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夫當關,萬夫開不開

王府大門外,沈夜痕一人負手站在那裏,對立麵站著一排披甲侍衛,雖然隻有沈夜痕一人站在那裏,可卻真是一夫當關,萬夫開不開啊,沈夜痕不讓道,外麵的那些侍衛誰也不敢硬闖進來。

沈夜痕道:“本王自己的王妃,不用父皇來評判滿意與否,也不用父皇指點當娶與否,這是本王自己的事情,本王若不滿意,自己會休妃,這是本王原話,請你們轉告皇上。”

“王爺。”帶頭的侍衛長道:“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您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兒子,朝中眾大臣的雙眼可也都看著您呢,我說這話的意思王爺一定是明白的,王爺難道要為了王妃自毀前程嗎?”

“不勞李侍衛掛心。”沈夜痕冷冷地說道:“如果父皇肯放本王與王妃一馬,本王情願被削去爵位,貶為庶民,與王妃同隱山林,再不問這紅塵俗世,再不卷入這官場之爭。”

“王爺,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本王知道自己在說……”

“夜痕!”胡琺素的聲音猛地從後麵傳來,沈夜痕一愣,義正辭嚴的話卡死了喉嚨裏,他回過身去,隻見劉管家正哭喪著臉跟在胡琺素的身後亦步亦趨地朝門口走來,顯然是拿胡琺素毫無辦法。

沈夜痕逮著可憐的劉管家就是一通猛訓:“幹什麽!不是叫你看好王妃嗎!怎麽叫她跑出來了!”

“回、回王爺……”劉管家就知道到最後哭的肯定是自個兒:“王妃她硬是要出來瞧瞧,奴才、奴才攔不住啊!!!”

“廢物!”沈夜痕怒斥劉管家。

可憐的劉管家可真是欲哭無淚,有苦無處訴啊,王爺,本來奴才都把王妃勸回去了,可您要在那兒那麽大聲地喊著王妃王妃怎麽怎麽著的,才把她給又弄出來了,這、這不怪奴才啊……

看著劉管家一臉憋曲的樣子,沈夜痕其實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怪她,胡琺素畢竟是王妃,重點是她還是一個很受寵的王妃,她要是硬是要出來,連他自個兒都沒有辦法,更何況隻是他的一個管家。

“唉。”沈夜痕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說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管家不讓你出來,你就別出來就好了嗎?什麽事兒我能處理不了?還得你來?”

“我不是聽見你們提到我名字,我才不出來。”胡琺素振振有詞地說道。

“那好了,現在看到沒事兒,可以回去了。”沈夜痕誘哄胡琺素道。

胡琺素撇嘴表示不信,她扭頭問站在階下的侍衛,道:“王爺剛才叫你劉侍衛?”

“回王妃。”劉侍衛大刀一橫,“誇”地向胡琺素行了個禮,道:“卑職劉英。”

“哦。”胡琺素漫不經心地回道,然後問劉英:“劉侍衛,剛才提到本王妃是有什麽事情嗎?說罷。”

劉英這邊剛要張口,沈夜痕一聲虎喝便震住了他:“住口!”

劉英卻真是一條錚錚好漢,他絲毫不畏懼沈夜痕,他對胡琺素說道:“回王妃的話,請問——您是相府二

小姐嗎?”

胡琺素挑挑眉,對劉英此行的目的已猜到了個大概,她是不是相府二小姐,是,或者不是。是,她用著胡琺素的身子,不是,她是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白嬌嬌。

“是。”胡琺素淡淡地答道。

“那請王妃跟我們進宮走一趟。”劉英毫不含糊:“皇上賜婚是給王爺和您的姐姐,您代自己的姐姐嫁來,已犯了欺君之罪。您還是快快跟卑職進宮與皇上講明原委才好。”

胡琺素並沒有說去或不去,隻淡淡地問道:“敢問將軍,是誰將此事告知皇上的?”其實她用腳趾頭也猜得出來是胡雅蓮這個嫉妒成狂的女人,可是劉英的回答卻令她大吃一驚:“回王妃的話,是相輔大人,也就是您的父親。”

“什麽!”胡琺素驚得不由得後退一步,冷笑,難道胡雅蓮是他的女兒,胡琺素便不是了嗎?竟然還勞得自己的父親大駕,來告發自己的親生女兒!嗬,荒唐!可笑。

“嬌嬌?”見胡琺素忽然處於失神的狀態之中,沈夜痕擔憂地喚了胡琺素一聲,胡琺素勉強笑笑,道:“不礙的,不礙的。”

胡琺素轉而問劉英:“敢問劉侍衛,父、父親在皇上麵前,是如何說的。”雖然極不相稱這個出賣自己女兒的老頭兒為父親,可是……不然要她怎麽稱呼!本來大家就說她這個胡二小姐嬌蠻任性了,她再對自己的老爹無禮,那菜市場的爛菜葉子非砸死她不可。啊呸,什麽菜市聲,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劉英抱手答道:“回王妃的話。相輔說是二小姐妒忌其姐胡雅蓮嫁入王府,心中多有不願,於是在其姐大婚當日將其姐迷暈,自己穿上新娘的衣裝代替其姐嫁入王府之中,由於披著紅蓋頭,所以並沒有人發現,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見胡琺素的麵目一點點清冷下來,劉英又補充了一句:“當然,相輔也代王妃解釋了,相輔說王妃是因為愛王爺愛得癡了,才會做出如此舉動,所以,相輔請皇上對王妃從輕發落。”

“嗬。”胡琺素冷笑:“從輕發落,真是謝謝本王妃的好爹爹啊。”

“嬌嬌。”沈夜痕不忍看胡琺素這樣清冷的表情,他輕輕將胡琺素擁入懷中,長長地歎了口氣:“本王不會讓他帶走你的,本王會保護你的。”

胡琺素從沈夜痕的懷裏輕輕掙出,她深深地望著沈夜痕的眼睛,問道:“夜痕,不是我迷暈胡雅蓮然後替她嫁過來的,是胡雅蓮把我迷暈硬塞進花轎的。”

見沈夜痕隻是望著她,卻半天不答話,胡琺素苦笑著搖搖頭:“你也不相信我,是嗎?”

沈夜痕伸手想要將胡琺素重新攬入懷中,胡琺素卻一把推開了他,沈夜痕解釋道:“嬌嬌,胡雅蓮說的合情合理,她沒有必要將你迷暈嫁入王府,其實她也一直都想嫁與本王的……”

沈夜痕話還沒有說完,胡琺素突然笑了起來,她問沈夜痕:“所以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對吧?我為權為名為愛成狂,才做出這種有違天道人倫之事,對吧?”

“嬌嬌,就算是這樣,本王也會站在你這邊的。”

胡琺素冷笑一聲,默默地念叨一遍:“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這樣……嗬嗬,就算是這樣……”轉而對劉英說道:“劉侍衛,我跟你走。”

“嬌嬌!”沈夜痕一把抓住胡琺素的手,胡琺素輕輕甩開,步履薄涼地走出了王府大院。

沈夜痕眼裏的天,突然全黑了,他直直地朝後倒了過去,劉管家急忙扶住沈夜痕,驚呼道:“王爺!王爺!來人啊!來人啊!快傳太醫!傳太醫啊!”

昏死過去前,沈夜痕緊緊地抓住劉管家的手,急道:“快,劉磊,去找母後!去找母後!”

胡琺素雖未回頭,眼淚卻悄悄滑出眼角。

胡琺素跟在劉英的身後朝皇宮裏走去,其實王府距離皇宮並不遠,可是今天,胡琺素卻感覺這條路分外地長,長到好像沒有了盡頭。

沿途的百姓對胡琺素指指點點,汙言穢語不絕於耳,胡琺素緊緊地抿著嘴唇,為什麽,為什麽她不過才穿越過來短短半年不到,她什麽也沒有做過,她甚至連門都不常出去,她在這裏甚至連認識的人都沒有幾個,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討厭她、恨她!

胡琺素不明白,她做錯過什麽,要代替真的胡琺素來承擔這所有的一切,承擔世人對她的辱罵,承擔她所做的那些所有出格事情的後果,她不明白,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什麽。

這雖然並不是她的身體,可是……那些讓人覺得屈辱的詞語話句卻都回響在她的耳邊,她似乎與胡琺素沒有區別了,她們是一體,胡琺素就是她,她就是胡琺素……

可事實明明不是這樣!她是白嬌嬌!是二十一世紀的白嬌嬌!與這個時代的胡琺素不是同一樣的一個人!為什麽受罵的人是她!

由於沈夜痕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所以皇帝把他的府邸安排得離皇宮很近,可是……這條路那麽短,那麽短,卻也那麽長,那麽長……

看看沿途那些人的目光,看看沿途那些人上下碰來碰去的嘴皮,胡琺素突然感覺到做為一個女子在這個時代的悲哀與無力,她們無法爭奪什麽,無法辯解什麽,隻能任由那些人把髒水往你的身上潑。

連你的姐姐都憎恨你,連你的父親都告發你,胡琺素啊胡琺素,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遠在二十一世紀的父親母親,你們可還好嗎?你們是不是覺得女兒變了呢?你們是不是覺得女兒不再是從前的女兒了呢?

父親母親,嬌嬌好想回去啊,嬌嬌不想再待在這裏了……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沈夜痕也不要了,讓我回去吧……老天,求求你讓我回家吧……

不知從哪兒飛來的一個爛菜葉子從天而降落在胡琺素的頭上,胡琺素平靜地把它從頭上拿下來,侍衛劉英舉刀四顧,大聲問:“誰!是誰!”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眾人麵麵相覷,或又捂嘴發笑,卻誰也沒有承認。

“劉將軍。”胡琺素疲憊不堪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