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兄弟

伍蘭溪帶著失神的卓君君來到新住處,她沒有那麽執著,今天見識了兒子的態度,她才明白,自己沒有權利幹涉他的感情生活,甚至連攙和都沒有資格,以前總是追名逐利,生了孩子丟給老人,名義上是給老人作伴,可心底也高興自己可以專注自己的事業。但老了以後漸漸發現自己是如此需要兒子的認同,隻可惜為時晚矣。

“君君啊,阿姨沒用,幫不了你了,甚至連自己都幫不了,沒想到我們之間已經隔著這麽深的鴻溝,見麵了不僅不能像普通母子那樣親密,連好好的交談都不能。”

“我不相信,沒有跨越不了的鴻溝,我如此努力,不可能會失敗到底。”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從沒見過他如此認真特別的對待一個人,我看你還是放棄他吧,不是說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嘛,不如你跟我回澳洲,找個好男人重新開始。”

“我不需要好男人,我隻要我要的男人,沒有他去哪裏都不會幸福,會像個行屍走肉,然後腐爛在想念和悔恨中。”說道最後,她語調格外陰沉。她的世界裏沒有好與壞,隻有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朱擎禹是前者,而Bill是後者。前者她不懈,後者她不屑。

“唉,你這孩子勸是勸不動了,我決定提前回澳洲去,待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了,你今晚就好好想想,興許自己想通了。”伍蘭溪看了一眼跌坐在沙發上不言語的卓君君,像個渾身怨氣的木偶,輕輕為她關上房門。

卓君君緩緩地抬起盈滿悲戚的眸子,看著緊閉的房門,像宣誓一樣說給自己聽:“我不能放棄,我不能失敗,我不能讓他們笑著看我流淚,我的字典裏不會有失敗,絕對不會。”

伍蘭溪臨走之前想到自己應該去跟老太太打個招呼,她們雖然合不來,但禮數還是要有。

第二次來到他們的住所,看著房內透出的燈光,她一陣失神,仿佛能聽到裏邊的歡笑,她羨慕老人和兒子的關係,那本該是她的卻被她放棄了。此刻她竟然有了對家的向往,澳洲的那個家隻是一個空殼子,每天不是她要應酬就是丈夫約了朋友,不知什麽時候起,交談和歡笑越來越少,體貼和關心也隨之淡漠,難道她前半生的星光熠熠就要用後半生的枯燥寂寥來交換嗎?

一個傭人來應門,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她:“請問您找誰?”

“我找你家老太太。”伍蘭溪悲哀的發現傭人根本不認得她,自己像個外人一樣被擋在門外。

“媽,你來了。”朱擎禹見到母親沒有意外,也沒有上次見麵的不快。

伍蘭溪點點頭,說明來意:“我是來跟你奶奶道別的,我要回澳洲去了。”

話音剛落,劉豫蘭從廚房裏走出來,後麵跟著的是今天請回來吃飯的溫玥怡。溫玥怡知道自己不被她喜歡,所以站在遠點的地方低著頭不做聲。

“要回去了?也好,這些天也鬧騰累了,是該回去歇歇了,你家男人想必也該想你回去了。”劉豫蘭暗指她的所作所為,盡管每天待在家裏,但依然了解外麵發生的事情。

伍蘭溪極具風韻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今天的她怎麽也驕橫不起來,也許是看到眼前三個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心裏堵得難受。

“上回不知道您不能吃點心,但總歸是來探望您,什麽都不拿不像話,去年在拍賣會上我和老朱拍下了一副水墨畫,這幾天就能運過來。”

老太太一聽似是滿意了,叮囑孫子:“到時候幫我裱起來

掛房裏。”又對著伍蘭溪平和地說:“難得你們有心了,知道我這點愛好。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

難得兩人心平氣和地說上兩句話,伍蘭溪心裏莫名感動,但是留下吃飯似乎有些別扭:“不用了,我回去吃就好,還要收拾行李,明天早上的飛機呢。”

劉豫蘭也不留,滿是皺紋的手擺弄著自己拇指上的祖母綠戒指,沉思幾秒後,眼睛淡淡的看她一眼說道:“回去該享福享福,年紀大了就圖個身體健康了。”

伍蘭溪心裏一暖,這老太太也是會關心她的,畢恭畢敬地應下。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走出門去,朱擎禹跟了出去,見沒有車子等在外邊,就要回屋拿車鑰匙。

“我到小區門口攔輛車就好了,她們等你用餐呢。”

“明天早上我又會。”意思是無法去送她了。

“工作重要,我知道,前幾天的事是我太獨斷了,兒子大了,你的事我不應該攙和。”她也認了,卓君君她再喜歡,可是兒子看不上,那就是一文不值,忽然腦海裏想起卓君君曾經說過的話:我的記者朋友告訴我,那女人以前有個男朋友,但是看你家擎禹有錢有地位,所以把前男友拋棄了。

她擔心地說:“我聽說你的助理為了跟你在一起,把以前的男朋友拋棄了。你對她的事可了解,我擔心你被蒙在鼓裏啊。”

“這種話又是卓君君告訴你的吧,事到如今你應該相信你自己的兒子而不是那個花樣百出的女人。”

“看來我是白操心了。”一聲歎息,看向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兒子,做什麽事都運籌帷幄的人,哪用的著自己指點呢?

一連串輕巧的腳步聲傳來,溫玥怡也跟著出來,接觸到伍蘭溪的眼光,盡力扯開一個笑容,走到兩人眼前,把手裏的傘遞過去:“馬上就要下雨的樣子,還是備著吧。”

伍蘭溪看著那張笑臉,發覺心裏的厭惡沒那麽深了,時間會考驗一個人的,兒子和老太太都精明的要命,若是這丫頭真有歪心思總會露餡的。她緩緩伸出手接下,看著朱擎禹輕輕攬過溫玥怡的肩,兩人靠在一起的樣子讓她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小幸福。

拒絕了他們再送,伍蘭溪的風衣在春風裏飄起,優雅的背影像是電影裏的人。她想下次或許可以要求老朱陪她一起過來,大家坐在大宅子裏,彌補一下過去空白的時光,畢竟一家人永遠是一家人。

飛機劃破長空,伍蘭溪帶著微笑走了。

卓君君被墨鏡遮住了大半個臉,平常張揚的大波浪今天卻挽了一個丸子頭,為了掩人耳目穿的十分樸素低調,生怕被認出來。

不過這番樣子或許可以瞞得了大眾的眼睛,對於朝夕相處了近三年的男友來說,認破她一點也不費勁。卓君君送別了伍蘭溪後回到機場停車場就發現自己的車子旁依著一個金發健壯的男人,她慌張地頓住腳步,Bill露出整潔的牙齒,笑著看她無助的樣子。

“你…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你果然在跟蹤我!”看著他高大的身軀一點點靠近,她緊張的想逃跑,可是她沒那麽愚蠢,她知道在這裏沒幾步就會被他趕上,還不如厲聲談判。

“君君,你可是名人,真的要站在這裏跟我談嗎?不如我們換個地方。”他掛著一臉無所謂的笑,然後張望四周。

卓君君平生第一次這麽討厭自己的知名度,緊了緊拳頭,率先坐進車子裏,隨後他也鑽進來。“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們就在這裏談?不如去我的酒店如何,那裏沒人打擾我們。”Bill厚實的大掌包住她瘦削的肩頭輕輕摩挲,暗示性意味明顯。

哼!卓君君冷笑,墨鏡下的眼眸眯了眯,不帶一點溫度地斜視這曾經依靠過的男人:“別用你惡心的手碰我,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依然糾纏我,那我隻好聯係律師和警察了。”

“我的話也說的很清楚,你不跟我回去,我就繼續跟著你,叫誰都沒用。”

車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誰都不想妥協。Bill人高馬大,和她擠在這輛車裏,卓君君覺得呼吸困難,她想盡快結束,厲聲說道:“我想我們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也好,既然你累了,那就回去休息吧,至於我,會很高興繼續和你在其它地方偶遇的。”他打開車門神清氣爽地走出去,而卓君君臉上一沉,真想一腳油門從他身上碾過去。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擺脫他?如果能讓朱擎禹接受自己,或許就有了庇護,可是現在他煩透了自己,還有那個礙事的小助理,不能讓她好過!

拿起電話打給聶萍:“是我,你表弟不是那女人的前男友嗎,那你肯定有辦法給我弄到她的地址。”

電話裏的聶萍有些猶豫,聽著卓君君不善的口氣,不想趟這趟渾水。

“你給我記著,是我把你捧起來的,我能讓你摔下去,限你今晚之前就給我答複。”卓君君把電話扔到一旁,像瘋子般抓散了自己的長發,然後踩著油門衝了出去。

朱擎禹牽起溫玥怡的手走在郝正泯開發用來建酒店的場地裏。

“你們兩個能不能注意影響,怎麽說也是工作時間,何況還在我這個單身漢麵前親親我我的,一點不顧及我的感受。”郝正泯死死地盯著兩人糾纏的手,抱怨連篇。

溫玥怡臉一紅就要抽出手去,朱擎禹不讓,絲毫不放鬆,回敬道:“難得你也有空窗期,不知是識改邪歸正還是身體不適?”

溫玥怡捂著嘴樂,郝正泯氣得臉漲紅,氣急敗壞為自己解釋:“怎麽我就不能純情嗎?”

“當然可以,你純情是好事。”

郝正泯剛想表揚溫玥怡為自己說話,就聽她補充道:“不知道造福了多少女同胞呢,我得替她們謝謝你。”

郝正泯徹底無語,踢著腳下的小石子不再說話惹人嫌。

“你覺得這裏建酒店怎麽樣?”朱擎禹詢問女友的意見。

“我是不懂,就隨便說說,我覺得優勢是這裏環境很好,依山鄰水,場地又夠大,可以提供多種服務和設施。”

“劣勢呢?”

“也不算什麽劣勢,隻是如果建成以後我想來,可是我就不會來。”

“為什麽?”郝正泯好奇地把臉湊過來。

“因為好遠,沒有直通車啊,我又不像你們好幾輛車換著開。”她實話實說,這樣的酒店就是和平民無緣嘛。

“怎麽這麽小氣,不給人家送輛車。”郝正泯拍拍老友的肩。

“看來你是聽不懂重點!”溫玥怡無奈地歎氣,她的旨在說明交通不便,而不是需要車。

“女人的話就是這麽難懂。”郝正泯掏掏耳朵,丟了一個難溝通的眼神給她。

朱擎禹思索了下開口:“看來酒店不僅要做好免費接送服務,租車的問題也需要解決,園內也需要采購大量電瓶車代步。”

溫玥怡會心一笑,她男人就是聰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