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古劍無鋒,而封萬物

赤紅的天。

鮮血做的牆。

紅色的天幕。

似人非人的身影。

你們也會死的,不是嗎?

宣啟口中的這一切就像是一層陰霾,籠罩在了眾人的心頭,縱是平常狂妄自大的血狂在這個時候,看著宣啟的屍體,也不由得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麵色陰沉:“呸,真他娘的晦氣!”

晦氣?也許就是這樣吧,什麽還沒有做就被一定會死,不是晦氣是什麽?隻是這晦氣,在此時卻是化作了一片陰影,埋伏在眾人的心裏,喘不過氣來。

張道羽此時麵色淡然,但是他眼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陰晴不定,半響之後拂塵一掃,點點光華從拂塵上流露而出,籠罩在宣啟不成人樣的屍首上。

“宣道友一路好走,宣道友是為了我等而亡,我等自不相忘,願天猶憐,庇汝魂。”然後張道羽口中開始呢喃著什麽,神色莊重就像是舉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光華籠罩下的宣啟,漸漸變得透明了,化作了一抹抹流光,開始消散,沒有腐朽潰爛之意,反而是充滿了一種聖潔空靈之感,當宣啟整個人全部消失之時,羽望依稀間仿佛見到了他的魂靈,那是一個神駿的青年男子,依依不舍的最後看了一眼塵世,而後消散於風中。

“升靈咒。”羽望身邊的二師兄在這個時候麵色沉重,輕聲開口:“這是一種古老而鮮為人知的神通,據說靈魂沐浴在這種力量之下可以得到淨化而後升華,但是此咒仿佛對生者並無用處,反而是對於死者有莫大的效果,可以防止對方因為外力或者怨恨等等原因而變成鬼怪,活屍一類的邪物。”

二師兄的聲音不大,似是專門講解給羽望,同時一旁的青鬱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很明顯她也不知曉其中秘辛。

“逝者已矣,我等還要麵臨種種困難,還望諸位道友共勉,渡過此難。”此時張道羽結束了升靈咒的吟誦,同時側頭看向二師兄,突然一笑而後淡然開口:“不愧是築天盟盟主,竟連升靈咒這種偏門之術也能知曉,才學之廣,眼界之寬,老夫佩服。”

二師兄則是麵不改色:“張掌教過謙了,築天盟不過是個商會,純粹是涉獵廣闊才有所知曉,僥幸而已。”

“嗬嗬。”張道羽輕輕搖頭,若築天盟真的隻是個商會,豈能有現在這般大的能量?縱使是他們道一宗硬拚雖是不懼,但是平日若最不喜歡得罪那一勢力,必然就是築天盟了。

“好了,諸位,現在我們商討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張道羽的話還沒有說話,眾人包括他在內皆是神色一變,聽聞宣啟的話語之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站在原地的郭傑分身亦是如此,久未開口的一身黑袍的左宗曜在這個時候大呼不妙:“不好!南麵的禦靈陣被瞬間破去了。”

禦靈陣,便是布置在最外層的陣法,在東南西北各布了此陣,互相連接起來方才籠罩整個棲息地的外圍。

“諸位道友,速速前去。”情況危急,張道羽言畢先身士卒化作一道光華,一閃即逝,其餘的人也是緊隨其後,不落半分,這其中包括了羽望和青鬱,還有郭傑分身。

同時一股龐大的神念從擴散而出,給棲息地內的所有修士傳達了一條訊息。

“各位道友,南部外圍陣法被破,元嬰期的道友若是身體無恙速速前來,其餘道友退回第二層的防線。”

而同時隨著這道神念的傳達,化作陣法中樞的如一方玉石台的天靈台微微一動,散發出更為磅礴的靈氣,以它為中心向四周蔓延的如同蛛網般的脈絡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第二層的陣法激活了。

星網羅天陣,此陣撐起了一方靈罩,此罩呈現黑色,卻有點點星光閃閃爍爍,做為點綴,就如星空浩瀚,枯寂,沒有邊緣。

而同時羽望和青鬱在這個時候也趕到了南部外圍被破的陣法之地,此陣是瞬間被破去的,就如羽望破陣一般,隻是一個從外,一個從內。

羽望的修為到底遜色他們一籌,而且還有和青鬱一起,當他們到來的時候他的師兄和張道羽,血狂他們都已經嚴陣以待了,氣勢已經放出,隨時都有可能出手,見此羽望和青鬱一眼找尋到了大師兄他們所在,落了過去。

此時破陣之“人”,已經暴露在了羽望的視線中,他和青鬱麵麵相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破陣之“人”已經和羽望多次交手,青鬱也見過,那是血漆車,通體鮮紅的血漆車,透露出一股血腥,同時怨氣彌漫,讓人看一眼就心神不靈。

但是不僅僅是這個,在這些血漆車前有一個人,準確的說他不是人,隻是很像人。

他是一名赤足踩在地上麵色白淨的少年,一雙赤足皎白無瑕,肌膚如嬰兒,全身上下都看不出半點瑕疵。隻是這樣一個少年他卻散發著出讓眾人心悸的氣勢,穿著也很怪異。

一件白色長衫,本身並沒有什麽,但是這件長衫卻像是經曆過一場殊死搏鬥一般,幾處地方都有破損,存在一個個缺口,就像是利劍穿透所致,幹涸而發黑的血跡,在白色長衫上是那麽顯眼,尤其是他手上持著一把鐵劍,這鐵劍很普通,但是它生鏽了,整個劍身都彌漫鐵鏽,沒有一點光滑的地方。

這樣的裝扮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某個亂葬崗走出來的屍鬼,陰森而可怖。

此人有靈石,眼睛中狡黠的光芒不斷閃爍,也是見此張道羽一步邁出就要發話,隻是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郭傑分身搶先開口,一隻手指著白麵少年,聲音微微顫抖:“古封劍?你..你是..鄒久天!”

被郭傑分身稱呼為鄒久天的白麵少年笑了,笑的很輕鬆很愉悅,看起來人畜無害:“郭傑大哥,好久不見了。”

郭傑大哥?聽到這個稱呼的郭傑分身沉默了。

他想到了幾千年前的鄒久天,那是一個永遠幹幹淨淨的陽光少年,臉上永遠掛著一

張純真的笑臉,跟在他的身邊,稱呼他為大哥。

而反觀現在,那個愛幹淨的少年身上的衣衫是那麽不堪入目,血跡斑斑,他那把鐵劍也已經生鏽,歲月啊,慘雜的千年的歲月,一切的變了。

經過之前的事情,露出那一手,眾人也都有所猜測和忌憚,此時眾人亦是識趣的沒有阻止他們的對話,而是在一旁觀望,期望能從這些對話中得出什麽,後麵陸續敢來的元嬰見這些人都沒有動作,也自然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不對,你不是鄒久天。”郭傑分身自嘲的笑笑:“他千年前就死了。”

鄒久天依然是微笑,顯得很陽光,很溫暖:“不,我是他,我就是鄒久天,我一直都是。”

“你不是,你隻是他死後所化,比如他永遠都愛幹淨,不會穿的你這樣。”

“正如郭傑大哥你所說的,我就是鄒久天,隻是我之前死了而已。”

“你是鄒久天?那你為何說你是他?竟然你是他,那你又是誰?”

說道最後,郭傑分身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出手,那半枯半榮的虛影再次出現,隨著郭傑分身左手向著鄒久天一揮,半枯的一邊那些光禿禿的枝幹自動搖晃,一道道黑氣出現,這些黑氣彌漫著腐朽之意。

羽望絲毫不懷疑,其中的腐朽之意的濃鬱程度足以讓它接觸到的任何東西,轉眼化作飛灰。

“化塵!”

郭傑分身口中輕吟,隨著其左手向著鄒久天一揮,黑色的氣體就飄然而去,路上所碰觸到的花草,皆是轉眼枯擺,化作了灰塵。

這黑氣已經鎖定了鄒久天,如無意外的話鄒久天已經無法通過移動來避開。

但是鄒久天他沒有避開的打算,笑容不變,將那把生鏽的鐵劍持在身前,一聲輕笑:“既然大哥要出手,那小天也就不客氣了。”說完眼中一道血芒一閃而沒。

“封!”

鄒久天口中一聲輕叱,並無通天的氣勢,隻是生鏽的鐵劍不斷在身前遵循著某種規律而揮舞,一個個光圈生成,籠罩向黑氣。

這光圈似乎有神秘的力量,散發著陣陣灰色的光芒,黑氣被其籠罩後就頓住了然後緩緩消散,不過同樣時,每當一縷黑氣的消散光圈也要黯淡不少。

眾人見此,麵色微變,他們都沒有把握破去鄒久天的這神秘光圈,羽望見此一幕也是微微驚訝,向著身旁的師兄輕聲詢問:“這是什麽劍招?”

“古劍無鋒,而封萬物,這是古封劍訣。”

回答羽望的不是二師兄,而是整個站在那裏給人一種錯覺是一把劍插在那裏的大師兄:“這是很神秘的一脈,他們一脈隻有一人,隻學一本劍訣,從古至今也隻有一把劍,一劍一決,皆換做古封,他們的劍不講鋒利,不究狠辣,不論速度,不求致命,隻求一個字——封,他們的劍意可以用來封萬物,籠罩萬物在內,然後封其靈魂,封其修為,封其肉身,封其生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