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退

嚴羅以為她醒了過來，不禁十分緊張。這大半夜的，自己臥房中竟莫名其妙地鑽進三個人，任誰都會嚇得大叫吧！嚴羅這樣想著，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候趙小涵又抬起了手，似乎又要拍下去。她的手臂修長，伸得很遠。嚴羅忙護住了襠，“啪”的一聲，趙小涵的手打在他手背上，十分清脆。

杜絕神情緊張，這要是把她吵醒了，公安局長的兒子或許會背上入室強賤的罵名。待見趙小涵此後並無動作，才稍稍鬆了口氣。

嚴羅將她的手輕輕放到床上，輕手輕腳地下地。葉南希也恢複了體力，她調整趙小涵的睡姿，重新放回被窩內蓋好。三人收拾所有的東西，包括煙灰也一並處理，然後悄無聲息地來到正門。房門“吱嘎”一聲，但三人已不怕被人聽見，雖然注射劑失效，但那迷魂香煙卻十分厲害，即便是淺層睡眠也輕易醒轉不了。

嚴羅和葉南希從大門出來，杜絕則反鎖上門，從窗口滑繩下地。嚴羅上樓頂解了繩索，到巷子裏與兩人匯合。三人收拾東西放到車上，才就近找了一家旅館休息。次日午時，門外傳來“咚咚”的聲音，嚴羅悠悠醒轉，知道是葉南希敲門。推醒另一張床上的杜絕，二人穿好衣衫，與葉南希找了個飯館用餐。

杜絕對於兩人的曆險十分感興趣，一路上問個不停。嚴羅解釋不過來，隻好交給葉南希。

三人進了飯店，點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慶祝此次的馬到功成。杜絕很為自己沒能進入意念世界抱憾，一落座，便決絕地道：“不管怎麽說，下次都得帶上我，不是我吹，我要一出馬，比任何保鏢都好使。什麽棺材僵屍，那就屁大點事，分分鍾就給他擺平了。”

“還別說，這次真該帶上你。我們在裏邊遇到一變態，將自個兒母親差點兒給活埋了，你要在，還能讓他猖狂了去？”夢中確實差點，不過現實中，隻怕真有此事。他想象著趙小涵醒來之後的感覺，不禁有些好奇。

杜絕剛喝了口水，一聽就噎住了，差點沒嗆死。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葉南希，驚道：“有這事兒？”

當時封棺之時，嚴羅讓葉南希留在了土坡頂上，所以具體情景並沒瞧見。但是根據後來的事情推測，趙小涵的奶奶的確差點遭到活埋。她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感動地看了嚴羅一眼，然後點點頭，意示確有此事。杜絕咽了口唾沫，忙轉移話題道：“意念世界怎麽個樣子，棺材真有那麽多，整座城裏都是？”

嚴羅理所當然地

點點頭，越發嚴肅地道：“不單整座城，而是好幾座城，不隻是棺材，而是不隻一種棺材。意念世界，真不是人呆的地兒。”經由杜絕的疑惑，他忽然想到類似的問題，那城中那麽多棺材的出現，是因為趙小涵的內心陰暗變態麽？他認識的趙小涵，絕非這樣的人。或許和惡夢有關，也許他和葉南希進入意念世界之前，趙小涵便已經開始做惡夢了。她的惡夢中出現了棺材，所以影響了意念世界。

由此看來，以後進入意念世界，必須保證宿主已進入深沉睡眠。否則，就是在拿自己和朋友的性命開玩笑。

杜絕麵上沒什麽，但是內心卻被嚇得一緊。他看到棺材或許不會這麽害怕，但是經由聯想來體驗那種世界，卻是極其恐怖的。他一句大話也說不出來了。雖說有些害怕，但卻不能讓他退縮。他天生有一種優越感，處處不願落後（除了成績），既然嚴羅都從意念世界挺了過來，自己憑什麽不可以呢？警察局長的兒子，自然不是孬種。

他極力平緩臉色，好使自己看起來絕對可靠。便連點菜之時，也帶著狠辣的範兒。三人吃完飯，便又去了地下的打靶場。這次待了四個半小時，嚴羅一共試了十多種槍，打了四五百發子彈。杜絕也差不多，不過他的命中率始終比嚴羅好。有個警察局長做爸爸，到哪都能牛逼哄哄。

葉南希的背景嚴羅還不清楚，她暫時也沒說的意思。不過看樣子不差錢，這一下午，十幾萬就出去了。

三人出了打靶場，便來到一家手機店。嚴羅原以為葉南希要換手機，但她一進店，便讓嚴羅挑選。三人中就他沒手機，這麽多年過去，也已經習慣了。不過現在要常常聯係，手機顯得十分必要。他買了一個纖薄的4寸大小的三星智能機。白色磨砂麵外殼，不用外加手機套，800萬像素後置攝像頭，對於他來說，這樣就夠了。

他不喜歡杜絕那5寸多的手機，不光占地，還不方便。如果僅僅用來娛樂通話，倒是比較好使，但若有其他用途，譬如偷拍，就不方便。當然，他絕沒有不良嗜好，偷拍完全用在一些特殊場合，譬如跟蹤壞蛋。

他買了張SIM卡，又買了一張32G的高速閃存卡，除了平時保存資料，也許以後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三人交換了手機號，便分別回家。

他家位於北市區五四東路32號3單元201室，32號以及鄰近的幾棟樓有差不多30年的曆史，斑駁的牆壁上畫有白色的“拆”字樣。盡管這些樓

已經待拆遷，但是樓中還有好幾戶人沒有搬出來。據他所了解，原因大抵有二，一者是被拆遷人對拆遷補償協議不滿意，遲遲不願搬離；二者安置房地段不佳，住戶不願到陌生的環境開始新生活。

在一個地方生活久了，難免會有感情。他的父母都不太願意搬離這裏，因為這個地方已經成了他們心目中最佳的養老之地。但是時事所趨，社會迅猛發展，即便這些住房隻有三十年的時間，也似乎難免被淘汰的厄運。他們一直堅持著，想等嚴羅上了大學再說。畢竟不久之後，嚴羅就要高考，現在搬家實在不合時宜。

嚴羅買了一條好煙，一大袋零食。父親嚴高和他一樣，都愛抽煙，母親李華愛吃甜食，盡管隻是小東西，但二老都很高興。他不敢買得太貴重，否則哪兒來的錢將無法交代。他不想告訴父母他半夜冒著雷雨登上電視塔就為要捉住高樓殺人狂，那樣不但耳朵不得清淨，好好的兩天假期也必將在煩躁中度過。

當晚一家三口圍著一張小桌子，其樂融融地吃飯。嚴母知道兒子學習辛苦，特地熬了薏仁蓮子粥，做了脫骨扒雞，魚香肉絲，擺滿了一桌子。屋子雖小，但整理得僅僅有條。嚴羅看過的懸疑推理、神秘科學、靈異自然等等各類書籍分堆放在矮木架上，此外還有圍棋、拚圖以及他小時候常常擺弄的各種小電子儀器。

他津津有味地吃著母親做的飯菜，不管什麽時候，母親做的食物總是合他的胃口。嚴母見兒子胃口好，也很高興，囑咐多吃點，補補身子。嚴父卻不希望兒子吃多，他覺得吃多的人會變笨，他還指望著待會兒跟兒子下幾盤圍棋。雖然他常常會輸，但是愛好卻輸不掉，他很喜歡和兒子下圍棋。

吃完飯後，嚴羅拿出手機給父母看，並告訴他們這是上午和朋友出去逛街買東西時，抽獎抽到的。這個謊話很好地糊弄了嚴母，她對這一不花錢的寶貝愛不釋手，連聲囑咐嚴羅別摔了。但嚴父卻知道他在撒謊，兒子是怎樣的人，廠家促銷是怎麽個狀況，他再清楚不過了。不過他隻是以自己什麽都明白了的眼神看了嚴羅一眼，並沒有拆穿他。嚴羅撇了撇嘴，想知子莫若父，果然如此。早知如此，該買什麽就買什麽了。

他打定主意，下次回家一定給他們整對手機，外加幾套衣服。家裏的生活是幸福而短暫的，很快便到了次日的午後。他收拾東西告別父母，搭車往學校走。剛進教室，便聽同學都在議論著，趙小涵的母親被殺了。趙小涵已不知所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