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耀

此劍氣,帶著滅絕之意,那是橫掃一切,毀滅一切的波動,仿佛隆冬裏誓要冰封萬裏意誌,也似死冥之地妒忌一切生者的恨意,又如星辰落幕的瘋狂,也是世界走向崩潰的狂怒。

天地中,生來所有,都應該要在此之下滅亡,是生,就要走向死,繁華,就要變成蕭條,盛世,就要變成亂世,整個世界誕生,就是為了能夠滅世。

由生至死,由繁到衰,最後走向滅亡,這是在無盡歲月中誕生出來的真理,這是無人可以撼動的規則,這是萬事萬物必將遵守的道路。

而此刻的羽望,就像是這真理,就是這規則,就是領著萬物走上這條路的引路人。

黑色的劍氣,揮舞出的一瞬間,也正是一輛血紅色車馬出現在其路徑上的時候,兩者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

兩聲馬的長嘯聲同時傳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從黑布,或者說車廂內揮出。

一時間,陰風四起,鬼魂呼嘯,地上的植被大麵積的衰敗,變得枯黃,此地再次變成了九幽之景。

但是這一切,在羽望所揮出的劍氣麵前,卻是顯得有幾分的蒼白無力。

破去車廂內揮舞而出的黑色光芒的同時,去勢卻絲毫不見,反而更甚了幾分,直直的將兩匹介於虛實之間的血馬的頭顱斬斷,和身子分離的血馬頭直直的飛向空中,然後掉落在了地上,血馬頭和血馬身的斷口處沒有鮮血溢出,隻是都彌漫著黑煙,這些黑煙緩緩的向著車廂的方向飄去,而劍氣這個時候似又強盛了幾分,將黑布直接撕裂,將車廂頂和車廂都分割開來,不過也在這個時候一陣濃鬱的黑煙冒起,迅速的將車廂內的場景遮擋,似乎這車廂內隱藏著什麽不能見人的隱秘,不給羽望一窺全貌的機會。

而同時另外三輛馬車出現,阻擋羽望的繼續進攻,一瞬間三道黑色光芒,直接向著羽望衝去,就像要將羽望攔腰斬斷一般。

“哼!”

羽望一聲冷哼,聲音中不帶絲毫的感情,冷如冰,寒到了靈魂深處,身子稍稍後退一步,一股壓抑讓人窒息的氣勢釋放出來,如同水銀泄底,而此時賦都劍的黑色光芒在這個時候強盛了幾分,四周的天地靈氣都為此產生了一瞬間的停頓,不再流轉,在這個時候羽望的嘴唇動了兩下,同時抬起了賦都劍,劍尖對準了前方那四輛血紅色馬車所在的位置,就像是要進行處決,審判一般。

“黑耀。”

隨著羽望的一聲輕語,整個天地的靈氣在這一瞬間被抽空了,一個圓形的白色虛影將四輛血紅色馬車籠罩在內,帶著一股極其強烈的純陽之力,仿佛是太陽,發散著陽光,在它的照耀下三道黑色光芒如同冰雪消融,化為無形,同時被其籠罩的四輛血紅色馬車也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血馬不斷的嘶吼著,原本空洞的眼睛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黑煙從四輛馬車上接連冒起,尤其是之前就被羽望一件削去了車蓋的那一輛,更是嚴重,而這些黑煙也在升起沒多久,就消散掉了,就像是陽光下的寒氣一般。

而這個時候,四輛血紅色馬車自然是躁動不安了,想要離開此地,隻不過它們的馬蹄才剛剛抬起,就看見白色虛影的邊緣地帶的一點,突然格外的璀璨,就像是白光突然分出了一部分集中在了這一點之上,其他

的地方比較之下就要黯淡了幾分,隻是隨著這一點的出現,這點的周圍立刻出現了突兀的黑色,迅速的沿著白色虛影的邊緣如同水一般的流動,這黑色沿著白點的兩端出現,匯集在了白色虛影的另外一邊,整個白色虛影突然的熄滅,整個天地都陷入了黑暗,極致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就像是深夜裏沒有月亮,沒有星光的夜空,隻是這黑暗也沒有持續多久,一道半月弧的白光,在這黑暗中是那麽的突然的一閃,然後黑暗開始破碎變得千瘡百孔,一道道白光從黑暗的裂隙中擴散而出,照亮四方,隨後黑暗被像是被這白光一片片被剝離,凋落,消失不見,而當白光完全驅散了黑暗之後,瞬間熄滅了,最後天地恢複了正常,就連紅霧也在此刻消失了,從此地被驅逐了。

隻不過這裏始終是血河之災中的原始森林,正常的情況並沒能持續沒過多久,淡淡的紅色又再次充斥了此地。

羽望依舊是麵無表情,和出招出現一模一樣,沒有改變絲毫,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吹起了他的白發,全身散發著冰冷刺骨的寒意,就像是剛剛從九幽之地出來的魔神,冷血無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塊千年寒冰,絕對沒有人會覺得此時的羽望是容易相處的人,而會覺得是那種存活了無盡歲月,冷眼旁觀世事變遷的一類人,就連賦都劍在此時都冒著黑光,就像是帶來死亡的使者一般指向前方,似乎隻要它輕輕的揮舞,就會帶走一切的生機,隻留下無盡的蒼涼和悲意。

而賦都劍所致的前方,是一地殘破的車輪,馬匹的肢體,車廂的某一部位,這些散落在地上,冒著黑氣,就如同陽光照射下的冰雪,逐漸的消融,消散,看其樣子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的消失了,不存一物,可惜的是四輛血紅色的馬車看這情況卻還是逃走了,隻是應該都受到了很大的創傷,否則也不至於這些部分都灑落在了此地,想必一時間應該也不能再追上來。

而在這個時候,羽望麵上還是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是發出一聲悶哼,嘴角突兀的溢出了一絲殷紅的鮮血,然後突然身子一軟,半跪在了地上,一手撐在地,一手將賦都劍插在了地上依靠著,支撐著身體,麵朝下方,一滴滴紅色鮮血滴落在了地上,看起來是那麽的刺眼。

看起來羽望的身體狀態很不好,十分虛弱,隨時都會倒下去,而這個時候羽望的頭發逐漸的恢複了黑色,衣服漸漸的成了灰色,頭上的陰陽雙魚圖早在不知道何時消散掉了,此時才緩緩凝聚而出,散發著淡淡的灰色光芒籠罩著羽望,同時一縷縷的白色氣體從其內飄蕩而出,飄進羽望的體內,而羽望的傷勢也明顯的因為白色氣體還有了好轉,起碼不再有鮮血溢出了。

“孤陰的狀態下用出純陽之力果然還是勉強了,始終差了一步,這一步究竟是差在哪裏?”

羽望從半蹲的姿態站了起來,臉上出現了表情,有那麽一絲的痛苦,輕咬著牙齒,同時將一顆散發著生機的棕紅色的丹藥吞服下去,順便用將丹藥送進嘴中的手,將嘴邊的殘留的鮮血抹去,而後將賦都劍從地上拔出,放在了眼前,仔細的端詳著,此時的賦都劍已經沒有了任何光芒發散,重新回歸了平凡,就像是普通的鐵劍一般,劍尖處似乎是因為剛剛插在了地上,還沾染了一點泥土,不

過這點泥土在羽望伸出手指輕輕一彈之下,劍身輕顫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中,從劍身上滑落而下,落在了地上,重新變成了土地的一部分。

提著賦都劍,頂著陰陽雙魚圖,羽望緩緩的向著原始森林的深處行走,隻是腳步有些虛浮,很明顯之前的傷勢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隻是相信羽望在那一道道白色氣體的滋潤下,再加上吞服的丹藥此時雖然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煉化,但是等待它緩緩的發揮藥效,傷勢應該也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就能夠恢複。

時間,是羽望現在最需要的。

可惜,如果有冥冥中的某個主宰在操縱著這一切的話,那麽這個主宰一定是喜歡落井下石的人,在羽望最需要的時間的時候,偏偏就不給他。

禍不單行,這句話果然不是誇誇其談,羽望才剛剛走出不到百裏,那一劍反噬之力所造成的傷勢略微的有所好轉,就看見在遠方的五團紅霧中,竟然各式有一輛血紅色的馬車緩緩的駛出。

這五輛血紅色馬車的周圍竟然是時刻被紅霧環繞,隻能看出一個輪廓,根本就看不真切,但是從其它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血腥和怨恨之氣,明顯要比之前所遇見的還要強上幾分。

此消彼長之下,羽望的劣勢瞬間明顯了,此戰完全就沒有勝算。

第一反應,羽望就是向後方急退,隻要再給他一些時間,傷勢有所好轉,他不說能夠消滅它們,至少也能夠周旋,不像現在沒有一戰之力。

可是羽望才退出兩步,就有一團紅色的霧氣詭異的出現,羽望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不對,想要改變方向但還是晚了。

“砰”的一聲。

羽望被一匹血馬的衝撞之力撞上,身子在這一撞之下,向著後方的一顆古樹砸去,隻是羽望雖然有傷,但是到底也不是常人,在途中拚著傷勢的擴大,改變了方向,躍到半空中向著一處包圍中的缺口而去,隻是上天就像是要將羽望葬在這裏一般,等待羽望在這個方向前進了十來米才發現,這個方向的不遠處竟然也有一片紅霧,一道血紅色的光芒,正向著羽望襲來。

而羽望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力量改變方向了,也來不及改變了,隻能將賦都劍橫在了身前,和這道血紅色光芒硬拚了一記。

結果顯然易見,本就手上的羽望就算是有賦都劍的抵擋,陰陽雙魚圖的籠罩,也還是在這硬拚之中,噴出了一口血霧,整個人在空中就如同是斷線的風箏一般,墜落在了地上。

而一共七團紅霧,代表著七輛血紅色的馬車,形成了合圍之勢,將羽望圍在了中間。

而倒在地上的羽望卻是笑了,隻是沒笑兩聲,就咳出了一口鮮血,但是笑的雖然很突兀,但是卻很真實,也不知道為何而笑,不過此刻的他已經將半透明的水晶握在手裏了,隨時都可以捏碎,借助二師兄的力量逃離此地。

七道血色光芒,此時從七團紅霧中出來,向著羽望襲來。

而羽望也在這個時候,就要用力捏碎水晶,隻是羽望突然輕咦一聲,好像發現了什麽,捏著水晶的手鬆開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一刻,羽望在七道紅色光芒的衝擊下,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完全失去戰力,而這種情況下完全失去戰力,和死也無分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