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高山流水,琴音交心

“生命的花瓣在動,猶如停留葉麵的沉入,我們不過都在追尋自己的命運。選擇不同,命運自然不同。”這時娟娟如細水的聲音飄蕩在兩人的耳邊。

易塵霜兩人都是停止了思索,轉過身看向身後,這應該又是一個天生麗質的女子。

她一身淡綠綢衫,綢衫在清風下微微顫動,雲鬢如霧,鬆鬆挽著一髻,雖然頭上戴著薄薄的白紗令人看不清其容貌,但是一對眸子卻瑩然有光地透過麵紗。看得越深,越覺得那雙眸隱隱有光彩流轉。

“柳姑娘。”風雪寒笑了一笑,輕聲打了一聲招呼。

此刻易塵霜也知道這女子是何人了——前塵憶夢柳如煙,果真是前塵憶夢,就這一見便給人一種朦朧,給人一種青煙飄渺的感覺,易塵霜隨後如同風雪寒一般打了一聲招呼。

“兩位公子客氣了,如煙是來提醒兩位公子家父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正在等著兩位公子。”這聲音還是那樣洋洋盈耳,柳如煙說完,也沒有久留,微微施禮後,款步姍姍地上樓去了,隻不過走之前似乎有意無意地多看了易塵霜一眼。易塵霜兩人也趕忙回去入席。

今夜酒樓並沒有做生意,幾個女子都是在三樓的雅間,易塵霜和上官墨昌等人則都在二樓的雅間。

席上三個文人再加上有上官墨昌這個文壇泰鬥在,這話題也盡是文縐縐的,倒也沒有那種豪飲的場麵出現。而上官墨昌好像還停留在易塵霜今日所作的詞中意猶未盡,另外三人皆是如此,到最後紛紛要求易塵霜再作上一首。易塵霜隻能苦笑著隨意作了一首,雖然沒有那首《水調歌頭》來得好,但是也算得上佳作了。

“易家小兒和這風家小兒不愧為風月公子和帝都奇才啊!”那個南方書院的李元宏不由歎道。唉,這詩會從開始至今已經有五載了,可這五載竟然全是被帝都的人拿了第一,這叫我等南西北的人情何以堪,本來滿心以為隻要勝了帝都風家的小兒就等於贏了詩會,可如今不僅風家小兒勝不了,還憑空蹦出來一個能作出一首連我等都自愧不如的絕世佳作的奇才,隻怕以後這詩會要被帝都之人包攬了。

“哈哈,大讚,元宏啊,你可不知道這易家小子和風家小子一樣精通琴律,前不久那一首離殤經我孫女之手後都能把老夫給彈哭了。”上官墨昌聽到李元宏的話似乎特別開心得樣子,就好像易塵霜和風雪寒是他家裏的人一般。

“哦?當真?”幾個人都是驚詫地問道,他們隻知道風雪寒精通音律,但對易塵霜毫

無所知,至於易塵霜風月公子的稱號幾個人隻是以為是易塵霜詩句做的好才會這樣被稱呼,並不知道這稱號其實來源於一首曲。

“哈哈,看來你們還被蒙在鼓裏,你們卻不知道,這風月公子的稱號便是來源於易家小子的一首曲,那首曲不但彈得老夫肝腸寸斷,連不懂琴律的孩童莽夫聽完後也是淚流滿麵,當真是世之名曲啊。”上官墨昌這麽說,易塵霜卻不淡定了,這老頭把自己捧到天上去了,接下來幾個人不讓自己作曲才怪呢。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後,那三個大學者紛紛要求易塵霜作上那一曲。

“幾位前輩,不是塵霜不想作曲,而是家父和舅舅說這曲實在不能多作,這首曲雖是名曲但卻太過抑鬱傷心。”易塵霜搬出了易風河和風雲常兩人作了擋箭牌。

“確實如此,塵霜這曲的確不能多彈,若幾位前輩一定要聽,不如讓我和塵霜合奏另一曲吧。”一開始易塵霜還以為風雪寒在幫自己說話,可是聽到後來就變了味了,有些詫異地看著風雪寒,可是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異樣,隻是一臉淡淡的笑意。

“大善,我這就讓人拿琴去!”柳薛貴連忙揮揮手讓幾個酒樓的雜役去提琴過來。

少許,兩座琴抬進了雅間,這雅間本身就是二樓最大的雅間,平時也有琴女在此為客人彈琴,所以放兩座琴還是不在話下的。

見琴已抬來,風雪寒作了一個請的手勢,而後自己徑直走到一座琴旁坐了下來,易塵霜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事到如此也隻能跟著坐到與風雪寒相對的琴旁,在場人都屏住了呼吸。

夜已深,星夜朦朧,清風從窗外襲來,兩人長發皆是在風中微揚,白衣浮浮,四周靜溢。

易塵霜在等著風雪寒的琴音。

他起了,叮——叮——咚——咚,一滴一滴的碎琴聲,緩慢,優雅地傳來,這是一種潔淨的琴聲,脫離了世俗的喧囂,身仿若至身於高山流水、天地之間,琴聲亦如這涓涓流水漸漸四溢開來,時而低緩時而急促,跌宕起伏,連綿不絕,餘味雋永、、、、、

易塵霜心中一顫,未彈琴卻看向了風雪寒,原來他也有自己的琴心。這曲清靜出塵,亦揚亦挫,挫時如高空跌落的一團輕雲,揚時又疑是十萬八千裏外,仙子在撫琴擊築,這清幽的樂音仿若讓人置身於天地自然之間,聽泉水淙淙,聞山間鳥語,聽蟋蟀低吟,聞花香四溢,正有那看庭前花開花落,寵辱不驚,隨天外雲卷雲舒,去留無意之境,這曲已經

有了它獨自的琴心,可是為何那麽孤獨呢,為何已脫離了塵硝還帶著微微淒涼,這本該歸於萬物自然的琴音為何感覺或缺了什麽,他是孤獨麽,他是在尋求一知音麽?

這時易塵霜不再看向風雪寒,他終於彈了,隨著那曲順勢自然而入,他沒有發現風雪寒在他第一聲琴音響起時,眼中的那一抹亮光。他懂我,他是第二個能懂我琴的人!

你孤獨麽?

你的琴不再讓我感到孤獨

你曾經很孤獨?

曾經還有一個人懂我的琴

他走了?

走了

你想要改的是兩個人的命?

兩個命一起時還叫兩個麽?

我懂了

嗬嗬,我若能掌握天下人的命運卻唯獨不會掌握你的命運

為何?

因為這天下你可能是我唯一的知音

嗬嗬

彈琴的人看似彈琴卻已在琴中交心。

微風忽起忽伏,兩人的長發也在風中越發淩亂,這看似如此之近的琴音給眾人的感覺卻如同越過了十萬八千裏從叢山峻嶺間徐徐傳來,悠悠揚揚,那種超然之境令人回腸蕩氣。人沉浸其中,琴聲如訴,似在過盡千帆之後,看歲月把心跡澄清,又是在身隔滄海之時,沉澱所有的波瀾壯闊。在懂得之後,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一顆平靜而柔韌的心靈,琴聲委婉連綿,最終卻又如小溪流入江海波瀾不驚,慢慢地,慢慢地變輕,最終化為空靈,唯有餘音繞梁。

“好曲,好曲,此曲隻應天上有啊!”回過神來,周圍幾個人都是拍手叫好。

樓上,幾個女子也在那曲中入神,良久,上官明若失神地喃喃道:“他竟然懂他的琴。”

易塵霜和風雪寒此時都已經起身,他們兩沒有相互說什麽話,隻是看著對方笑了一笑,而後對著眾人微微拜謝。

“雪寒這曲何名?”上官墨昌叫好之後連忙問起風雪寒

“高山流水。”風雪寒淡淡地稅。

“好一個高山流水,好一首脫離世俗之曲,這曲你們兩人的琴心竟能如此融洽地融為一體,果真是大才,大才啊!”上官墨昌又是激動了起來,不過好在最終還是平複了。

見天色已晚,樓上雲月也是下來了,易塵霜和幾個人告辭後便要回去,臨走時,風雪寒似乎有些調侃地說道:“有空來我家再切磋切磋琴技啊。”易塵霜嘴角微微一揚,沒有說什麽,和雲月二人直接下樓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