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手現

天明,豔陽高照。

氣氛,一觸即發。

客棧,人們徹夜未眠,所有。

門外,旗杆下已不見了少年的影子,獨留一方疊得整齊方正的黑色衣衫,白領。

眼角嘴都含笑的少年俯身拾起衣衫披上,走進客棧。

“嘿!你這小子,去哪兒了?”袒露胸懷的和尚大咧咧迎上。

“就在外麵,倒是你,昨夜未曾跟來,又去禍害無辜生靈了?”聞著對方身上一股煙熏火燎的味兒,黑衣白領少年皺了皺眉頭,語氣中含著指責。

“沒有沒有!”

“哼。”

此時,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樓大堂。三張桌子拚湊一起變成長桌。刀神坐於長桌一頭,五方皇者散座兩邊,崔三坐著他的紅椅位於樓梯口。

見少年進來,公孫薄命一拍桌子,道:“必須找到那把刀!”

“可是一把連樣子都沒有見過的刀,怎麽找?”血和尚摸著光頭,刀神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傳說中,那把刀普通卻不凡,然威力如何,樣子如何,除了刀的主人無人知曉,隻聽說……那刀,屠過神!

“刀,不急,總有出現的時候。”少年開口。

“那現在是全力查找凶手?”崔三道。

“不。”

“什麽意思?”

眾人不語,靜靜聽著他們的話,就連一向有些聒噪的和尚都閉嘴不言。

“等。”

“等什麽?”

“還記得王者死後嗎?”

“你是說盜屍!”崔三“砰”得一聲站起身,直奔二樓。

燕九歌笑著坐下,與刀神相對。

“我有點好奇。”他問。

“那把刀?”公孫薄命答。

“是。”

“一定要找到!”

“為何?”

“必須找到它!”

“因為一個刀客的執著?”

“是,刀客的執著。”

“好,幫你。”

崔三卻在樓上探頭,“還在。”他說。

“這麽說,這次跟之前不一樣?”玄皇夏雋看向少年,似乎從昨夜開始他們就無形中以這個少年為首了,起碼在這件事情上是這樣的。黑衣白領的少年,他聽說過。【奇人大觀】排名第六,遍遊天下,知交天下,無人清楚其來曆、武功,卻從沒有聽說吃過什麽人的虧,一個奇怪的不簡單的少年。

“一樣,一切隻等晚上。”少年起身,彈彈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轉身上樓。

“燕九歌!”西皇貪泉身邊的婁宿叫住少年,目光深沉陰狠,“你還欠我一場比試。”

“知道,不過得有命才行。”

“什麽意思?”

其餘人也都順著這句話望向樓梯上的黑衣少年。

“他,說的是真的。”燕九歌看著門口的方向,那裏不知什麽時候醜陋的少年蹲坐在門邊,聽到他的話,少年露齒一笑。

“我們會死?”東皇終於收起了那副無所謂的態度,正色道。他想起昨夜那個少年說的話了,冥冥中,他相信黑衣的少年。

“什麽?笑話!”鳳帥嗤笑。

“想殺朕?哼!”西皇貪

泉冷哼。

“可能麽?”北海的皇者反問,莫戈的臉上是睥睨天下的冷傲。

夏雋雖沒有出聲,臉上也帶著絲倨傲。刀神自不必說,從頭至尾他從未將昨夜那個少年的話聽入耳中,如今自然也是。

門口的少年又不見了,燕九歌是看著他離開消失在遠處的,轉身走上二樓,路過崔三身邊,他突然道:“小愛呢?”不等崔三回答,嬌俏可愛的丫頭從一旁蹦出,挽住燕九歌的手臂,小愛道:“小先生找我嗎?”笑容滿麵。

看著被挽的手,燕九歌低頭微微一笑:“是呀!找你,小先生餓了。”

“我這就給你弄吃的去。”

“好。”看著離去的女孩,燕九歌嘴角笑意加深,很快就知道了,不急。

樓下的幾位皇者包括邊上的崔三都疑惑的看著似乎胸有成竹的少年沉思。燕九歌進房之前掃視了一眼樓下,血和尚已經不知所蹤,他知道人在哪裏,“你可以去看看你的酒。”關門前他提醒崔三,可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惡劣!

“糟糕!”崔三一拍腦袋飛身下樓,並且不忘拎上那張椅子。

知道血和尚和那個瘋子的德性,眾人全都幸災樂禍的笑開,甚至無邪和夏雋的眼中還有著那麽一絲同情。

“有人財大氣粗,損失點酒不算什麽。”

“也是。”

“出點血也是好的。”這顯然是某個被痛宰過的皇者,滿滿的幸災樂禍。

酒窖,酒香彌漫,酒氣衝天。

一室的狼藉和空壇,崔三額角青筋狠狠的跳了跳,他就該料到!花和尚加上酒瘋子,不出點血他別想安生!可是依舊心疼,不過……看著手上的椅子,喝他的酒總比坐他的椅子強。

是夜,今天的夜晚,空中烏雲密布,沒有月光。

似乎一切的陰影都會在幕色的掩蓋下悄悄現形。

二樓,放置死者的房中,一道黑影漸漸閃現,手掌輕翻,五根銀針銀光閃閃,飛射而去,目標直指死去的皇者。

“咣!”一柄銅鏡擋下所有銀針。

“既然來了,何不坐下喝一杯?”少年的聲音漫不經心,手中是一小壇酒,酒香濃鬱。

頭也不回,黑影瞬時從窗口跳出,燕九歌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走下樓。

樓下一陣乒乓作響。黑影跳下樓時刀神幾人依舊是白日裏的坐勢。婁宿首先對上他,二尺九寸的黑色大刀直劈而下,他把對燕九歌所有的恨意和怒氣都發在了黑影的身上,南荒妖道,不愧以邪術稱,數支銀針齊發,直逼婁宿麵門,揮刀擋下,誰知銀針之後緊跟銀針,一波可以擋掉,下一波卻是避無可避!瞬時,婁宿周身運起玄力,在身前形成氣盾抵擋,沒想到這些銀針中暗含著黑色霸道的力量,婁宿運用玄力形成的氣罩還是被攻破,一口鮮血噴出,跌回貪泉腳下。

“廢物!”西皇不悅。

下一刻,一柄天子劍影迎頭斬下,黑影順勢就地滾開,起身之際,一把褐色的粉末灑向皇者莫戈,北皇當即身前設罩,然而被擋開的藥物卻向四方散開,客棧的小廝們有人無聲無息的倒下。

“爾敢放肆!”渾圓醇厚的聲音似乎炸響在耳邊,邪道術士頓時耳膜震裂,血流兩竅。嘴角溢出

鮮血,他正待回擊,一道碩大的刀影直劈靈台,側身躲過,還是被劈到在地,受了重傷!

等到燕九歌站在一樓大堂時,黑影已經被公孫薄命製住。

伸手摘下那人的蒙臉布,婁宿頓時一臉嫌惡。

“洗手。”貪泉冷漠的聲音響起,婁宿身形一怔,乖乖離開,找水洗手。

“趕屍道人?”燕九歌俯視那人。

“刀呢?”刀神問。

“下一個就是朕?”南皇鳳帥冷笑,不屑。

南荒妖道不發一語,他知道肯定又是那個黑衣白領少年的把戲!

“不說?”貪泉終於動了,從座上起身走到邪道的麵前,“傷了朕的人,萬死不足以!”

“還是我來吧。”冰尊者突然出現,下一刻妖道的左手立即凍住,然後碎裂成渣。蝕骨的疼痛,卻咬緊牙關,不出一聲,他不能供出他的女神!不能!

燕九歌在樓梯出平靜的看著,不出聲,不阻止。

“五皇者加刀神外加一個尊者,欺辱一個尊者級別,當真是好不要臉!”天籟般的女子聲音在虛空中響起,嘲諷之情溢於言表。

二樓某間中,有人急射而出,須發皆白,不冠簪。

“是你不是?”傲來子出聲。

“嗬,原來你也在。”虛空之中,女子的聲音依舊美好。

“是我,你……還好麽?”黑衣白領的少年聽出他的一絲眷念和不舍,眼中了然。

虛空,沉寂。

“刀,還來!”公孫薄命運力於聲,與空中之人對衡。

“刀?你還不夠格!”嗤笑,更像是鄙視。

一時間,風沙飛舞,幾乎淹沒了整個客棧大堂,東南西北中,個個身形不穩,包括已經成神的刀神。

“道士!”混亂中,燕九歌提醒。

等到風沙停止,一幹人等無不灰頭土臉,刀神也不例外。而南荒妖道已經不見了蹤跡。

“好厲害的玄力!”

“還是一個女子!”

“竟然是個女子!”這是西皇冷冽的話。

而燕九歌隻盯著屋外的風沙出神,還有一個人也在沉思,東皇無邪。

“還是堅持麽?”黑色少年並不看向神醫,人人卻知道這話就是對他說的。

“不能。”白須白發的男人默然轉身。

“傲來子!朕命令你!”火紅的鳳袍無風自起。

“皇者,我不能。”

“可惡至極!”鳳帥怒急。

中州大皇卻起身離去,“一切自會分曉,說與不說並無差別,時間而已。”

隨後,其餘人都陸續散了,客棧的主人還在酒窖,和兩個酒鬼一起。

東皇抽出腰間鐵笛對著少年,

“可願再聽一曲?”

“求之不得。”

“今夜,老地方。”

“好。”

臨行之際,黑衣白領的少年忽然轉身:“當真知道我還猜不到麽?”

大堂中,單薄的神醫身形微震,眼中神色複雜。一絲無奈,一絲苦笑,一絲釋然。

天,漸漸昏暗。

遠處,暗沉接近。

幕色,正在降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