辦法了，隻是，段物非，他有同你說過什麽誓言麽？不要一心錯付。”既然沒辦法勸回頭了，那隻能讓殘酷的現實來剝裂。
沐若玉的神情有一絲恍惚，好像是段物非從來也沒有跟她說過什麽，從頭到尾不過是自己的一場獨角戲罷了。
“唉，玉兒，你好好想想吧。明日一早，段物非就會走了，你自己斟酌，女兒大了，爹娘也管不了了……”叢九娘丟在這句話，便隻留下了原地呆若木雞的沐若玉。
一整個日夜，沐若玉寸步未出。她隻覺得腦子裏一下子湧上了太多的思緒，亂如麻，剪也不斷，想就更亂。
“恒言，你說玉兒不會有事吧？”沐若清扶著段恒言的手，呆呆地望著遠處沐若玉緊閉著的房門，說道。
“清兒，你放心好了，娘都已經勸過了，不會有事的！……”段恒言寬慰她道。
“這件事許是我做錯了吧，三妹現在如此不待見我了。唉，我也是……若是，若是段物非真心喜歡她，那便讓他們在一起吧。因果自有循環，我寧願看著她嫁給段物非，也不願意她這樣折磨自己。”沐若清沉重的歎息。現在鬧成了這個樣子，隻怕是和她棒打鴛鴦有關的吧。
“清兒，別胡思亂想了。段物非那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隻怕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你三妹身上吧。嫁給他的話，注定隻能一輩子被利用，難道你想讓你三妹日後獨守空閨，孤獨終老嗎？”段恒言的話猶如一道利劍劃破沐若清的歎息，的確，段物非和沐若玉真的是不適合的。
“也罷了，聽天由命吧。或許那一日他們在梨花樹下相見的時候，玉兒的劫難就已經到了。隨她去吧，我也管不了了……”沐若清靠著段恒言轉過身子，卻是看到了熟悉的麵孔—段物非。
“你，是來看玉兒？”沐若清問道，手臂上卻傳來段恒言的陣陣酥麻，有些微的顫抖。
段物非微怔，旋即點頭，道：“是，隻是現在好像沒這個必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