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大凶之兆

文昌輕笑著,仍是清雅異常,阿寶卻似從未見過如此絢麗美麗的笑容,仿佛在這輕笑中,連天地和山川都失了顏色。

師父……

阿寶愣愣的看著文昌,心中卻覺得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了。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阿寶憶起初來天界的時候,文昌溫柔的大手覆在她頭上,他道。

“葉忘塵,從今改名為阿寶。為吾之首代弟子,隨吾上天界修煉。”

阿寶原來不叫阿寶,叫葉忘塵,阿寶不過是她的小名。

忘塵,忘塵。這是阿娘為她取的,意在忘卻紅塵。是文昌給了她阿寶這個名字,不知其意。但阿寶卻覺得,隻要是文昌取的便是好的。

卻不知在什麽時候,那種感覺消失了,漸漸淡出了記憶。阿寶如今想來,此情此景,其實師父從未變過啊!

阿寶勾唇,反射在文昌眼底,卻是一片動人心弦的流光溢彩。

她將柔荑放到文昌手中,文昌握著阿寶的手,不緊,阿寶卻覺得異常的安心,仿佛是世界上任何東西都不能衝破的牢固。文昌借著力,將阿寶從地上拉起,便放開了手。

阿寶感覺著手中殘餘的溫度,一種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卻沒有發現文昌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

文昌撚了個訣,五彩祥雲飛了過來,在文昌麵前停下。文昌對著阿寶道。

“阿寶,還不快點上來?”

“啊?”阿寶愣了愣,看著師父正站在祥雲上,恍然大悟般踏上祥雲。

文昌見阿寶已經踏上祥雲,正想撚訣飛向天池,卻又突然想起一事來,轉頭看向淡雪,道。

“淡雪仙子,吾徒不勝酒力,吾帶著她去天池醒醒酒。明安就麻煩你照顧了……”說完,有意無意地看向明安,嘴角微不可見的勾起。

明安眯起眼看著文昌,舉著酒杯的樣子倒真像醉了一般。

淡雪微微顰眉,看了眼文昌身旁的阿寶,咬著唇,想說些什麽,卻沒有開口。她看向明安,歎了一口氣,道。

“自然,上仙放心去罷。”

“嗯。”文昌應了聲,撚了一個訣操控著祥雲向天池飛去。

祥雲速度不快,阿寶知道那是文昌想讓她能欣賞一重天美景,阿寶感念文昌的細心,

細細觀看著一路的景色。

雖說瑤池最美,但阿寶卻覺得天池反而更美些。

從瑤池到天池距離倒是不遠,但一路景色變化明顯。瑤池四季如春,迎麵吹來的都是春日暖風,瑤池盛景最屬那菡蓞池。瑤池菡蓞花開之時,為終年雲霧繚繞的瑤池點綴上朦朧的淺粉,不豔,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天池就有些不同,天池的四季變換卻是明顯的。天池若說是池倒是有些勉強,因為天池大部分還是由青山構成。

天池最美,當屬冬季,白雪皚皚覆在青山之上。所到所行之處均是白雪一片,竟有一番獨立於世的孤寂,平添了幾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翩翩遺世之感。

阿寶卻覺得這孤傲之感如此熟悉,她偏頭看向身旁的文昌。

文昌察覺到阿寶的目光,疑惑地回望過去。阿寶一愣,迅速的移轉開目光。

“怎麽了?”

“沒有……”阿寶手忙腳亂地解釋,“隻是……啊,對了,師父。你其實,很關心明安上仙吧?”

“哎?”文昌一愣,微微顰眉,不解地看向阿寶,“怎麽說?”

阿寶在心底暗笑,臉上卻是一副了然的模樣。“不然怎麽特地交代淡雪仙子要照顧他呢?”

“……”

“哈哈,師父害羞了!”

“……”

“久離別,求不得。孤星現世,妻離子散。上仙,這是大凶之兆啊!”

司命看著桌上的卦象搖搖頭。文昌麵無表情地看著桌上那幾個散落的銅板,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司命暗暗觀察文昌的臉色,心知不妙,話鋒一轉,又道。

“上仙也不必介懷,所謂命運命運,便是命和運。命是天定,不可扭轉,運是人為,多有變數。若是命不好,也可用運彌補。不過人生爾爾,命運不過一場空罷了。上仙是為人間親人卜卦麽?”

文昌不語,他默默將桌上寫著自己的生辰八字的紙收入懷中,轉身拂袖而去。司命不解地看著文昌的背景,隻當文昌是默認了。司命一副了然的模樣,暗歎一口氣,收拾起桌上的銅板。

文昌自然知道司命不過是安慰他罷了。天界有言:“司命卜卦,知曉天地事”,既然如此,又怎會出錯呢?

他將寫著自己生辰八字的紙掏出,淡淡掃了一眼,又握在手中搓了搓,再次張開手心時便隻剩一堆灰屑,清風吹過,不見了蹤影。

司命,應該也會有算錯的時候,吧。

文昌僥幸地這麽想著,於是,他將這件事深深埋藏在心底。直到她跳下誅仙台的那刻,直到天帝將明安推到與他對峙的台麵上,直到……記憶的枷門打開,文昌這才憶起司命說的那句話。

“久別離,求不得……”

難道,真的驗證了嗎?那麽,下一個,會是阿寶了麽?

文昌扭頭看向身旁的阿寶,一瞬間的恍惚,他這才驚奇地發原來那個事事需要人保護的孩子在他不知,不,應該是他本就沒有注意到的三年間是真的長大了。

一身素雅的青衣羅裙,頭發隻用一根桃花簪微微綰起,其他的任由它水泄般墜至胸前。身材也不似三年前那般平坦,女子的曲線在阿寶身上完美的展現出來。不施粉黛,卻自有一種柔和清麗的美好。

如此佳人再無當初在茅山山頂時的狼狽,原來竟是阿寶。自己的徒兒變了,可文昌卻高興不起來,如此美好的徒弟,更讓文昌認為,自己一定要保護她。但司命的話卻還在耳際回響。

“久別離,求不得……”

文昌不由皺眉。阿寶見文昌皺眉,有些著急,於是,關心的問道:“師父怎麽了?阿寶剛才不過開個玩笑,師父莫要生氣了!”

“嗯,無礙……”文昌點點頭,將視線移到別處,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師徒二人一時無言。

沉默良久,阿寶憶起一事來,扯了扯文昌的衣角。文昌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牽扯著,便知道是阿寶。

這個習慣還是改不掉啊。文昌輕笑,扭頭看向阿寶,不解地問。

“怎麽了?”

“師父……”阿寶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我……我想要把劍!”

“劍?”文昌眉頭微顰,疑惑道,“為何突然想要一把劍?”

“因為……因為……”阿寶愣了愣卻又不知道怎麽說,她抬眸看著文昌,緊抿著唇。

難道跟師父說是因為微瀾嗎?她不想師父知道,她也不想被任何人質問,你真的是文昌的徒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