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改變
“他們打你了？”我媽終於問出了，我最不想聽到的問題。
我笑著搖頭道：“沒有，我這是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我也違心的說道，我媽沉默了一會，然後對我說道：“兒子，媽相信你是清白的，即使法律不相信，即使國家不相信，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媽也相信。你是媽生的，媽知道你絕對不會殺人的。媽一定等你出來。”
“媽！我會的，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出去的！”我堅定地說道，可是聲音已經哽咽起來了。
一旁的獄警聽了我的話，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那種眼神告訴我，你算什麽東西？也想出去？一輩子就待在裏麵，到死吧！醜鄉巴佬，殺人犯。
最後探視時間到了，我和我媽告別，兩人最後都沒有離別的傷感，全都笑著和對方說再見。
然而我知道，媽是裝出來的，我媽也知道，我是裝出來的。從我媽那個樣子，我就知道我媽被人打了，我的樣子我媽也知道我被人打了。
我們兩人都說謊了，卻都不願意拆穿對方的謊言，因為害怕對方會傷心。我看著我媽瘦弱的身體離開，才在獄警的帶領下往回走。
一路上我都麵無表情，一回到拳館我就鑽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把門反鎖。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唰就落了下來，我蹲在地上，開始慟哭，卻又不能發出神庭，隻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衣服。
我渾身顫抖，頭疼欲裂，我用冷水衝洗，卻一點用都沒有。我隻能用腦袋撞牆，一下、兩下、三下……
我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下，終於把疼痛掩蓋過去了。我蜷縮在地上，心中卻充滿了恨意。我痛恨，我痛恨老天為何這麽不公平，我痛恨法律為何這麽不公平，我痛恨那些欺負我媽和我的一切存在。
我要改變，我必須改變，不為了我，為了我媽。既然我忍耐無法，達到我的目的，那我就隻有爆發。
有句話說的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去。為了我媽，我不能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爆發。
我爬起來，開始清洗自己，看見鏡子中，自己的模樣，我豎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我張揚，從今以後不再做懦弱的人，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變強，我要出去，我要報仇，我要殺！殺！殺！從今天起，有人敢欺負我，我就雙倍奉還，有人想殺我，我就先殺了他！”
我發誓完畢之後，打開衛生間的門，走出衛生間。這時一個大漢，對我招手：“小子，過來陪老子練拳！”
我二話沒說，從一邊拿起拳套，然後上了擂台。
另外一邊張蘭離開監獄之後，走了差不多五百米，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突然蹲在地上，抱著膝蓋開始哭泣，那種哭泣真是撕心裂肺。
哪有母親不心疼兒子的，更何況自己隻有兒子這麽一個親人，十八年來，兩人相依為命，可以說兒子就是張蘭的一切。
張蘭蹲在地上哭了差不多十幾分鍾，路上有人經過的時候，看到張蘭，都指指點點的，有人還說張蘭是瘋子。張蘭最後站起來，看了一眼兒子所在的監獄，然後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離開了。
張蘭失魂落魄的坐車回家了，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張蘭往家走，發現門口竟然站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中，其中一個人算是個“熟人”了，此人正是張揚的初三班主任，勢利眼徐老師。徐老師一看到張蘭，就十分熱情地跟張蘭打招呼。
另外一個，算是街坊了，跟張蘭家住一條街，隔著十幾家，不過因為都住一條街，經常見沒見也算認識，偶爾打個招呼什麽的。
這人李家國，是個又瘦又高戴眼鏡的男的，別看他戴眼鏡，他可是鎮上派出所的警察。平常為人還算厚道，對大家都挺好的。
張揚被拘留的時候
，就是李家國帶的張蘭，去看的張揚，所以算是有些恩情的。
張蘭看到勢利眼徐老師，先是一愣，然後什麽話也沒說，對李家國點點頭說道：“李警官，進屋坐坐吧！”
李家國沒有說話，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張蘭打開門，讓李家國進屋，可勢利眼徐老師，卻想先進去，然而張蘭眼疾手快，一下把門抵住，然後對徐老師冷冷道：“沒請你！”
勢利眼徐老師聽了，臉上頓時有了怒容，然而眼珠子一轉，立刻就又恢複了一臉笑意，對張蘭說道：“張蘭，咱們可能有些誤會，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啊，當初曾劍的老子，是鎮上的書記，雖然他管不到我，可是他想給我穿小鞋，還是很容易的，我沒有辦法才那麽做的！”
張蘭並沒有因為勢利眼徐老師的話，有所動容，而是繼續冷冷道：“過去的事情，我不想提了，我現在要回家了，請你離開我家門口！”
勢利眼徐老師，麵對張蘭的逐客令，卻並沒有再次表現出不悅的神色。反而繼續賠笑道：“張蘭，我看你是誤會了，我當初真的是逼不得已啊，這不我這次帶著老李來，就是為了給你賠禮道歉，順便看看能不能幫助你家張揚，說不定有可能，讓你家張揚提前出來呢？”
張蘭本來不想搭理勢利眼徐老師的，可是聽了這話，張蘭立刻就停住了。能幫助自己的兒子提前出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如果真的可以的話，讓自己死都行。
當然了，張蘭也不傻，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憑勢利眼徐老師的一麵之詞呢，就懷疑地問道：“你可以？”
勢利眼徐老師，立刻搖了搖頭道：“不！我不行，我這老同學老李可以啊，你忘了啊，他是警察，他當初警校就是在龍文市上的，在那邊認識不少人，有監獄係統的人，可以找關係減刑的，不過嘛，關係費，卻需要你出！老李你說是不是？”
李家國愣了一下，然後木訥地點了點頭道：“是的！”
要說張蘭，是不信任勢利眼徐老師的，可是對於李家國張蘭還是比較信任的，畢竟李家國是警察，而且還幫助過自己。
李家國既然這麽說了，張蘭自然要問李家國了：“李家兄弟，是不是啊？”
張蘭問李家國的時候，李家國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不忍，但是看到勢利眼徐老師冷冷的眼神，最後還是咬著牙點點頭道：“是的！”
得到李家國的肯定回答之後，張蘭就對李家國說道：“那李家兄弟，關係費需要多少錢呢？”
勢利眼徐老師，一聽錢，兩眼放光，立刻搶先說道：“十萬，隻需要十萬就能讓你家張揚提前出來！”
對於勢利眼徐老師的話，張蘭直接就給無視掉了，看向李家國接著問道：“李家兄弟，到底是多少啊？”
勢利眼徐老師急了，因為他看出來李家國正在掙紮，怕李家國臨時反水，勢利眼徐老師，立刻說道：“怎麽？張蘭，你還是不信任我？我可是人民教師啊，隨便不比國家幹部，不過也差不多了。你不相信我，相信誰？
再說了，我如果說謊，或者做了什麽錯事，隻要你去學校一報告，我立刻就得被開除！你說是不是老李？”
勢利眼徐老師說出開除兩個字的時候，故意加了重音，但是這話不是強調自己說的是真話，反而是一種威脅的意味。
果然李家國立刻點頭道：“是！是！是！”
三個是，終於打消了張蘭的戒心，其實這種鬼話，隻要有辨別是非能力的人，都能分辨出來。可是張蘭救子心切，根本就沒有多想。
然而十萬塊錢，對張蘭來說，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自己賣菜，都是斤斤計較，一毛兩毛的賺，哪裏還有十萬塊錢啊。
所以張蘭局促地說道：“可我沒有十萬塊錢啊！”
勢
利眼徐老師，立刻說道：“這不是問題，你這房子，少說也得值個十萬，二十萬，你賣了不就有了！”
張蘭聽說讓自己賣房子，連連搖頭道：“不行，這房子還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我不能賣。而且沒有了房子，將來張揚回來，住哪裏？我不能讓我兒子，露宿街頭，不行不行！”
聽到張蘭說張洋回來，勢利眼徐老師，冷笑連連，當然了卻不被張蘭發現，勢利眼徐老師故作無奈：“那我就沒辦法了，人家說了，把死緩改成無期都是十萬，無期之後，最少還要蹲二十二年，才能出來，還得表現好。
可是現在人家隻要十萬，隻要十萬，十到十五年就能出來，你若是沒有錢，那我也沒辦法！”
勢利眼徐老師，明顯是想讓張蘭賣房子，張蘭的房子，是一個獨家小院，而且是二層小樓，在鎮上大部分都是這樣的房子。
雖然是個小鎮，可這樣的房子少說也值二十萬。現在勢利眼徐老師逼著張蘭賣房子，可見他另有所圖，想把房子騙了，把錢也騙了。
讓張蘭徹底失去所有的一切，然而沒想到的是，張蘭在經過再三思考後，還是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勢利眼徐老師的要求。
張蘭拒絕勢利眼徐老師，並不是說，她不想讓張揚出來。而是張蘭深信，總有一天兒子會回來。而兒子回來之後，必須要有個地方住。
兒子今年才十八歲，律師都說了，如果運氣好的話，二十年就能出來。死緩兩年之後，可以改無期，無期兩年之後，可以改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兩年之後，可以改二十二年。
然後甚至可以改十五年，十年，反正張蘭算計著，兒子總會出來的。兒子出來後，隻要好好努力，還是可以結婚生子的。現在結婚，沒有房子是不行的。
自己有了這房子，兒子就有了未來，所以張蘭死活不肯。
見張蘭堅決不肯，勢利眼徐老師，眉頭皺了又皺，最後問道：“那你有多少！”
“我隻有兩萬！”張蘭實話實說。
“兩萬？太少了，兩萬肯定辦不成！”勢利眼徐老師連連搖頭。
張蘭也搖頭：“可我隻有這麽多，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聽到張蘭這麽說，勢利眼徐老師，趕忙說道：“別啊，兩萬就兩萬，可是兩萬是肯定弄不出來的，你必須以後每年都給兩萬，直到你兒子出來為止！”
“每年都給兩萬？不是說隻要十萬嗎？給五年不就行了嗎？”張蘭問道。
“那是一次性給十萬，可你沒有啊，隻能給兩萬，十萬塊錢，辦十萬塊錢地事情，兩萬辦兩萬的事情，你若真想救你兒子，就給吧，我保證，用不了十年就出來！”勢利眼徐老師信誓旦旦道。
“十年？十年就是二十萬，我現在一年，可以賺兩萬多點，可以了！夠了！”張蘭默默地念叨著，最後一咬牙，同意了。
勢利眼徐老師帶著李家國離開之後，手裏多了兩萬塊錢。勢利眼徐老師，立刻拿出一千塊錢，給李家國，然後說道：“今天表現不錯，放心吧，曾市長的兒子，曾公子說了，隻要你配合的好，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家國本來想不要，可是在勢利眼徐老師的威脅下，隻好收了。見李家國收下了錢，勢利眼徐老師，離開了。路上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
很快就接通了，隻見勢利眼徐老師，對著電話點頭哈腰道：“曾少，搞定了，兩萬塊錢，以後每年給兩萬，按照你的吩咐給了老李一千封口費，剩下的我明天給您送過去！”
對麵傳來一個不耐煩地聲音：“你自己留四千，剩下的明天打給我，我沒時間見你，我一會把銀行賬號發給你！”
“是！是！是！”勢利眼徐老師，連連回答，然後從剩下的錢裏，拿出四千，美滋滋地揣進自己懷裏走了。
（本章完）