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京片子
江南很久沒體驗到家的溫暖，自從那個生活十幾年的房子裏，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時，曾經在心中無比安全的場所轟然間倒塌。
作為一個家境不錯出身的女孩，江南從小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同時，也享受著普通人無法企及的物質待遇。隻是心若是苦的，嘴裏吃蜂蜜也感覺不到一絲甜蜜。
那些親戚盡管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著辦法來哄江南高興，可始終無法讓江南冰冷的心變暖起來。
後來劉之航出現在江南的視線裏，像一顆永不落下的太陽般，無時不刻而耐心的關心著江南，這才讓江南逐漸從陰影中走出。
如今在次和劉之航相逢，盡管他已經娶妻當了別人的丈夫，江南還是從心裏替劉之航感到高興。仔細回想以前自己的幼稚行為，甚至有幾分滑稽和可笑。
“江南，劉之航告訴我以前你的事情，男4是你堂哥，你可以把那裏當做自己的家，同樣劉之航也算你的大哥，你不要和我們見外，也要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沒事的時候多來走動，一個人老是悶在屋裏看書，人會生病的。”秦清主動給江南到了一杯葡萄酒開始勸解對方。
“嗯。”江南點點頭，她心裏有些感動，劉之航對她好，連他現在的妻子也跟著一起對她好。
江南酒量一般，要是換做顧信彥去灌她，早就引起她的警惕而拒絕，而麵對秦清的客氣和勸解，她如何拒絕的了。
秦清到沒有什麽壞心，隻是迎著氣氛而已。倒是一旁隻顧低頭吃飯的秦宋，看了江南僅僅喝了一小口葡萄酒臉上就泛起了紅暈，眼珠子骨碌轉動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麽壞主意。
“江南，你要是不嫌棄，幹脆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你一個人住在外麵也不方便。”
這句話劉之航其實很想說，照顧了江南那麽多年，深知江南的性格，隻是自己如今成了家，很多事情在想繼續做，總要考慮一下妻子的感受。如今秦清主動說出來，至少說明秦清沒有懷疑自己和江南直接隻是單純的兄妹情誼。
“謝謝，真的不用了，我原本來京城是來照顧堂哥，如今他有了女友照顧，我也放了心。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在京城逗留多久，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搬來搬去挺麻煩的。再說你們新婚燕爾，我怎麽能充當第三者電燈泡呢。”江南打趣道。
“傻丫頭，胡說什麽。”聽到江南婉言拒絕，秦清有些無奈的歎息。從劉之航那裏秦清也知道江南的性格，既然無法說服對方，隻好夾起筷子又朝對方的碗裏多夾些肉食。
“你酒量不行啊，估計一會門都沒出就栽倒在地了。看來一會要在這裏睡上一覺才行。”秦宋在一旁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就不能送江南回去嗎？”秦清有些慍怒，自己的這個弟弟真是沒腦子，當姐姐的為了撮合兩人的事情，已經盡力而為了，可他還是一副局外人的姿態。
“好好，我一會送她回家。”秦宋看姐姐動了怒
氣，連忙低下頭隻顧吃飯。
“今天我還有個重要會議，你們慢慢吃，我先出去了。”劉之航說完衝著秦清眨眨眼色，暗示對方一起出去，好給江南和秦宋留出單獨的空間。
“哦，我差點忘了，我和美容院約好了下午要做美白護理的，他們那生意很火，再不去怕又排在後麵了。秦宋記住一會要送江南安全回家啊。”秦清附和著從椅子上起身，拎起挎包拿著鑰匙跟在劉之航的身後。
“那我也跟你們一起走吧。”江南剛起身，就被秦清按坐在椅子上。
“記住這裏也是你的家，我和你哥出去有事，你幹嘛著急出去啊。秦宋要照顧好江南。”秦清冷哼一聲，秦宋這才重新抬起腦袋撥浪鼓式的點點頭。
客廳的飯桌前隻剩下秦宋和江南兩人，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江南早被熱情的秦清不停的夾菜吃的肚子鼓脹起來，胃裏哪還有多餘的地方來放下美食。
“我要走了，你不用送我，我打個車就能回去。”江南踉踉蹌蹌的起身，準備朝房門走去。
“你急什麽，你現在回去幹嘛，是繼續看書搞鑽研嗎，還不是一頭栽在床上呼呼大睡。”秦宋鼻子撲哧一樂，搖頭晃腦起來。
“你笑什麽，那天我去參加劉之航和秦清的婚禮，就覺得你這個人一肚子壞水，現在就咱們倆，你有什麽話盡管說。”江南喝暈了頭，本來就對秦宋有幾分厭煩，隻是看在秦清的顏麵上才勉強坐下來。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你，當初第一眼看你隻是單純感覺你長得還行，可後來一打聽你的那些事跡，嚇得我躲避都來不及。”秦宋不服氣反駁起來。
“我姐本來說今天介紹個溫柔善良，知書達理，容顏美麗善解人意的女孩，我就屁顛的跑來，早知道是你的話，還不如陪幾個哥們搓麻將玩。”
“什麽，他們在幫我相親。”江南一聽苦笑不得，隻是稍微冷靜片刻江南不在生氣，劉之航和秦清盡管瞞著這事，可本質上還是處於好意。
“你既然讓我說，我還真不瞞你。我覺得你吧，除了長的還行外，腦袋裏全是草。雖然你不敗壞家裏的錢，也沒幹過啥傷天害理的事，可你一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智商停留在十來歲的階段，讓人不禁唏噓啊。”秦宋看反正家裏沒人，索性大膽起來，靠在椅子上把腿伸到飯桌前掏出香煙悠哉的點燃起來。
“什麽意思，你小子說清楚些。”江南本來性格文雅，可喝了酒之後難免變得急躁，加上秦宋 的話語刺激，讓她騰的冒火慍怒的問道。
“你來京城幹嘛，照顧男4不讓他喝酒，是你不讓他喝，他就不喝嗎。別說他有了女友，就是他媽來了也不好使。京城是什麽地方，全國的精英都屁顛跑來聚在一起的地方。你們家是書香門第不假，可在這裏一撈一大把，凸顯不出你的高雅和氣質。甭管你以前屬於哪個圈子，來到這裏想要談生意搞買賣，不禮尚往來宴請，事情能搞定，嗎。給你說這
些，你也不懂。”秦宋鄙夷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接著說。”江南慢慢坐下，秦宋話糙理不糙，原本還認為秦宋隻會吃喝玩樂，聽他這幾句話似乎把人情冷暖和禮尚往來看的很透徹。
“你一姑娘，遠的就不說男人的事情，單說你個人的事情。你腦袋裏一定還想回山區支教的事情吧，我就不明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享受，不在繁華的都市享福，還準備回去教一幫窮孩子，你圖什麽。指望他們能出人頭地能報答你，你也不缺那小錢吧。是圖著臉上有光，覺得為國家做出了貢獻，又培養出人才了，還是省省吧，瞅瞅北京城多少精英還窩在郊區的平房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我覺得你還是實在一些，書裏的知識寫的是好，描述什麽人性的光環之類，可你知道寫這些玩意的苦逼作者，他們自己信不信。”秦宋一連串迫擊炮的回答，說的江南啞口無言。
“可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人去做別人不願意去幹的事情吧。”江南有些委屈，要是秦宋說她支教是逃避倒是可以接受。可她壓根沒想過把那幫窮孩子培養出來後，可以從中獲益。
“我也不拿你舉例了，你出門左拐，小區裏就有幹保安的大叔，也有負責清潔的大嬸。你去問問他們，如果他們有能力坐在辦公室當白領領著高薪，是否還願意幹這樣被人看不起的活。他們肯定回答當然不願意，人往高處走是本性。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沒能力而已。你說去偏遠山區支教，那窮山溝是否就真的少你一個老師。換一個人去，是不是就不能教育那幫窮孩子了。”
“自從我聽姐夫說過你的事情，我也查了那個山區的情況。那不是一個山區窮，是整個縣城乃至周邊地區都窮。很多當地畢業的大學生，以留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引以為豪，如果誰家的孩子在京城念大學留在北京工作，街坊鄰居都會羨慕的不行。你摸著腦袋冷靜的想一想，人家本地人都不關心家鄉發展，你一外地人湊什麽熱鬧，貢獻什麽光和熱。你也不是正經師範畢業，難道在教書上，就比那些擁有多年豐富教學經驗的老教師強。姐們醒醒吧，不讓他們自己清醒過來，單靠支援，國家這麽多年每年撥的巨款又哪裏去了。要是按照我的性格，幹脆把那些偏遠山區設置為軍事基地，搞科研算了，這樣裏麵的人騰出地方到了外麵有新房子住也不是啥壞事，可真的這樣做了，當地的老百姓又該哭著說那是他們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舍不得離開。富人有時作孽起來確實不是人，可那些窮人說白了也是慣壞了。”
江南不知道如何回答，秦宋說話的口吻怎麽和顧信彥一個德行。可冷靜下來思考一下，他們似乎說的又都在理。
“妹子別生氣啊，地道的北京人就這樣，沒啥壞心眼，就是看不得別人一條道走到黑。”秦宋看著江南臉上的酒暈慢慢消退，把腿從桌子上抽回，主動打開房門，意思要送江南回去。
江南咀嚼著秦宋話裏的意思，低著頭挪著小碎步朝外麵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